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灰回到后堂之后,把醒來之后的事情,在萊陽城發(fā)生的事情,能夠記起來的,都完完整整的又回想了一遍。
至于小喇叭,在萊陽城,把它甩給玊玉主的時候,他曾經(jīng)在小喇叭身上附上了一個他的法力印記,其實也就是凝聚了一絲他的法力氣息,結(jié)果醒來之后,他第一時間便感應(yīng)了一下,這一道法力氣息雖然薄弱了不少,但卻依然清晰,若沒有什么意外情況,應(yīng)該再堅持個十天半月也不是問題,而且,其位置,也并沒有超越秋京城的范圍。
不然的話,若是距離太遠,恐怕也是感應(yīng)不到的。
既然又想起了小喇叭,晟灰便又再次感應(yīng)了一下。
小喇叭的位置并沒有絲毫變化,應(yīng)該是睡著了。
下一刻,晟灰使用魂音說道:“李欣竹?!?p> 李欣竹此時并沒有回到自己房中,而是在一座被一片竹林包圍的小亭子里坐著,不知不覺間,已是淚流滿面。
從小到大,從無一人待她,猶如晟灰一樣,她所接觸的人,看似都是達官貴族,是那人上人,云上人,然而每一個,接近她的目的都各不相同,在北燕國時是如此,在秋水國中也一樣。
可是沒想到,她猶如病急亂投醫(yī)一般的投靠晟灰,初時只是為了能保住一命,可如今看來,晟灰竟是真的待之以誠,如若不然,又怎可能為了她許下這三場聽起來便猶如賣身契一般的約定?
這種陌生的感覺,讓李欣竹只想找個地方好好地大哭一場,也讓她自內(nèi)心深處深深的認同了晟灰,若說之前,她行事還有受到魂紋契約限制,有那么一絲受制于人不得不為的感覺的話,現(xiàn)在,她只想好好的為晟灰謀劃一番,讓他以后不論是選擇依附秋水王國,還是其他什么勢力,都能夠盡可能的增強實力。
哭了一會兒,她畢竟也不是常人,收了眼淚,正要回房之時,卻是聽到了晟灰的聲音。
李欣竹馬上使用魂音回道:“小婢在?!?p> “到我這里來一趟,我有事情想要問你?!标苫业穆曇粼俅蝹鱽怼?p> “是,公子?!?p> 李欣竹從懷中摸出了一面小鏡子,借著淡淡的月光,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妝容,這才快步趕了過去。
晟灰端坐在后堂的一把椅子上,有許多問題,他都要詢問,若只用魂音,恐怕問不了幾句,李欣竹就要承受不住了。
片刻之后,敲門聲響起,晟灰前去打開,讓李欣竹進屋并讓她坐下。
可是李欣竹卻死活不肯,還去一邊,給晟灰倒了一杯茶端了過來。
晟灰也就沒有勉強,接過茶盞,喝了一口,還是溫的。
隨后,晟灰便開始問話。
只不過,這第一件事,就有些出乎李欣竹的意料之外,晟灰竟是問她,在秋京城,最好的教書先生是誰?
這個問題,自然不可能把她問倒,因為這最好的教書先生,必然是有多年“鳳師”之稱的秦氏家族。
秦氏多名師,冠者可稱“鳳師”,乃是跟隨每一代“鳳雛”產(chǎn)生的。
比如這一代的“鳳師”,也是當(dāng)今天后的學(xué)識老師,秦秋燕,就素有“學(xué)識冠京城”之稱,而等到下一代的“鳳雛”選出來之后,“鳳師”也會重新選出,這一代的“鳳師”,共有三人,皆是秦家女兒。
這三人,李欣竹都有她們的詳細資料,可問題是,誰才是最好的,恐怕不到“鳳師”確定的那一天,是定不下來的。
在得到了李欣竹的詳細回答之后,晟灰接著問道:“這秦秋燕如今在何處,又如何能找到她?”
李欣竹搖了搖頭,說道:“秦秋燕如今只在宮中,天后陛下專門在宮中設(shè)立了一處學(xué)宮,既供她居住,也方便隨時向她請教。而平日里,除了逢年過節(jié)之外,幾乎不會出現(xiàn)在宮外?!?p> 不過雖然如此,李欣竹依然告訴了晟灰,秦秋燕以及另外三人的詳細資料。
李欣竹并沒有去詢問晟灰這是要干什么,只在心中略微有一些猜測,或許他是想要去求學(xué)?
畢竟晟灰這個年紀(jì),也的確正是上私塾的時候,莫非是想要學(xué)習(xí)認字讀書嗎?
緊接著,晟灰便問起了第二件事,這第二件事,李欣竹就比較好理解了。
晟灰在問她,在秋京城內(nèi),有什么地方,可以販賣一些物品以換取地粹的。
這個李欣竹雖然沒有親自去過,但是對于都有幾處這樣的地方卻是了如指掌,一共給晟灰提供了四處地方,皆是秋京城中規(guī)模前幾名的黑市,按照李欣竹的說法,在那里面,不僅可以處理一些在普通市場賣不出去的東西,而且還可以買到很多平日里見不到的東西。
以四處黑市中最隱秘,規(guī)模也是最大的飛月拍賣行為例,一般的武者,甚至都不知道有這個地方存在,在那里,號稱只要你有足夠的地粹,你要任何東西,都能買得到。
當(dāng)然,這話肯定充滿了水分,有夸大之嫌,不過,由此也可以想見,里面交易的東西之豐,非一般地方可見。
而若不是一些特別珍稀的東西,則可以選擇在另外三家黑市交易,畢竟,飛月拍賣行收取的費用也是最高的。
說到這里,李欣竹忽然有些感嘆的說道:“其實秋水國最大的交易市場,原本是在萊陽城,尤其是冬元節(jié)的時候,只是可惜,現(xiàn)在卻被那么莫名其妙的魔族給毀了?!?p> 晟灰一一記下之后,又說道:“還有一事,什么是天圣劍令?”
李欣竹一呆,她完全沒有料到晟灰竟然會詢問這個問題,天圣劍令,這難道不是人人一出生就會知道的事情嗎?
雖然有些感到難以置信,但是李欣竹嘴里的話卻也不慢,她馬上說道:“天圣劍令,乃是劍族天圣所立下來的規(guī)矩,千百年來,為我人族所供奉,共有四條,分別如下:
第一,劍族天圣,世之圣主,凡奴視之,如奉青天。
第二,修者之中,非執(zhí)劍者,不得執(zhí)劍,違者重罰。
第三,如見紅瞳,全力捕殺,報予劍宮,必得重賞。
第四,凡奴之爭,天圣不參,圣奴之間,天地之別?!?p> 沉默,晟灰不說話,李欣竹也沒再說話,她并不能感應(yīng)出來晟灰的情緒,只是隱約感到,晟灰似乎是在消化理解這四條都是什么意思。
果不其然,晟灰直接問了出來:“這都是什么意思?”
“啟稟公子,天圣劍令中所表達的意思,便是說,第一,劍族天圣,是這世上的主人,而我人族,則是凡人奴仆,我人族對待劍族天圣,應(yīng)該如同對待上蒼一般。”
說完這一條,李欣竹看了一眼晟灰,見他似乎沒準(zhǔn)備說話,又馬上說道:“第二,所有修煉的人,不是經(jīng)過劍變成功的執(zhí)劍者,沒有資格執(zhí)劍,若是有違背的,必將受到重罰?!?p> “第三,如果見到眼睛瞳孔是紅色的人,必須盡自己的全力去擊殺,若是報給劍宮知道,必然會得到重賞。”
“第四,凡人奴仆,也就是人族之間的爭斗,天圣不會參與,圣主和奴仆之間的差別,猶如天地一般巨大?!?p> 晟灰一條一條的聽著,至此,他才算真正理解,為什么當(dāng)時在狃山路上,他說他拿的那個破鐵條是劍的時候,人人的目光都是奇怪的,而回想這一路上所見的人,除了那個想要刺殺他的大光頭之外,也從未見到任何一人用劍,原來原因就在這里。
可是,這四條天圣劍令,卻讓他心中產(chǎn)生了一種極為不舒服的感覺。
晟灰沒有忍著,直接問道:“這四條,這么多年以來,難道人族從來就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嗎?”
李欣竹搖了搖頭,說道:“有何不妥?”
晟灰仔細觀察了一下李欣竹,甚至隱約使用魂紋契約的聯(lián)系感應(yīng)了一下,發(fā)現(xiàn)李欣竹并沒有任何隱瞞或者撒謊之處,她的確是從內(nèi)心深處,沒有覺得天圣劍令有任何不妥之處。
然而,這難道不是最為不妥的地方嗎?
“先不說別的,這第一條,直接就把我人族貶為了奴仆一般的存在,這難道就沒有人覺得不妥?”晟灰甚為不解的問道。
“可我人族在天圣面前,本就是奴仆啊。”李欣竹理所當(dāng)然的說道。
“這是誰決定的?”
“劍族天圣啊。”
“就沒有人想要反抗?”
“為什么要反抗,劍族天圣平日里,就是我人族各地所供奉的,就如那冥冥中的神明一般,我人族在他們面前,本就是奴仆,況且,沒有天圣劍族,又哪來的人族?”
“嗯?這又從何說起?”
“這,這小婢也不是很清楚,只不過小婢自記事起,這些事情便自然而然的出現(xiàn)在小婢的腦海中了?!崩钚乐裾f道。
沉默了許久,晟灰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xù)糾纏下去,看起來,他還是有太多的不懂之處,是需要好好惡補一下書籍了。
“那么這第二條,什么是劍變?為什么不允許其余人執(zhí)劍?這第三條,什么是紅瞳者,難道人平時精神不濟,眼睛出現(xiàn)血絲泛紅也算嗎?還有這第四條,這究竟是什么意思?”
晟灰像是在問李欣竹,可是聽起來,更像是在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