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洱怔在原地。
他從未想過自己能斬殺魔。
“仙人想必驚訝。”老人指了指纏繞在黑衣老人身旁的四條紅白交錯的細線,道:“仙人,這是封仙陣?!?p> “自父親擔任祭司以來,盤桓在炙火森林的魔氣越發(fā)強盛?!崩先说溃骸案赣H是最后一代祭司,也是最強的祭司。他五行八卦,地理醫(yī)卜,無不精通,他曾算過一卦,二十年后有一少年自遠方而來,斬殺妖魔,解救蒼生。”
“父親奉祭生命,族中四位長老十二位護法也以身煉器,將畢生修為化做四條束魔鎖,鎖住魔氣。”老人道:“他們都是為了延長時間,等待仙人的到來?!?p> “為何是我?”
“因為?!崩先祟D了頓,“你的魔氣?!?p> 聶洱怔了怔,思緒翻涌,他穩(wěn)了穩(wěn)心神,道:“老丈人,您知我身上魔氣何來?”
“仙人身上魔氣,許是那世家尋找的答案?!?p> 聶洱聲音急促,“何解?”
“仙人,天地初開,魔,妖,人,鬼四道修煉之氣便已分明。魔為魔氣,妖為妖氣,鬼為冥氣,人為靈氣?!崩先说溃骸耙蛱斓婪置鳎皟闪⒅?,四界氣源各異,斷無相融之理?!?p> “人欲求不得,滋生心魔化為魔,是以有一隱于世的家族,一直以來都在尋找能夠融合兩種氣源的方法,他們?yōu)榇俗隽嗽S多實驗。”
聶洱隱約想到什么,不禁問道:“后來呢?”
老人搖頭,“我知道的只有這么多了。這一世家隱匿于世,他們起源何處,我們不清楚?!?p> 聶洱心中失望又震驚,鴻蒙之初就存在的桑丹一族也無法知曉的世家,到底隱藏了怎么樣的秘密。
“不過……”老人話鋒一轉,“如今仙人體內魔靈兩種起源并存,大抵那世家已經成功,仙人魔靈兩氣并存,如此可動用魔氣,繪下千消滅魔陣。”
老人頓了頓,道:“以毒攻毒?!?p> 千消滅魔陣,以魔氣為引,靈氣為陣眼,以魔滅魔。
老人道:“設下奉祭,魔與人命格需要相近,父親用身體鎖住魔氣已數(shù)十年,此刻已魔無異?!?p> “千消封魔,化骨去魂。”老人望著黑衣人,道:“將魔徹底斬殺,蒼生得以平安?!?p> 聶洱道:“老丈人,斬妖除魔是我輩該為之事,只是我不曾繪制過此道滅魔陣?!?p> “要徹底封印,需等極陰之時,魔氣方能發(fā)揮最大作用?!崩先说溃骸袄L制陣法需消耗巨大心神魔力,仙人此刻身體亦無法承受。”
“一個月后,日月交替,陰陽交迭,此乃最陰之時。”老人道:“這一個月仙人養(yǎng)好身體,陣法描繪,我自會交予仙人。”
聶洱不語,只是點了點頭。
“說了許久,想必仙人也累了?!崩先说溃骸安蝗缭缧┬⒘T?!?p> 聶洱應了一聲,兩人走出了白塔。
出門之際,似心有所感,聶洱回頭望了望。
便是這一眼,聶洱似乎瞧見黑衣人的頭頂有什么發(fā)著光。
聶洱再想看清楚,卻什么也沒有了。
“怎么了?”
聶洱搖了搖頭。
同一時間——
千池國,昊清宗。
黑云壓城,讓本就戒備森嚴的千池國更顯肅穆凜然。
魔始封印松動,妖化之物增多。
千池,玄霜,雙枯,赤雨四國緊急戒備,大街已變得冷清,來來往往的只有穿著兵甲的衛(wèi)兵與除妖師,他們神色匆匆,戒備警惕。
昊清宗房內,昏黃的燈光照亮靜靜打坐的陳元。
自楚又離開,陳元一直在房內靜坐休憩。
縱有楚又靈力加持,陳元身體漸有虛弱之象。
昊清宗如今大多事務由莫成主持,偶爾遇上無法解決的魔物問題,陳元才會出面。
一道極為輕巧的腳步聲在陳元耳邊響起。
輕得仿佛是錯覺。
陳元皺了皺眉。
睜眼。
陳元心中一頓。
有人站在了他眼前。
無聲無息。
來人似笑非笑。
“你……”
陳元見了來人,既詫異又疑惑,剛想開口,那人伸出食指,“噓”了一聲。
陳元身體被定住,微微一愣。
不對。
控神術。
陳元心中暗道不好,反應過來時,腹部一陣寒氣竄起。
陳元低頭,不敢置信地看著無聲無息刺中自己的拂塵。
“為……何?”
陳元驚愕!
刺入腹部的拂塵像是海棉,吸干了陳元身體所有的血液和溫度。
身體冰冷。
意識混沌。
陳元不甘,他還沒問那人為何要殺自己。
來人笑了笑。
手腕翻轉,拂塵被抽出。
竟沒有一點血。
瞳孔散失了焦距,陳元怔怔看著眼前的人。
那人輕輕地,輕輕地合上陳元的眼睛。
轉身,那人朝著房間密室走去。
陳元死去的那一刻,遙遠的炙火森林與竹故之地,聶洱與楚又似乎感應到什么,同時心神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