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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晚人間

  1

  聽到這個回答之后,霍席心情倒是好了些。但他又不禁想,果然是醉了,清醒的時候她可從來沒說過“老公”兩個字。

  霍席抱起唐晚青,想把她送到沙發(fā)上坐著。唐晚青難得配合,抱緊了霍席的脖子,安分得就像只兔子,倒是沒了之前渾身刺的感覺。

  “霍先生,你這個月二十八號有時間嗎?”唐晚青聲音小小的。

  “怎么,想讓我陪你去參加你老情人的婚禮?”霍席輕輕地把她放在了沙發(fā)上。

  “對啊,霍公子賞個臉嘛?!碧仆砬嘧е粝母觳玻街烊鰦?。

  霍席只覺有趣,他取下領(lǐng)帶,脫掉西裝外套,坐在唐晚青旁邊的沙發(fā)上。白襯衫被解開了幾顆扣子,露出了鎖骨,他勾唇笑著,藏不住的慵懶氣質(zhì)。

  “唐小姐,我很忙。”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

  這是拒絕的意思了。

  唐晚青不免失落,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請求霍席,結(jié)果還是慘敗收場。

  唐晚青自嘲,霍席從來沒有義務(wù)要答應(yīng)她什么,這次是她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把這場婚姻差點當(dāng)了真。

  霍席并不是她真正的丈夫。

  “是我的錯,對不起?!碧仆砬鄵崃藫犷~頭,“那我先回去休息了?!?p>  霍席輕聲一笑,突然一把抓住了唐晚青的手腕。還沒等唐晚青反應(yīng),就把人來進(jìn)了懷里。

  唐晚青瞪大眼睛,抓住霍席的襯衫的手不敢動。他換了一瓶香水,好像是Dior的Sauvage。

  “還要抓多久,襯衫皺了你熨?!被粝坪跏怯X得捉弄她好玩兒。

  唐晚青立馬松開手:“Prada的襯衫,小的賠不起。”

  然后霍席就爽朗地笑了起來,伸出手揉了揉唐晚青的頭發(fā):“我說我很忙,你就要懂得爭取機(jī)會,懂嗎?生意場上你不是挺擅長嗎?”

  唐晚青狠下心:“那霍公子你加籌碼,小的能滿足的盡量滿足?!?p>  就算是霸王條約,她也認(rèn)了!

  霍席湊到她耳邊,蠱惑似的道:“那如果我想……要個孩子呢?”

  你看,有格調(diào)的流氓說話都那么含蓄。

  唐晚青是萬萬沒想到霍席會提這個要求。她大腦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瞳孔再不能對焦看清這個男人。

  這人該不會是跟她同在一屋檐下,對她的美色覬覦已久吧。

  唐晚青一咬牙就開始解衣服,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睡一覺又不是什么大事,就當(dāng)是一夜情算了。再加上霍席各方面條件不差,她不虧。

  想到這里,唐晚青的壓力便沒那么大了。

  霍席深吸一口氣,按住她的手:“扣好?!?p>  “啊?”唐晚青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層層水霧叫人迷亂了心緒。

  霍席失笑,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逗你玩的,趕緊扣好?!?p>  唐晚青一聽,麻利地扣好了扣子,一絲不茍。她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里莫名一股若有若無的惆悵。

  她從霍席身上爬了起來,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在了他的身邊,好像剛才什么也沒有發(fā)生。但抹不去的,是空氣中彌漫的繾綣旖旎。

  “那……你會陪我去婚禮嗎?”唐晚青小聲問道。

  “唐晚青,我可沒見過你這么會逃債的人?!被粝粴庑α?,“你要拿出點誠意來,嗯?”

  唐晚青本來就沒喝多少酒,現(xiàn)今醉意早消了大半,面對這種場景,內(nèi)心只覺尷尬。

  “那,我給你唱歌吧?!碧仆砬嗾J(rèn)真提議道。

  “唐小姐,你的出場費很貴嗎?”

  唐晚青聽出了霍席的嘲諷,不以為意:“我高中也是學(xué)校出了名的歌神,別人可是求著我上藝術(shù)節(jié)。”

  但其實唐晚青唱歌很一般,只是不走音,唱不了有什么技巧性的歌。

  “我要二十七了,那小的就唱一首《輕熟女 27》吧?!闭f著,唐晚青拿起桌上的酒瓶當(dāng)話筒,對著霍席眉飛鳳舞。

  前面的說唱唐晚青是信手拈來,熟練地踩著點倒還真有有點像模像樣。

  如果忽略掉歌詞,霍席還是很喜歡這表演的。

  語調(diào)一轉(zhuǎn),唐晚青唱起了這首歌里面引用的鄧麗君金曲——《我只在乎你》。

  她笑起來時眼睛很亮,用著嬌滴滴的女聲賣力地唱著,把清純嫵媚兩個詞完美融合在一曲。

  “霍公子,小的表現(xiàn)得怎么樣?”唐晚青一幅求表揚(yáng)的神情。

  霍席的笑意快要溢出來了:“不錯?!?p>  唐晚青當(dāng)然不會滿足于這個不錯,清了清嗓子又開始深情唱起來。這一次是沈以誠的《形容》。

  “就像是那灰色天空中的小雨,

  下下停停不動聲色淋濕土地,

  盡管總是陰晴不定,

  但偶爾也會閃出星星,

  這都是形容你的眼睛……”

  她唱著唱歌,思緒又飄回了學(xué)生時代。那年陽光正好,微風(fēng)不燥。有個少年死皮賴臉地跟在他身后,一遍遍說:

  “唐晚青我喜歡你,你看看我啊?!?p>  “原諒我不可自拔,

  可能不經(jīng)意看你一眼,

  心里石頭都會落下……”

  唐晚青繼續(xù)唱著,但早已是心不在焉。

  她還記得聞舒在藝術(shù)節(jié)舞臺上,抱著一把吉他唱著情歌,眼睛不曾從唐晚青身上挪開過一瞬。

  后來在一個暴雨天氣,聞舒撐起校服送唐晚青回宿舍,結(jié)果兩個人都淋成了可笑落湯雞。聞舒還不怕死地在暴雨里大喊“唐晚青我喜歡你”。

  溫?zé)岬囊后w肆意流淌在臉頰,唐晚青絲毫不自知。

  霍席奪過了她的酒瓶子,拿襯衣袖子輕柔地為她擦掉了淚水。

  唐晚青嘟囔:“這襯衣好貴的?!?p>  “沒你眼淚貴?!?p>  唐晚青盯著霍席,眼波涌動著復(fù)雜。

  她想讓霍席不要對她這么好,至少,不要在她脆弱的時候趁虛而入。跟霍席的婚姻就像是一場賭博游戲,誰先當(dāng)真誰就是輸家,還是爬不起來的那種。

  “又想起初戀了?”霍席問道。

  “好正常的好不好?!碧仆砬喙首鲌詮?qiáng),“你有過就懂了?!?p>  “誰告訴你我沒有?”

  “你有嗎?”唐晚青臉上寫滿了不相信。

  霍席用手點了一下她的腦袋:“怎么,就允許你春心萌動,不允許我情竇初開嗎?”

  唐晚青開始腦補(bǔ)起霍席與他的初戀各種酸甜苦辣,最后兩人被迫別離,霍席也因此找上了她來了一場契約婚姻……

  等到初戀回歸,唐晚青就是妥妥的惡毒女配。

  她什么時候拿了這么奇怪的劇本?

  思考間,霍席已經(jīng)抱起了她。唐晚青感覺自己一下子懸在了霍席的胳膊上,下意識環(huán)住了他的脖子。

  霍席小心地把唐晚青放在了大床上,她的頭發(fā)就這樣在床上散開成了一朵花。

  霍席伸手幫她撥開附在臉上的發(fā)絲,距離很曖昧,好像他下一秒就會在唐晚青唇上落下一個吻似的。

  “霍先生,你是不是特別想我們離婚?”

  唐晚青覺得她差一點就要陷入這片虛無縹緲的溫柔網(wǎng)里了。

  霍席輕笑一聲,坐起了身,兩個人的的距離就這么一下被拉遠(yuǎn)。

  “再找一個你這樣的合作伙伴很不容易?!被粝倪@一句話,像是一顆定心丸,但更像是提醒。他們只是合作關(guān)系,拋開這一點,大家都是陌生人。

  唐晚青有些累了,她蹭了蹭枕頭,懶洋洋道:“那,你會陪我去婚禮嗎?”

  “唐小姐今天的演出很棒?!?p>  唐晚青悄悄笑了,霍席這是答應(yīng)的意思。

  “好不公平哦,我和聞舒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個大概。結(jié)果我還對你初戀一無所知。”

  霍席站在房間門口,夜色為他蒙上了一層神秘感。

  唐晚青她覺得自己從來不了解霍席,他們之間的距離豈是簡簡單單的“遙隔楚云端”可以形容的。

  霍席手撫上了房間燈的開關(guān):“騙你的,我沒有初戀。”

  “……”又被他耍了。

  “晚安?!?p>  唐晚青遁入一片黑暗。

  2

  霍席以為,唐晚青哭是因為聞舒。

  但只有唐晚青自己知道,她是再哭那段回不去的青春,哭再也不會來的純粹感情。

  十七歲的年齡那么美好,單純得如一張白紙,可以莽撞不問明天,可以輕狂無所畏懼。

  在爾虞我詐的成人世界里,感情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從此今后,再也沒有人會對唐晚青說——我喜歡你;再也沒有人會給她唱情歌;再也沒有人愿意聽她的無謂嘮叨……

  唐晚青已經(jīng)計劃好了,等到和霍席離婚之后,她要一輩子不結(jié)婚,一個人浪跡天涯,四海為家。

  多霸氣,圓了她少年時期的一個俠客夢。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

  回望我短促過往有多少辛酸淚。

  韶光何其易逝?每日不停奔波于喧囂的世界,一晃又是幾個年頭,卻還是始終無法逃離的怪圈。

  與其迷茫困惑于紛紛擾擾,還不如舍去浮名,說“你看寂寞多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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