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起去魔都
喲喲喲，這不是，師威在上，梁涼連忙起身：“啊，王老師，您……您沒在嶺中教書育人，怎么有空出現(xiàn)在這兒？”
“貴人多忘事，梁涼，你還沒成貴人，就把老師忘了??”
“王老師你這說的啥話?！绷簺隹扌Σ坏茫罢`會了，我是真沒想到，您給我這么大的驚喜。我這小買賣昨兒就停了，我剛還在收拾雜物呢，瞧這兒亂的。王老師，您快……外頭坐?！?p> “哼哼，你這小子，畢業(yè)這么多年一次都沒回學校，果不其然，混得不怎樣啊?！蓖趵蠋熓掷铩盀槿藥煴怼保茸忧弥嚧?，催促著，“坐了一個小時的破車，被你這一氣，都把老師我餓壞了。趕緊做餅?！?p> “午飯的點了，王老師你正好去吃點熱乎的。對面那一條街，牛肉面店，佛家漢堡，黃燜小吃，沙縣包子，酸菜米飯什么都有?！?p> “那些店，哪家是你開的?”
“都不是。”
“那還廢什么話，快攤你的餅?！蓖趵蠋煷蛑茸?，手趕蒼蠅，“離六月還遠著呢，這天氣，人才啊?！?p> 梁涼翻箱倒柜，實在是找不出一只雞蛋，剛要開口，王老師折扇一指，碗底下還真有一個。
“這么多年了，王老師你的洞察力還是嶺中第一?！?p> “還不是你們這些小兔崽子給逼的。”
梁涼感受到逃課網(wǎng)吧被抓的恐懼。這個家伙，一定是原主曾經(jīng)的噩夢。
嘿嘿假笑兩聲，他麻利地點火，一邊打蛋，一邊：“王老師大老遠來動車站，是出去進修還是散心?”
“一半進修一半旅游。我女兒剛從韓國留學回來，在魔都一家大公司上班，這不，這個月升職當主編了，非要我去她那兒住幾天。”
“姐姐這么優(yōu)秀，都是王老師您教導有方。孩子都能打醬油了吧?！?p> “沒記性，比你小，是第二個。”王老師晃著脖子，從雞蛋餅中仿佛看見了過去。
“得。”
梁涼把做好的雞蛋餅鏟進紙袋，遞過去，王老師忽然嘆了口氣。
梁涼忙問：“老師，您哪里不舒服嗎？”
“老師身體硬朗的很，只是突然回想起了一些往事?！?p> “往事???”
“遙記當年，你高一高二，都是我做你的班主任，你成績?nèi)吻笆?，自從我被調(diào)走，你的成績是一落千丈。梁涼，真沒想到，老師對你這么重要?！?p> “高三那會兒，可能原主……我想明白了，打游戲比讀書更有前途?！绷簺龈袆拥厣焓治兆∷氖?，“沒想到老師你還記……”
“就這？”王老師甩開，突然將餅丟回來。
梁涼猝不及防：“怎么了，餅沒熟嗎？”
王老師冷冷側(cè)過身：“梁涼，老師千里迢迢來了，你就是這樣的待客之道，連個雞排，火腿腸，肉松，肉串，脆骨，豬柳，蝦仁都不給老師加?老師實在是心寒吶。”
“不好意思啊，王老師，我以為您不愛吃這種垃圾食品?！?p> “啊老師是一片苦心啊，你以為老師今天稀罕的是一個餅嗎?我是關(guān)心你，你這個手藝能不能讓你在這殘酷的社會立足。沒想到啊，你這個樣子，唉，老師怎么放心得下?！?p> “王老師，我知錯了?！?p> “不然你還是回學校吧，外面世界太殘酷不適合你啊?！蓖趵蠋焺竦馈?p> “要是可以，我也想回去?！?p> 梁涼手底下就幾串骨肉相連，熱了下，一股腦全塞進餅里，幾乎要把薄薄的雞蛋餅皮撐破。超級豪華的至尊灌餅新鮮出爐，香氣直往鼻腔里鉆。
“這還差不多?！蓖趵蠋煶粤丝陲?，肉串爆漿，砸吧砸吧嘴，他喝了口酸梅湯，連連搖頭。
“味道不對勁嗎？”梁涼想了想，不會肉串過期了吧，低頭一看包裝袋還真是……
“咳咳咳咳咳咳……”
“食材零分，口感零分，賣相零分，文化零風，社會意義零分，唉，連雞蛋餅都做不出味道，也難怪你要倒閉轉(zhuǎn)讓?！?p> 王老師三口兩口，飛快地吃完了。
梁涼暗示失敗：“王老師，你誤會了。我不是倒閉，我是……”
“我懂，轉(zhuǎn)型升級，老師雖然年紀大了，也明白的。行了，吃飽了，老師也該去趕動車。再遲就趕不上咯，山高水長改日再見?！?
見王老師背影離去，梁涼想起什么，看了看手表：“王老師，你是不是dxxxx列車?”
“這老師可記不住。你也買了票？”
王老師拿出車票，過來，兩人一比對，一個是f1，一個是f2。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一起的車票，還是隔座，你去魔都做什么？”王老師生氣地道，“不好好擺攤，到處亂跑？梁涼，不是老師說你，做人要一心一意，不管是學習，還是賣餅，都貴在堅持，你明白了嗎？像你這樣三天打漁兩天曬網(wǎng)，是不可能有所成就的?！?p> 這邊就算梁涼還想聽，王老師也沒時間說了。
兩人浪費口水的時間，耳邊仿佛都聽到了車站里檢票的廣播。
十一分鐘三十七秒后，過安檢，刷車票，下站樓，好在兩人沒什么行李。
梁涼和王老師一前一后，一起鉆進了動車。在位置坐下后，王老師喘了口氣，開始苦口婆心地教育起梁涼來，這種愛的關(guān)懷，梁涼實在憋不住，說了實話。
“你說你要去打職業(yè)？”
“對?！?p> 王老師提了提眼鏡，擔心地道：“可智業(yè)是誰？梁涼，你可別走了邪路啊。攤餅雖小，志向不小，至少是個買賣。老師嘴上不說，可心底也為你驕傲呢。”
“王老師，你是個好人，我剛和你開玩笑呢?！绷簺隹匆娡忸^廣告牌，急中生智，“我這次是去魔都取經(jīng)，有一個武大郎燒餅特別火爆，我想著加盟來著?！?p> “武大郎燒餅?”王老師這才消停，“這個名字，一聽名字就很有文化底蘊。這武大郎，打虎之能，啊，三碗酒，名震景陽岡，這頭一碗皇天后土，第二碗菩薩耶穌，第三碗……”
梁涼終于明白為什么原主語文這么垃圾了，藏在柜子里的情書一塌糊涂。
“王老師，王老師?”
過了片刻，梁涼輕聲呼喚，發(fā)現(xiàn)王老師靠著椅背睡著了。悄悄替他摘下眼鏡，這么多年沒見，王老師鬢角也多了幾縷銀發(fā)。
一些久遠的記憶，一對在網(wǎng)吧的相愛相殺的惡霸師生，沒想到還有這樣和諧的一天。心底里，原主一直都很懷念，不，記掛這個老師啊。當年罵的最兇，也是一片好意。
梁涼不由笑了一下。
五個多小時的高速動車，說慢也快，溫柔的小姐姐嗓音在車廂內(nèi)回蕩……
梁涼拍醒睡得正香的王老師，兩人隨著人流往出站口走去。
快走到，王老師拉住梁涼，忽然道：“梁涼，老師想了一路，這加盟有風險，投資需謹慎。你還是直接坐車回去，早走早消災?！?p> 想了一路？？
喂喂喂，你不是從頭睡到底，要不是被我搖醒，估計都坐到石頭城，林妹妹去了。
梁涼裝著感動：“王老師，你說的太對了，我等會兒就去買票。我先送您出站。”
王老師孺子可教地點點頭，又道：“老師不急，現(xiàn)在就陪你去。晚了，今兒沒回去的車，這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