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周姓?這個大戶人家,是不是王源府上東面緊鄰的那一家?”晟灰忽然問道。
“正是,公子也知道嗎?”
“你繼續(xù)說下去,玊玉主調查這個周姓人家做什么,這個周姓人家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嗎?”晟灰繼續(xù)問道,他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來的,正是前段時間,玊玉主帶他來到了王源家里東面的那一家大宅子門前,那時他沒注意,如今仔細想想,那一家府前匾額上,寫的正是周府兩字。
晟灰依稀記得,玊玉主看向這個大戶人家的眼色很是復雜,看起來的確是有些關聯(lián)的。
“公子,奇怪就奇怪在這個地方,這個周姓人家,家里面如今只剩下了幾個老邁的仆人,皆是聾啞之人,且不識字,而周家人,據說很久之前,就已經不在留圣郡住了,又說搬去了秋京城的,也有說去了南周國的,是真是假也無人可知?!?p> “這有什么不對的嗎?”
“并沒有什么不對的,這樣的人家,在留圣郡城之中,并不很多,但也絕對不少,有很多,都是一家壯丁,全部都從軍戰(zhàn)死的,便會遺留下來這樣的人家,實屬尋常。但也正是因為尋常,才不尋常,若真的只是尋常人家,試問玊姑娘為何對其如此關注??烧f不尋常,這一家又查找不出來任何不尋常之處?;蛟S如果公子真的有興趣知道,小婢可以試著從尤戰(zhàn)的郡守府中查找一些線索,但不確定能否找到?!?p> 李欣竹說到最后,聲音開始變的有些微弱起來。
晟灰感覺到了,問道:“你怎么了?”
“公子,魂音的使用,并非沒有代價的,這對于精神方面的要求有些高,小婢這是有些不堪重負了,恐怕需要休息恢復一段時間?!崩钚乐竦穆曇粼桨l(fā)小了。
“是這樣嗎?”晟灰對此倒沒有任何感覺,但依舊感覺到了,李欣竹的精神頭越來越弱,他說道:“好的,以我交代的事情為主,玊姑娘的事情為輔即可?!?p> “明白了,公子。”李欣竹說罷,便再也沒有聲音傳來。
晟灰扭頭看了一眼王源府上的方向,終是嘆了口氣,轉身向著萬華苑而去。
等晟灰回到自己的住處,卻是發(fā)現(xiàn),婁顏馨已是披掛整齊,就在他的門口,看樣子似乎正在等他。
晟灰推開門進去,婁顏馨毫不避諱,直接跟了進來,問道:“你去哪里了?”
“哦,出去玩了,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晟灰很自然的說道。
婁顏馨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說道:“也沒什么事,只是來通知你,辰時就要出發(fā)了,你準備一下吧?!?p> 說罷,婁顏馨便出了房門。
“好?!?p> 只是通知一下他,需要親自來嗎?
晟灰這話并沒有問出口,他直覺婁顏馨來此一定是有目的的,只不過絕不可能告訴他而已。
婁顏馨直接去了秋書居住的地方,在得到允許之后,來到了秋書的房內,秋書已經坐在了梳妝鏡前,李欣竹正在一旁服侍她梳頭。
婁顏馨對李欣竹一副視而不見的模樣,說道:“殿下,晟灰剛剛回返?!?p> “哦?他徹夜未歸,這是去哪里了?”秋書問道,語氣很淡。
“他說他出去玩了?!?p> “出去玩?去了哪里可曾細說?”
“不曾。另外……”婁顏馨說著,看了李欣竹一眼。
“沒事,說吧,小竹跟了本宮這么多年了,也不是外人?!鼻飼f道。
“是,另外,玊姑娘是在晟灰回返前半刻鐘之時回返的?!?p> “哦?這么說來,晟灰很可能是她叫出去陪她的了?”秋書笑道。
“極有可能,畢竟上次……”
“好,本宮知道了,焰衛(wèi)那邊,本宮吩咐的事情,可有眉目?”
“暫時還沒有消息傳來?!?p> “好,一有消息,馬上來報,可還有其他的事情?”
“沒了?!?p> “那你下去吧,辰時準時啟程?!?p> “是?!眾漕佨巴肆顺鋈ァ?p> “小竹,你說,晟灰這一晚上都干什么去了?”秋書忽然看著鏡子之中的李欣竹問道。
李欣竹一手捏著秋書鬢角的一縷長發(fā),一手拿著木梳仔細的向下梳著,她笑道:“殿下也太高看小婢了,小婢這該怎么猜呢。”
“呵,也是,本宮都不知道這小家伙一天到晚的都干些什么,你又怎么會知道。不過,這幾天看你有些郁郁寡歡,沒有什么精神頭兒的模樣,怎么了,想念小蘭了?”
“嗯。”李欣竹把那一縷長發(fā)挽了起來,在秋書頭頂打了一個結,隨手又去拿另外的一縷,說道:“殿下目光如炬,小婢誠惶誠恐,這幾日,實是有些想念小蘭了?!?p> “你不用擔心,小蘭這一次跟隨蕭念風,對于她來說,未必就是壞事。蕭念風此人,雖然有些風流不羈,但向來以憐香惜玉著稱,小蘭跟了他,至少不會受苦的?!鼻飼f道。
“多謝殿下寬慰,小婢心中好受多了?!崩钚乐竦恼Z氣中充滿了誠心。
“好,那么你能不能告訴本宮,蕭念風當日,為何想要你們兩個?”秋書忽然扭頭,看著李欣竹的眼睛說道。
李欣竹面上毫無變化,搖了搖頭,說道:“這個小婢也不清楚,在那日之前,小婢從來就沒有見過那位小王爺?!?p> “你說的可是真的?”秋書的面容開始變得有些冷。
“千真萬確,請殿下明察。”李欣竹面色有些惶恐的說著,若不是手上還挽著秋書的長發(fā),她都要跪下去了。
“你不要緊張,本宮也就是有些好奇,隨口一問罷了?!鼻飼旖锹冻隽诵θ?,整個房間內,仿佛都跟著溫暖了許多。
“謝殿下?!?p> 辰時,留圣郡城北門外,秋書的車隊已經準備好了,只是人數相較于來之前,要少了許多,除了女子焰衛(wèi)之外,僅剩下來了數十騎,皆是輕裝。
這數十騎,以黃萬里為首,而其余的第五團眾士卒,以及那些俘虜,都沒有跟上來。
在尤戰(zhàn)組織的留圣郡城的民眾歡送之中,車隊緩緩起行。
馬車之中,秋書與玊玉主相對而坐。
玊玉主正拿著一本書在快速的翻著,書名《留圣郡風俗考》。
秋書則是慵懶的靠在軟墊之上,說道:“玊妹妹,這幾日,在留圣郡城玩的可還開心?”
玊玉主頭也沒抬,說道:“書姐姐,還好吧,秋河上的花船還挺有意思的,并不亞于大吳天朝定北河上的樓船,只是少了許多嬌柔女子的歌舞,略顯不美。”
秋書微微一笑,這等話,在以女子為尊的秋水國,也就玊玉主敢說了。
秋書轉頭望向了窗外,留圣郡城的城墻,離車隊越來越遠了,今日無日,天空之上,陰云密布,好像隨時都會有一場冬雨降臨。
“定北,呵,定北。”
在以極輕的聲音嘟囔了一句之后,秋書忽然笑道:“玊妹妹,昨日晚間,你又拉著那個小家伙出去玩了?”
“嗯,是啊,書姐姐,那個呆頭鵝一點也不好玩,問起什么來,總是一問三不知的,如果僅是這樣也就算了,還總是問一些莫名其妙的,土得掉渣的問題,讓人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答。唉,要不是隊伍中,與我年齡相仿的,只有他一個,我才不找他一起玩呢,心情沒有放松,反而惹一肚子氣,何苦來哉?!?p> 玊玉主滿嘴都是抱怨與不屑。
秋書笑道:“一個鄉(xiāng)下孩子罷了,你們說不到一塊去,倒也正常,等到了秋京城,姐姐我給你介紹幾個真正的年輕俊彥,個個都是我秋水國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保管玊妹妹再也不會這么苦惱了?!?p> “真的嗎?”玊玉主將手中的書放下,看向了秋書,一臉期待。
“當然是真的,其中各種各樣的妙人皆有,只是不知道,五年過去了,他們可都還好。”
“不過,書姐姐,我們現(xiàn)在走的方向,好像不是去秋京城的吧?”玊玉主忽然問道。
“玊妹妹果然聰明。的確不是,我們先去一趟彎月省的生巖郡,在那里辦一些事情,再前去秋京城。”秋書笑道。
“哦,好吧,希望那個生巖郡,比這個留圣郡還要更加好玩一點才是。”玊玉主說著,又開始翻著手中那本書。
秋書也不再說話,只是腦海中卻不斷的回想著婁顏馨匯報的,關于蛤蟆臉等人的審問結果。
血霧傭兵團,以及穿的破布麻衣的那三人,都是蛤蟆臉以及那個拿著一對兒紫金錘的老者雇傭而來,老者苗老大,蛤蟆臉苗老二,都是自生巖郡秋陰山而來。
以上的這一些,蛤蟆臉并沒有隱瞞,在給了一些美酒佳肴之后,蛤蟆臉也就全部都招了出來。
可在婁顏馨問到是誰讓他們來抓晟灰的時候,蛤蟆臉就無論如何用刑,都是要么嘻嘻哈哈,要么破口大罵,要么滿口謊言,到處亂扯,要么就是干脆沉默不語,不管怎樣,反正就是不好好配合。
而當婁顏馨有意無意的問到當年晟家村整村被屠之事之時,蛤蟆臉則是表現(xiàn)的一臉懵,表示自己根本就沒聽說過這件事情,還問婁顏馨是不是問錯人了,可把婁顏馨氣的,差點沒有一刀砍了蛤蟆臉的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