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山賊在慢慢往外退,他們看著這個突然發(fā)狠的黑衣青年一時之間竟然不知所措,這時候的黑衣青年可真的像他們以前見過的那個三當家,啥都不好說,唯有打架最能解決問題。
這時候有一名嘍啰突然不走了,猛的折回去一把按住王員外,手中的刀立刻就架在了王員外的脖子上!
“放人!快放人!!你他媽放人!!”
他沖著江長影大聲吼著,或許是剛才這黑衣青年格殺三當家的一幕太震撼,這時候全憑借一股沖上腦袋的狠勁支撐著,聲音都帶了三分破音。
“你想換人,還是放人?”江長影稍微加重手指的力道,冷冷地看著那名挾持了王員外的嘍啰。
管家死死握住江長影的手腕,卻因為缺氧沒有半點力氣,只能痛苦掙扎。
那名嘍啰也加重力道,刀刃在王員外的脖子上劃開了一道淡淡的口子:“你不能殺他,殺了他你會面對整個回水幫的追殺!”
王員外不言不語,江長影的發(fā)難給了他能夠活下來的希望,這時候又一個大反轉(zhuǎn)直接被人挾持住,性命又是堪憂。他的眼中不免露出驚慌,別看之前是必死之局,其實他一點都不想死,特別看到這個黑衣青年到來,聽到自己的女兒還活著之后,活下來的欲望就更加濃烈。
江長影倍感麻煩,但是也不能就這樣不管金主,而且他也不會惘然不顧他人性命。這個世界對他確實有影響,但是還沒到影響心智的程度。
江長影看了一眼臉色通紅、痛苦不堪的管家,微微一笑:“想不到你在你那個什么回水幫的地位還不低啊?!?p> 他又抬頭看向挾持了王員外的嘍啰:“這樣吧,你放人,我也放人!也就不和你廢話什么誰先放的問題,待會你只要將王員外踢到一邊,在你一刀距離之外就行。我呢,就站起來退后。”
“我憑什么相信你!”嘍啰憋著一口氣,吼了一聲。
“憑什么相信我?”江長影冷冷一笑,“你看看咱們現(xiàn)在各自的位置,你在里面,我在外面,你挾持的王員外死了,我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到時候和官服說沒救到罷了。但是你就沒法活著走出這間正廳了。不信?你可以試試?!?p> “你殺了三當家,回水幫不會放過你!”嘍啰還糾結(jié)著這個,似乎想要靠自己所在的回水幫的名頭給自己點勇氣來支撐當下的場面。
“你背后是一個不知哪里冒出來的回水幫,我的后面是如今正道四大支柱之一的神劍宗,除非你們回水幫真的逆天了,才能做這樣的傻事?!?p> 那名嘍啰嘴唇突然哆嗦了一下,看著江長影:“好,聽你的,換人。”
“好,按照我剛才說的做,我也會起來退后?!苯L影慢慢撤去手指上的內(nèi)力與力量。
嘍啰揪起王員外的衣襟,將人拉了起來,然后盯著江長影,見到對方確實已經(jīng)站起來了,并且在緩緩往后退了,便一腳踹向王員外的屁股。
王員外被踹了出去,“砰”的一下摔在地上,似乎是波及到手上的傷口,正痛得齜牙咧嘴。
被江長影放開的管家也連忙打了好幾個滾,這才試著站起來逃走。
那名挾持了王員外的嘍啰警惕著江長影,一溜煙跑了出去。已經(jīng)跑到外面的眾多山賊見到事情落幕,頓時如鳥獸散。他們進城的時候個個都是經(jīng)過偽裝的,此刻事情突發(fā)變故,也沒想到過這一茬,只想著快些跑了才是。
“站住!”外面突然傳來一聲暴呵,“你們快去將人都拿下!我去看看里面!”
一個身影飛快掠了進來。
江長影的后背已經(jīng)微微浸出汗水,這時候見到又有人來,只好不動聲色。
進來的那人是一名捕快,腰刀橫跨,威風凜凜,見到正廳的滿地狼藉,嚇了一跳,目光一掃就認出了疼痛難忍的王員外。
錚!
腰刀出鞘,刀尖指著江長影,捕快雙目頓時如鷹隼一般冷冽:“你做了什么?!?p> 江長影指了指桌子廢渣堆里面的那具尸體:“主犯在那邊呢?!?p> 他瞥了一眼這名捕快,坐在一把完好無損的椅子上調(diào)氣休息。
捕快見到江長影并無惡意,便只是警惕起來,走過去將王員外扶了起來,順便一瞥那一堆狼藉之處。
“這……”捕快愣了愣,再次確認那顆腦袋,“這是回水幫的三當家?!”
“你殺了他?”絕對不會認錯的,那么大的一處刀疤,誰不認識?捕快震驚地看著江長影。
江長影只是點點頭。
王員外痛得渾身都在顫抖,剛被捕快扶起來,又一屁股做在家的地上,他也就不掙扎著站起來了,就這樣忍著痛向江長影行禮:“多謝少俠的救命之恩!”
這名捕快在見到江長影點頭之后就差不多猜測出來,是這名黑衣青年收拾了歹人,甚至還了結(jié)了一名回水幫的禍害!年紀輕輕竟然就有這等武功修為?
江長影又是點點頭:“你是金主啊,自然要救?!?p> 王員外不只是疼痛還是什么,抽了抽嘴角,不過一想這么說也沒錯。他看了一眼捕快,而后又看向江長影:“少俠,之前你所說,可是真的?”
“什么東西?”
“就是你真的找回小女了?”
江長影點點頭:“沒錯,你女兒是被人綁去平慈山的,所以我就讓她先在客棧待著,不過不太聽話,就把她敲暈了,正由我?guī)熋谜疹欀??!?p> 敲暈了?
捕快嘴角抽抽,這話這么明目張膽說出來真的好么?
果不其然,王員外擔心了起來:“她……她沒事吧?”
“沒什么大問題,就是餓得久了?!苯L影站了起來。
捕快這時候上前一抱拳:“這位少俠,可否告知名姓?殺了回水幫的三當家,可是大功一件!”
江長影看了看二人,沉吟片刻:“我叫江長影,一個江湖散人而已?!?p> “你不是神劍宗的人?”王員外驚愕。
江長影笑了笑,并沒有回答。
王員外似乎也沒有真的得到回答的打算,深深看了江長影一眼,隨后又看向捕快:“閻捕頭現(xiàn)在在哪?這次全是回水幫的人!”
說完,王員外怒罵一聲,但是似乎又牽扯到了傷口,怒氣騰騰的臉頓時轉(zhuǎn)變成齜牙咧嘴。
“王員外,你這……”
捕快注意到他的傷口,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王員外揮揮手,示意自己沒關(guān)系,咬緊牙關(guān):“一定要剿滅了回水幫!我出錢!”
他看向江長影,眼睛里閃著仇恨的光芒。
江長影擺擺手:“我就不摻和了,這些事情官府來辦就行了。”
捕快也微微露出失望之色,只是也沒表達自己的不滿,轉(zhuǎn)而道:“少俠說的是,這是咱們義不容辭的責任?!?p> “王員外,接下來還是把你那些下人找到放了,除了去接令千金回來,你自己還得去郎中那里看一下,畢竟他們包扎得不夠好?!苯L影指了指王員外的手,“看,還在流血呢?!?p> ————
接下來的事情確實就是那樣,捕快在府上找了好一圈才發(fā)現(xiàn)被集體捆綁在柴房里面的下人,有些下人確實已經(jīng)死了,但是死的人也就那么一兩個。
王員外也讓人重新包扎了一下傷口之后,就帶上人駕著馬車跟著江長影去往客棧接人。王知蕓醒來后見到了自己老爹,頓時淚目,后見到爹爹丟掉了兩根手指頭后,更是哭成了淚人。好說歹說才安慰好情緒,結(jié)果女兒沒哭了,做爹的王員外頓時哭了起來。
江長影吩咐紅椒整理好東西,而后又追問一句:“之前咱們跟著走了一趟平慈山,你還記不記得再進去的路線?”
“公子你還想再去一趟?”紅椒有些驚訝。
“沒錯,”江長影點點頭,“那里吃住都有,應(yīng)該可以待一段時間,當然,還得能夠順利走進去?!?p> “記得是記得……”紅椒微微思索,隨即恍然大悟,“公子,你是想要偷偷練功!等神功大成再出來?”
“呵……若是真能神功大成,就這樣殺回去也沒什么。不過最近這段時間倒是多了點想法,我這里說出來或許你不會高興,畢竟神劍宗是你長大的地方。不過這個地方對于我而言,是沒有很濃重的歸屬感,我知道當初師父后來收我為徒又將婧儀許配給我,大概也能看得出是要培養(yǎng)接班人……”
“公子……”
紅椒看著江長影忽然正色起來的臉,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江長影微微一笑,看了她一眼,繼續(xù)說:“師父這樣做,后來這段時間我也差不多知道了其中的緣由,這個不太好說出來,不過這一點并不能增加我的歸屬感。如今能夠有點牽掛的,其實還是婧儀。這就像一場夢一樣,本以為在神劍宗就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但是有時候造化弄人也不外乎如此。如今安穩(wěn)是不能安穩(wěn)了,有很多東西還得自己去主動獲取,倒是像過上了以前的日子……”
有些話他想說,卻不能說出來。他前世就是一個遵循父輩安排的、在外人看來大有作為的青年,接管著父輩給他的產(chǎn)業(yè),起步就有一定的高度。那時候是正當公民,在生意場上再怎么渾濁不堪,總歸還是活在祖國的陽光之下。
如今到了這里,真是跌落到了塵埃里。一切都陌生,或許別人看起來恣意瀟灑的江湖快意,在他感受過來的不過就是踩在“江湖”這座大森林的邊緣打打擦邊球?;蛟S真正的江湖,才是真正的渾濁不堪。
在這個世界孤立無援之后,總該要有一個能夠依靠的大山,原來他有神劍宗的,但是如今說來,還真的不如江湖上一個小幫派的嘍啰。
人嘛,總是要改變的,而且還是在為活下去而打拼的時候。
魯州,到時候會魚龍混雜,到時候那里除了能夠確認到各大門派的最新信息,還能試著渾水摸魚。
所以這之前,還是要增強一點自己的實力。雖然總是打打殺殺不好,但是在江湖上打打殺殺也是一種解決問題的手段。
當真是應(yīng)了一句話。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紅椒雖然不明白江長影為何要突然對自己說這些話,或許只是將自己當做一個談話的對象發(fā)泄心中的郁悶。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今她也是水上浮萍。不過……跟著公子走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