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公司明落急忙火燎地鉆進我的辦公室,神秘兮兮地說:“公司要來新的運營總監(jiān)了!”
我有些驚訝,沒想到會這么突然,打開電腦但卻沒有看到內(nèi)部的任職通知,“為什么沒有新來的運營總監(jiān)的資料?”
唉,明落嘆了口氣說道:“新來的運營總監(jiān)聽說是在巴黎總部調(diào)過來的,所以信息保守”。
仿佛想起什么,明落抬頭盯著我幽幽地說道:“我沒記錯的話,那誰也在巴黎吧?運營總監(jiān)就是她也說不……”
‘啪’
我有些堵得慌,手里的文件夾摔在桌子上,我知道他在說誰!
“手滑,你剛說??!?p> “沒,沒什么,我先回去處理移交手續(xù)”,明落還沒等我說完打斷我急忙離開。
或許他不明白為什么我會有這種反應。
她怎么會回來,南京的繁華與落寞她想必都忘了吧,走的那么決絕,偌大的城市竟然沒有一絲值得她留下的東西。
“我要走了,去巴黎,爸媽已經(jīng)安排好了,或許……或許就不回來了……”
“那我呢?偌大的城市難道就沒有一絲值得你留下的東西嗎?”
“我們都要往前看啊,沒有我,你還是你,以后會有一個愛你的人,會有一個家,然后結(jié)婚生子……”
“我們都太過年輕,眼下的不舍終歸會被時間沖淡,季禾,我相信你,沒有我你一樣會好好的……”
“可不可以……”
“嗯?”
“沒,沒事……什么時候的飛機?我送你?!?p> “不用了,離別只會讓人的心更疼,你好好照顧自己?!碧K禾笑了笑,或許這個時候只有微笑才能遮掩難過。
我有種窒息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像從下到上由里到外的疼和麻木,那一瞬間腦海里不是混亂,是從未有過的短暫空白,接著疼痛與麻木席卷而來。
后來……
她還是走了,仿佛從始至終她都沒有在這座城市出現(xiàn)過一般,我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只要第二天醒來她就會出現(xiàn)。
我怕她到了國外會不適應,于是我每天不敢入睡,實在熬不住了就把手機鬧鐘定它七八個,然后瞇一會。
可是世界太大,一個人一旦走了,你就再也不會遇見。
時間撫平了傷口的疼,但它無法抹除傷口的疤痕,我像一條流浪的狗,再也沒有一個屬于自己的棲身之所。
我只想找到一個她離開的理由。
在沒有她的三年里,這個問題像是一個謎題,也像一個夢魘一直纏著我,我想不明白也不敢想,卻又總是忍不住想起。
我努力讓自己忙碌起來,我以為時間會沖淡一切,包括關于她的過去。
可是我還是忘不了她,越是想要忘記,她的模樣就會在我腦海里越清晰,哪怕她笑的模樣都在我腦海里出現(xiàn)過無數(shù)次。
我只是想要一個答案啊,可是她卻吝嗇地消失,仿佛這座城市從來都沒有她的痕跡。
后來我才明白,男人娶的是愛情,而女人嫁的是未來。
在男人的世界里永遠固執(zhí)的認為相愛結(jié)婚是必然,而女人卻要考慮很多可能發(fā)生或者會發(fā)生的未來。
煙在我指間燃燒,看著窗外的城市喃喃自語,“真的要回來了嗎?可是這座城市變了,我也變了,你還會迷路嗎……”
那年夏——
再次遇見蘇禾是在大一夏日的一個午后,我像往常一樣在湖邊樹下寫生。
午后的陽光穿過樹葉縫隙折射在畫板上,畫里女孩撐著雨傘現(xiàn)在燈光下,男孩站在馬路的另一邊和女孩對視。
一陣風吹過,畫板上的畫紙被風吹動,恍惚間好像看到了那年……
“我愛你!”男孩對著路另一邊的女孩大聲喊著。
雨越下越大,世間仿佛在這一刻被雨聲淹沒。
女孩站在傘下望著對面因為被淋濕顯得有些狼狽的男孩笑了起來,“你說什么?我聽不見!”
“后來呢?”我拿了瓶冰的水遞給他。
季禾嫻熟地將快抽完的煙把里的棉抽出,拿著一根煙接在上面,昏暗里瞅了我一眼說:“這樣可以多抽兩口”。
我看著他手里四塊錢一盒的哈德門有些心酸:“戒了吧,多活幾年陪孩子?!?p> “每次抽煙我就感覺她就在我身邊,一直說‘別抽了’,可是不抽的時候,就一直聽不到她說話,久了就抽習慣了?!?p> “在沒有她的三年里,我學會了繪畫,因為我怕有天會忘記它,我要把她走過的地方都畫下來,”季禾自嘲地笑了起來:“說不定以后我的畫還能賣個價也不一定?!?p> 我沉默。
我想這應該就是愛情吧,一個人把自己活成另一個人,明知道她已經(jīng)不在,卻還在拼了命的幻想著,只是為了往后余生不會忘記。
有的人心很大,可以愛上不同的人,每天游離在萬花叢中。
他跟別人說心碎成很多片,它愛上了不同的人。
有的人心很小,一旦住進了一個人,就再也容不下另一個人,不是等她離開,而是等自己生命消逝的時候。
他說,愛情太累了,自己怕累,所以只能愛一個人。
我說后來呢?我迫切地想知道他跟蘇禾后來發(fā)生了什么?想知道一個天之驕子怎么就淪落到現(xiàn)在這個樣子!
“后來啊,后來我又遇到了她,那天……”
“蘇禾,晚上一起去看電影吧!”楚榮榮站在蘇禾前面一邊倒著走一邊開始在網(wǎng)上訂購當晚的電影票。
蘇……蘇禾?
三年了,我第一次再別人口中聽到她的名字!你知道我有多激動嗎?
我的手控制不住地抖,手里的畫板掉在地上的草坪上面。
轉(zhuǎn)身……
是,是她……真的是她!
藍色格子連衣裙,斑駁地陽光透過枝葉照在裙袂上,就像一朵朵含苞綻放梅花。
一樣的長發(fā),一樣的面孔,眼睛永遠都是這么清澈。
她,沒變……
“蘇,蘇禾……”我驚愕地看著她,呼吸變得急促,身體忍不住發(fā)抖。
“你是?”她略顯尷尬的點點頭,仿佛不認識我一般。
她的眼神很陌生,就像看一個路過的甲乙丙丁。
她的眼神讓我的心莫名的疼,像被人拿針狠狠地扎進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