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大雪,及至天明,草地上積雪約有三指深。
拓簡卑覓斤準備好一切,便帶著隨從前去中化議事。
等到達中化之時,已經(jīng)有三個大夕在大帳等候。
拓簡卑覓斤這才稍稍放心,與他們交談起來,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今日所要商議何事,但他們都不知道。
約摸過了半晌,眾人到齊。脫伯計利和和度力地一起來到大帳。
眾人叩拜一番,脫伯計利和吩咐眾人坐下。
等大家安定下來,度力地上前說:“諸位,今日王子召大家前來所議軍國大事,請諸位仔細聆聽?!?p> 說罷,脫伯計利和就接道:“前些日子昌離族出兵準備攻打庫開族,卻是無功而返,可見昌離族滅我二族之心不死。如今已是冬季,不宜興兵,就怕來年開春,昌離族必有大動作,所以我們要加緊操練兵馬,防備昌離族偷襲?!?p> 眾人皆應(yīng)聲同意。
脫伯計利和點點頭,又說:“昨日接大王諭令,令我等操練兵馬,加強防備,所以我召眾位前來商議如何去做?”
度力地接道:“王子,前段時間我巡視三地兵馬,發(fā)現(xiàn)有些大夕久在其位,不思進取,懶惰成性,士兵也是散漫無度,實在令我氣憤不已,”說著就看向拓簡卑覓斤,剛好拓簡卑覓斤也在看著他,四目相對,度力地立刻滿臉怒氣。
拓簡卑覓斤還記著上次被打之仇,雖說度力地職位在自己之上,卻也不怕,露出滿臉不屑,扭頭看向別的地方。
度力地又看向脫伯計利和說:“請王子立刻下令整治!”
脫伯計利和點點頭,思慮半刻,說:“度力地說的在理,今日我叫你們前來就是商議此事。我思來想去,覺得問題就出在你們常在一個地方任職,久而久之就養(yǎng)成消極懶散的心態(tài),所以我要對你們進行調(diào)整?!?p> 此言一出,大家議論紛紛,最為緊張的莫過于拓簡卑覓斤,這分明是針對自己而來,想想自己多年苦心經(jīng)營才有今日,這次向昌離族示好就是依靠自己現(xiàn)有的一切,若是失去現(xiàn)在擁有的,那豈不是落得一場空。
于是上前勸道:“王子,這個事要不要從長計議,畢竟他們我們親手帶起來的將士,用起來很是順手。就像王子說的,就怕來年開春昌離族有可能會大舉進犯,我們要加強防備,此時調(diào)整會一來影響士氣,二來倉促之間恐怕難以聚集人心,萬一生變豈不壞了大事?”
度力地立刻接道:“拓簡卑覓斤你敢抗命,是不是不想活了?”
拓簡卑覓斤本就惱怒度力地,又聽度力地說的話,當即大怒,“度力地,是王子召我們議事,不是你。王子尚未發(fā)話,你卻在這里耀武耀威。雖說你職位比我高,可以依仗職權(quán),濫用私刑,我無話可說。但這是王子的大帳,一切得聽從王子安排,用不著你發(fā)號施令!”
度力地聞言大怒,正準備發(fā)作。
脫伯計利和插話了,他也聽聞過度力地杖責拓簡卑覓斤的事,此時又見二人劍拔弩張,怒道:“你們這是干什么?你們一個是左補翔于,一個是大夕,這般吵鬧成何體統(tǒng)!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說著拍案而起。
二人一看脫伯計利和大怒,連忙噤聲,其他人也不敢多言。
脫伯計利和起身環(huán)顧一圈,又看看度力地,又盯著拓簡卑覓斤,過了半晌,說:“你們也是野族的重臣,怎么會如此無狀?這次調(diào)整是大王的諭令,你們只需按照大王意思去做。你們誰還有異議?”
拓簡卑覓斤看今日之事若是再反對不但徒勞無功,說不定還會出事,于是也不再多言。
脫伯計利和看大家都不再提出異議,又說:“對于拓簡卑覓斤的想法我也考慮過,但是大王已下了諭令,所以經(jīng)過我深思熟慮,我決定暫時只調(diào)整二人作為照樣,若是可行再施行。至于人選嗎,”說著看向拓簡卑覓斤,又轉(zhuǎn)向另外一個人。
二人也看到脫伯計利和的眼光,心里便有了分曉,但又不愿相信,于是都低下了頭。
這時脫伯計利和又說:“我決定讓僻地大夕拓簡卑覓斤與中化大夕竹盧不艾古對換,時限三日,三日內(nèi)安排一切事務(wù),三日后立刻走馬上任!”
竹盧不艾古倒沒什么,只是對調(diào)一下,職位并沒有變,于是趕緊應(yīng)命。
拓簡卑覓斤一聽到自己的名字,就感覺五雷轟頂,想不到果然是自己,心里一萬個不愿意,一時間也忘記回話了。
脫伯計利和看拓簡卑覓斤半天不回話,就問:“拓簡卑覓斤,你不同意嗎?”
說完眾人都看著拓簡卑覓斤,拓簡卑覓斤這才回過神,看著眾人的目光,又看向脫伯計利和,看到脫伯計利和正盯著自己看,心里忽然一顫,連忙回道:“我聽從王子的安排,我回去之后交代好一切就來中化赴任。”
脫伯計利和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好,很好,那就先這樣安排,我希望你們能夠同心協(xié)力,護衛(wèi)野族?!?p> “遵令!”
“度力地暫且留下,你們都退下吧?!?p> “是?!闭f著其余人都退出大帳。
等眾人都走了,脫伯計利和疑惑地問度力地:“你說拓簡卑覓斤真的會背叛野族,投靠昌離族嗎?”
度力地回道:“這事是千真萬確,有人發(fā)現(xiàn)他的兒子在我們準備伏擊溫突的前夕從昌離族方向回來,后來溫突退兵了?!?p> “拓簡卑覓斤也是老臣了,先王在時就曾說過拓簡卑覓斤忠勇,我實在不敢相信他會這樣做,是不是另有隱情?”
“回王子,這我就不知道了?!?p> 脫伯計利和聽罷,盯了一眼度力地,又說:“我聽說前段時間拓簡卑覓斤因為未準備迎接你,便被責罰,會不會…”
話還沒說完,度力地就打斷了,忙說:“王子,我度力地深受大王重恩,對大王忠心耿耿,做事一向秉公守法。我奉命巡視邊部,拓簡卑覓斤卻玩忽職守,消極怠戰(zhàn),我是依照軍令懲罰他的,絕無半點私心,請王子明察!”
脫伯計利和看度力地說的情真意切,也知他是王兄的得力干將,不敢過于責備,于是安慰道:“度力地,你不必如此,我也是道聽途說,退一萬步講,就算是你故意為難拓簡卑覓斤,那也不是他背叛野族的理由?!?p> 度力地聽完心里也舒坦了。
脫伯計利和狠狠地說:“不論是誰,只要敢背叛野族,那他就是我脫伯計利和的仇人,無論是誰!”
度力地看著脫伯計利和紅著的兩眼,心里一顫……
“真是氣死老夫!”只聽“箜”的一聲,桌子被推翻倒地。
“額父,什么事讓你如此憤怒?”
“布南娃,我懷疑咱們的事情敗露了。”
“啊,怎么可能?額父為什么這樣講?今天你們所議何事?”
“哼,今日在大帳我與度力地大吵一架,這度力地有意針對我??磥硪院笪覀兏缸訜o立身之地了?!?p> 原來是拓簡卑覓斤父子二人。
“額父,那脫伯計利和說什么沒有?”拓簡卑布南娃問道。
“脫伯計利和更可惡,他竟然把我調(diào)到中化任大夕,與竹盧不艾古調(diào)換,這分明是想奪我的權(quán)?!?p> “什么?”布南娃大驚失色。
拓簡卑覓斤猛地站起來,怒道:“看來他們要對我們父子下手了,是他們逼我們反的,那就別怪我們翻臉不認人了?!?p> “額父,那你打算怎么辦?”
拓簡卑覓斤在帳內(nèi)走來走去,思慮良久,緩緩說道:“脫伯計利和給了我三天時間,三天時間夠了。布南娃,等今日夜深之時,你親自前往昌離族見文昌家一,告訴他這邊已經(jīng)東窗事發(fā)了,我明日準備一下,后天半夜我要攜帶本部人馬及族人投靠昌離族,讓他們派人在朵可斯山接應(yīng)?!?p> 布南娃怔住了,過了片刻,問道:“額父,你想想好了嗎?這樣一來我們就再也回不來了?!?p> 拓簡卑覓斤斬釘截鐵地說:“我們只有這一條路了。脫伯計利和、度力地,將來我一定要你們跪在我的腳下求饒…”
布南娃看著眼前的額父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知道此事已無法挽回了,只得應(yī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