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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母宮,此間事,皇與后在殿堂

者們 求為是非 3103 2019-09-26 01:31:07

  整整一個下午海過隱實都在正廷聽諫。某個人來,朝服穿的筆挺,眼神閃爍,從不正眼瞧皇帝一眼,看著象笏吞吞吐吐地講些話,他們彼此好像從沒見過,六部各部都有許許多多的負責人,各自負責的領域雖然不同但在匯總諫言后只由一個人來負責將給海過隱實大帝。譬如錢萬返監(jiān)督的工部、吏部,幾個人往往前天晚上就到六和殿的上帝殿祠堂燒香敬神,實際上是在偷偷匯總問題得出諫言。

  海家先祖頗為信奉神明,起了一幢上帝殿供奉著先皇先后及神明。

  其殿整日香煙繚繞,海家高祖的金像立在殿堂中央,神色威嚴,扶劍端坐,金像后數(shù)個金字寫就的牌位,上面寫著諸位先祖的名號,那高宗、武宗、靜帝的靈位就平靜地立在那,還有幾位先皇后的靈位擺在各自侍奉帝王的身邊,整體被分為一代代的牌位同金像端坐在殿堂前看著每個前來朝圣的人。

  有時會有幾位前來避雨的官員,他們圓圓的腦袋縮在帽子里,彼此時間意識很強以至于膝蓋微微顫抖好想馬上要沖出大雨。

  有時妃嬪們會因為無聊便有一搭沒一搭地談天經(jīng)過這,接著她們進去燒幾支香,第一位進去的人不想馬上跪在蒲團前,好像認為身后的人會占她這一跪的便宜,她低眉順眼地瞧著其他人,大家頻率一致后才一同跪下,雙手合十,沒人會佛手印,況且這么做也許會貽笑大方。

  她們艷麗的衣襟同粉嫩的面頰相映,聞著燒的香木發(fā)出的好聞的氣味久久不能講話,這并不說明妃子們多么喜歡禪靜,她們平日無聊時在床上睡覺時也是這樣,大家只需要做到把自己打扮得漂亮就行啦,至于排在第二位的那些東西,她們連考慮都不考慮,沒必要因為分擔偶爾臨幸自己的皇帝的憂愁而令自己感到很累,她們很少有這些智力,即使有也沒必要分擔。

  只有地位最高的妃突發(fā)奇想要磕頭時,大家才會跟著磕頭,在殿堂中的活動的確成為了一種消遣,這跟它建立的初衷并不相符。

  吏部的代表講罷接著會有禮部的負責人拜倒,諫者吐沫飛濺,青綠色的官服反著午后穿過一個個棱形窗孔的太陽光。

  海過隱實被這種光閃著眼睛,有時會昏昏欲睡,于是兩只手肘緊緊抵著大腿,他有時的確心不在焉,仔細看著手掌的紋路,錢萬返曾照著這雙手掌算過三次命,第一次,海過隱實將在十六歲成為皇帝,應驗;第二次海過隱實將娶一位陽關的妻子,應驗;第三次,端木皇后將會誕下兩個雙胞胎男孩,應驗。

  海過隱實欣喜地求懇錢萬返為他兩個孩子取名,其中一個,錢萬返攤手一算,“這一位殿下命象中可取天漢龍運之一鱗而逃萬難而不死,而今有一天漢龍脈灌頂于長江,便取名海河罷?!?p>  “至于另一位殿下,老臣觀其印堂及脈象及骼骨,發(fā)見其有通達之武運,故名海平津?!?p>  海過隱實大帝聽罷使勁點頭,錢萬返公之所以聲望如此,很大一部分歸功于其精妙的算術,他那“除天不可算”的名聲就這樣立下了,由于皇帝都對他深信不疑,因此沒有人敢再不相信,除了文淵閣的某些官員有時會根據(jù)錢萬返的結論從幾卷書本里胡亂找些依據(jù),以證明玄學的不存在。

  某個學士翻開一本孕經(jīng),手掌輕輕向上攤,指出錢萬返之所以能判斷端木皇后能誕下兩個孩子,皆因他精于診脈,通過脈象判斷出了端木皇后身體內(nèi)正孕育著兩個小生命,而男孩女孩的脈象會有不同,而錢萬返正由此判斷是兩個男孩,他在天乾門等待海過隱實大帝聽政時這么告訴大家,將腦袋擺的很低以求不讓三御臣聽到。

  “可你如果擔心萬返公怪罪,為何要講出來呢?”大家將身子藏在寬松的袍子里,說話時脖子就輕輕擺動,帶動著身子也因講話時那么激動而顫抖,長袍遮住他們的身形像條健康的蟲子。

  “我有了這些想法,接著就很想告訴別人,因為我知道大家可能想不到這些想法,那么一旦這些話由我講出就顯得自己很獨特?!惫賳T心里這么說,可有時也害怕自己因此會被別人因妒忌而針對,所以很少講出自己的想法,這時候他往往很激動,眼睛閃爍著看這個看那個,希望別人都擅長相面,知道他有話要講,以對他說出一些鼓勵的話,比如“老先生,你心里有些話想說吧?那么就全吐出來啊?!痹谒闹凶罾硐氲臓顟B(tài)就是別人讓他講話。

  總之在整個官吏體系所有人的猜測中,錢萬返公受海過隱實大帝之命演算海河成為皇帝的日子,進而算出海河在位的期限。他們選定在飲酒節(jié)之后開此算,錢萬返需在此之前準備一筒竹簽,將一些專業(yè)術語刻在簽上,染上墨封存到安全所在完成籌劃工作。

  近晚剛過紫二時,海過隱實伸個懶腰,見無人再諫,便走出整個正廷,望向隆起的丹墀,幾位官員離去的身影顯得很孤單,也許是因為他們彼此沒講話的緣故。

  海過隱實便邁步進殿后的書房,書房有些狹小,通一條走廊以挨寢宮,房中擺設相比于跟端木皇后一起休息的寢宮很單調(diào),書桌跟桌后的一書柜的木料顏色肉眼難辨不同,端木皇后還在那,他們間早已有個默契,此時她等著他,為他點好了一棵蠟燭。

  “阿緣。”海過隱實呆呆看了她一會,端木近緣已三十六歲,有著陽關端木一家所流妙美的鵝蛋臉,眼瞼輕掩反襯溫柔又挑逗的雙眼,其裙袍遮不住那碧玉小腿,而當年海過隱實就是因為私訪陽關古鎮(zhèn)時經(jīng)過一座橋時,看到了她那誘引的眼神臉一紅卻又恰巧看到她的兩只腳而被她捉住心猿的。

  端木近緣見他進來,還是輕輕推墨,故意依靠身形曼妙的擺動引他注意,海過隱實朝她瞇了瞇眼睛,歪了歪腦袋,平日里阿緣絕不會這般勾人,但他絕不懷疑妻子,接著聽見書柜后有人翻書的聲音,他瞧著那人的影子,發(fā)覺是個孩子的影子,接著他一愣,知道了那人是誰。

  “海河?你又未經(jīng)許可進書房找書啦?”海過隱實鼻子猛地噴了一下氣,他覺得作為父親的權利沒能得到回報。

  “河兒,你快跑!”端木皇后一邊維護兒子,一邊恢復從前矜持的狀態(tài),只有這時才是真正的她,只有真正的她才堪稱國色。

  海河已經(jīng)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本書,他翻了許久才看到柜子里被幾本舊書埋沒的《腧穴群經(jīng)》,他母親給他盯著哨,他當然擔心海過隱實怪罪他又隨便進出僅用于批閱諫章的書房。

  一些話不能在口頭上講,官員們便寫在諫章上,海過隱實翻過一頁,忽然看到一頁氣人的諫言,于是破口大罵,端木近緣就走過來捶捶他背,給這個人講些好話,因她知道這些言辭激烈的諫章都是忠誠的一種表現(xiàn)形式,有時海過隱實還是拗不過那口氣,這時她就接過那諫章自己替他批閱,海過隱實欣然同意,他的文采,絲毫不如妻子。

  海過隱實接著埋怨,嘟囔這那,樣子像丟人的老太太,間或嘆氣擺嚴肅樣,像個落榜者,他被妻子講幾句話重又欣慰時又像落榜者發(fā)現(xiàn)還有另一張榜單而自己恰巧位列其中時的模樣,他的怒氣總能由端木近緣擺平,海河海平津兩兄弟的怒氣也能由媽媽擺平,端木近緣似乎有能擺平天下怨懟的能耐,這些都得自她本身溫柔而又靈性,這是年輕母親母性重要的特征。

  在飲酒節(jié)前,海河已經(jīng)讀完了《腧穴群經(jīng)》,發(fā)覺其中記載的人體穴道遠超過所有內(nèi)經(jīng),一些穴道,包括死穴的位置他聞所未聞,他就這么驚訝著讀完了,可對于一本記錄人體各處穴道及其功能的書來講,重要的不是你將其讀完,而是把它所記載的內(nèi)容全部記下來,于是這時海河就獨自待在屋里,飯讓人送過來,自己潛心默記那些穴道。

  他總是依靠聯(lián)想的方式記憶這些穴道,這種時候他腦中突然蹦出個他弟弟的影像,他弟弟來回轉(zhuǎn)身,于是海河在遠處看,弟弟身上一處處的穴道清晰可見。他沉浸在想象跟記憶的快樂中,同時記憶后的結果表明他一直都是進步著的,這令他更高興了,飯也吃的多起來,跟其他人對話總是帶著好脾氣,笑瞇瞇的樣子除了海平津時常諷刺外,大家還是樂于接受的,海平津說他哥脹得像個皮球兒。

  飲酒節(jié)就在此期間悄然而至,第一,距離錢肆光同周伯雄出安汀已過了一月之久,錢周兩家人開始擔心起來,但擔心僅限于家主不能跟他們一塊過飲酒節(jié)了,也許他們會跟王一凼那個沒有感情的老童子一塊喝酒,這么想著大家內(nèi)心就感到不適。第二,距離海河受算還有一天,“不知道萬返公準備得如何了?!痹谒X前海過隱實總要講上這么一句,端木近緣就抬起一根手指放在唇上,要他不要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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