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邊迅速拿起小袋子,往外一倒,“嘩啦啦”一陣脆響傳來,牛邊頓時瞪大了眼睛,那居然是一小堆金幣,打眼一瞧,竟有十枚之多。
牛邊直接就呆住了,他也不伸手,就這么直勾勾的看著那些金幣,有些畏畏縮縮的,似乎根本不敢去碰一下。
這一輩子活到現(xiàn)在,他連金幣的樣子都沒見過呢,平生擁有過最大的財富,是一個銀幣,那還是李大戶有一次又再次納了一房貌美如花的小妾,心情高興,恰逢他那天去領(lǐng)當月的傭金,這才有了那枚被他那之后偷偷樂了好多天的銀幣。
可眼前的,竟是十枚金幣。
他在腦海中瞬間想到了不知多少種的,假如這十枚金幣都歸他,他該如何使用的方案,可一直想到了油燈都快滅了,也沒敢真的伸出手去。
等他回過神來,小心翼翼的問道:“大,大人,這是給我的?”
窗外只有風聲,再無人音傳來。
…………
慶平縣,曾經(jīng)的楊大戶家中,是一副人丁眾多,眾多周知的興旺之色。
可如今這里卻被貼上了封條,整個三進的院落之中,也只剩下啞仆一人。
漆黑的夜里,雪花飄飄,一個身材矮小的身影在三進院落之中忽隱忽現(xiàn),不多久便消失不見。
…………
柳川縣,柳士蘭家中,如今已是空無一人,在經(jīng)歷了那件慘案之后,柳川縣衙就將這里封了。
在柳士蘭家里不遠處的一個道路的拐角里,晟灰默默的站在這里,看著柳士蘭的家。
在回到了高通驛站之后,晟灰怎么也睡不著,不論是那頭黑色的獅子,還是身穿黑色大袍子的神秘人,亦或是柳士蘭家中發(fā)生的事情,都給了他一種難以描述的感覺,他不知道該怎么去形容,若是硬要說,似乎,黑暗更多了。
臨近午夜,晟灰又爬了起來,這次他沒有去叫玊玉主一起,而是決定自己獨自去這三起命案的現(xiàn)場看一看。
柳士蘭的家,是最后一處了。
在牛邊那里,晟灰并沒有得到太多的信息,只除了那個日期之外,雖然如此,他臨走之時,依然給牛邊留了一些錢財,想必能夠幫助牛邊將那幾十頭羊的欠賬給還了。
在啞仆那里,楊大戶家中,晟灰同樣也沒有得到什么有價值的東西,臨走之時,也并沒有驚動啞仆。
而這柳士蘭的家,晟灰同樣也沒準備想要得到什么,促使他來到這里的原因,其實他很清楚。
其一是因為案件本身足夠離奇,讓他想要知道這本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但這還不是最主要的,他更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樣的事情,能夠讓兩個親兄弟,最后鬧的一輩子不相往來,就連親生母親的喪禮都不來參加的。
書上不是說,兄弟之間,血濃于水嗎?
在進入柳川縣的時候,晟灰曾經(jīng)碰到了一個打更人,在付出了一枚銀幣的情況下,打更人才把他知道的柳士蘭家的事情給講了一遍,即便不是很詳細,雖然也或許有所出入,大致的情況,晟灰卻是了解了。
原來,一切,都是一根玉簪子惹的禍。
分家之時,就是因為一根玉簪子的歸屬,兩家便開始鬧騰,從互相吵鬧,變成對罵,然后升級成了拳腳相加,這還不算,最后還各自找了相熟的朋友進行械斗,導(dǎo)致多人受傷,一人幾乎喪命。
這在當時的柳川縣內(nèi),幾乎人人皆知,最后的結(jié)局,則是官府介入,各打五十大板,罰錢的同時,兩家各自贍養(yǎng)一位老人,柳家老二得了那個玉簪子,代價是,終生不得回到柳川縣。
打更人說道,當時他還年輕,有一幕記憶最為深刻,柳家老二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竟是當場高興的蹦了起來,絲毫不顧那么多人都在看著,拿了玉簪子,便帶著他那一家子去了羊古城居住,之后,真的,再也沒有踏足過柳川縣。
看著柳士蘭的家,晟灰呆立了許久,這與他這些天看到的書上講的,完全不一樣,書上常說兄友弟恭,弟兄和睦,父母對孩子的愛,仿若昭昭大日,溫暖人心且毫無聲息,可他這一路上所經(jīng)歷的事情中,為什么卻經(jīng)??吹脚c之相反的現(xiàn)象呢?
將來,將來若是真的有機會找到自己的父母,他們又會怎樣對待他呢?
次日辰時,高通驛站外,秋書面寒如冰,眉宇間帶著幾分憔悴,似乎一晚上都沒有睡好的樣子,她上了高頭大馬,一言不發(fā),當先而去。
其余人皆是無言無語,晟灰看了玊玉主一眼,玊玉主又變成了那一副生人勿進,對誰都毫不理睬的模樣。
可是晟灰卻依然從她的眼角眉梢中看出了一絲凝重。
隊伍跟著秋書不斷的前行,秋書對于這里似乎很熟悉,每到一個岔路口,根本就不用婁顏馨指路,就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一條道路。
晟灰在隊伍最后,秋書選擇的道路,他微微有些熟悉,這有點像是去往柳樂縣的道路,難道她是要去找牛邊了解具體的情況嗎?
可后來秋書的方向又有了變化,她根本就沒有進入柳樂縣中,而是繞過了縣城,向著東北方向而去。
那里是哪?
晟灰覺得有一個答案在自己的腦海之中呼之欲出,對了,那里不是牛邊給他的,鬼鎮(zhèn)的位置嗎?
晟灰有想過,在聽了馬爺?shù)脑捴?,或許秋書會對這個鬼鎮(zhèn)以及鎮(zhèn)鬼坑感興趣,事實上,他也有一定的興趣,不然也不會詢問牛邊鬼鎮(zhèn)和鎮(zhèn)鬼坑的具體位置,只不過,他倒是沒想到,秋書直接便往這里來了。
不到午時,秋書終是停了下來。
晟灰在隊伍的最末端,側(cè)身抬頭望去,只見在道路的盡頭,是一片廢墟。
入眼之處,盡是殘垣斷壁,前面的屋子,以瓦房居多,看著還有不少草屋,但都是破敗不堪,冬日冷風吹過,到處都是茅草在飛。
鎮(zhèn)子之中,霧氣重重,即便是他,也看不清陣子的中央,究竟是什么樣子。
而鎮(zhèn)子外圍,還有這一圈青磚做成的圍墻,一眼望去,有不少地方都是殘破不堪,甚至直接垮掉成了許多大洞。
但總體給晟灰的感覺,則是陰氣重重,腐敗氣息濃郁,讓人很不舒服,看的多了,更有一種影影綽綽,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動的感覺。
秋書一抬手,婁顏馨馬上便湊了過去。
秋書說道:“可是這里?”
婁顏馨看向了另一名女子焰衛(wèi),女子焰衛(wèi)說道:“正是這里?!?p> “好,走,進去看看?!?p> 秋書說著,就要縱馬前行,婁顏馨急忙說道:“殿下,且慢。”
“怎么?”秋書一皺眉頭,說道。
“殿下,這里雖然的確是我們要找的地方,但屬下建議殿下只是在外圍看看也就是了,若是想要深入,我等人手,恐是有些不足?!眾漕佨罢f道。
“哼。”秋書輕笑,說道:“怎么,本宮的堂堂焰衛(wèi)長,也對那些虛無縹緲的鬼神之事,如此忌憚么?”
婁顏馨卻絲毫笑意也沒有,反而面色越發(fā)嚴肅,說道:“殿下請三思,這里給屬下的感覺極不尋常,就算沒有鬼怪,只是這些陰氣,對于我等武者都是極為不利,殿下千金之體,萬萬不可冒險啊?!?p> 秋書沉默了片刻,說道:“有理,將晟灰叫過來?!?p> 晟灰此時還在后面探頭探腦,聽到秋書叫他,他便縱馬向前,很快就來到了秋書身后。
他不知道秋書叫他做什么,難道是想要讓他進到這個陰森森的鎮(zhèn)子里去看看不成?
秋書說道:“晟灰,這里你可知是什么地方?”
晟灰撓了撓頭,說道:“看這樣子,應(yīng)該就是那個馬爺說的什么鬼鎮(zhèn)了吧?”
“沒錯,你有什么感覺?”秋書盯著晟灰的眼睛,問道。
“感覺?”晟灰又扭頭看了一眼鎮(zhèn)子的方向,隨后竟是神情一震,呆住了。
婁顏馨眉頭完全皺在了一起,公主問話,這小子不僅不答,反而看向了別的地方,這是大不敬,她順著晟灰的目光所向看了過去,想要看看是什么東西讓晟灰露出了此等表情。
那里是鎮(zhèn)子大門的方向,大門前方,有兩棵不小,但是看著已經(jīng)即將枯死的柳樹,在大門里面,右側(cè)不遠的地方,是一處堆積起來的高地,說是高地,就算說是小山也不為過,在高地的中間,本該是道路的地方,堆砌著一層又一層的臺階,看起來至少也得有上百,頗有氣勢的樣子。
而高地之上,是一間破敗的大殿,已是梁壞柱塌,蛛網(wǎng)遍布,風一吹,到處都是灰塵飛舞的模樣。
這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間已經(jīng)破落的祭祀用的大殿嗎?
婁顏馨十分不解,不過她注意到了,秋書對于晟灰的反應(yīng),并沒有絲毫反感,反而是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也就沒有阻止。
片刻之后,晟灰終是又扭過頭來,他滿臉都是疑惑之色,說道:“說來真是奇怪,我怎么會有一種熟悉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