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海大陸。
四面環(huán)海,四外島圍其于中心的異世大陸。
遙海深處,一扇不起眼的枯木門,剛?cè)肭锏臎鲲L吹過,隨風的咯吱聲給人陰冷的感覺。
木門后,浩瀚的星河架于比尋常更漆黑的夜空,十分耀眼,正下方,映出同樣蔓延開去的忘川,清澈見底。
偶爾跳出水面的金麟魚時不時往橋上吐幾個泡泡。
南宮晛黑袍輕揮,擋下:“別鬧”。
提醒它。
“冥王”另一道同樣低沉的聲音。
回頭,鳽規(guī)矩行禮,一動不動,滿身傷痕,身旁,還有一人。
“找到了”?看著他眼神的心甘情愿。
這才正眼看另一人。
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眼只是直直望著前方,空洞,沒有生氣,灰白色調(diào)頭發(fā)凌亂地散著,這般竟依舊遮不住他該有的清秀。
遙海實力在鳽之上的人,少!但并不是沒有,他能這般活著回來,今后也不防有別的人能進十八煉獄層奪魂返魂。
有意無意的想法:“看來本君的十八煉獄層也不過如此,讓你完完整整地回來了”。
隨后,鳽雙手抱緊了拳,更彎低了腰,規(guī)規(guī)矩矩的九十度。
“罷了,留下吧”南宮晛回眸,不再看二人。
顫抖的聲音,充滿了感激:“謝...冥王”。
“一家人,無妨這些”話音剛落,原地早已沒有了身影。
橋下的忘川河面,玉扇門隨手開啟,枯木在忘川的洗禮下露出了本來的玉石面目,與河同寬的圓形扇門,從中間打開,一道輕煙入門離去。
樂城,遙海帝都都城。
江中仙境,蠱圣慕容家家宅。
遙海仙景無數(shù),最出名不過帝都皇閣逍遙宮以及江中仙境慕容家。
整個江中背靠山,山臨海,府中自造湖泊,屋宅繞湖周建,湖正中立小島,島上木棉樹乃遙海靈植母樹,一毀具毀,樹下,一桌一琴一人,從他第一次來江中時,便是這番景,日日如此,今日也不例外。
玉扇門熟悉地悄悄在木棉樹上打開,輕腳站在樹枝上,繁茂的枝葉擋住了剛才發(fā)生了一切。
樹下,淡黃色紗裙,同色的發(fā)帶只是稍微綁了些發(fā),因為她從不喜像同齡女子那樣在發(fā)上多做累贅。
只見她手指輕撥動了面前的玉脂琴,琴聲便在回蕩整個江中,雖為玉脂,琴色上卻是淡粉色,細看下,淡粉色的紋路正在慢慢吞噬旁邊的玉脂原色,從而擴大。
隨著手指更多的撥動,隨即,一首流暢輕快的曲子像極了生靈的饋贈,花,葉,水,合而為一,只為伴奏,紛紛配合起來,再也停不下來。
一切,卻在曲子結(jié)尾時,戛然而止,霎時安靜。
樹上,樹下,都不作聲。
琴弦,陷入了指腹中,玉脂琴就像饑餓時候的嬰兒,肆無忌憚地吮吸起來。
血弦印入南宮晛的眸里,她就像失去了痛覺一樣,任由琴弦,沒有任何反應(yīng)。
著急下,現(xiàn)身,撕下自己衣袍的衣角,轉(zhuǎn)瞬微步到慕容童身旁,奪過正被玉脂琴掠奪的手,衣條熟練地纏上傷口,眼里盡是心疼。
只是這一浮動,下一秒便被故意的冷漠所代替:“怎么?以為死了便可以不嫁了”?
還不能讓她看見自己真實的一面。
傷口在說話間包扎好:“生是本王南宮家的人,就算死了,也只能埋在南宮家的陵”。
“這喜宴,由不得你”話語間的霸道,四目相對。
手里,握緊了那受傷的手。
十年不見,雖陌生了許多,那張臉早就印在了心里。
他的話字字鉆心,字字誅心,慕容童的眼神退縮了。
其實,她只要多看一眼自己的傷口,便能發(fā)現(xiàn)他的熟練程度定是長期積累下來的,但當時的她并沒在意。
收回手,冷笑:“逍遙王開心就好”。
南宮晛換上一抹滿意的假笑:“今日大喜,自然滿意”。
這話,自然激走了另一人,見她頭也不回的離開,閉眼,感應(yīng)著留在她身上的印記,確認她已安全回自己房間,才說話:“出來吧”。
鳽從暗處出來:“王爺”。
南宮晛的規(guī)矩,只有在靈界才可稱自己的另一個身份。
南宮晛看著和鳽同樣的黑色護衛(wèi)衣袍,亂發(fā)也規(guī)整了的另一人,放在整個遙海,估計也沒有男子比地過他的這番清冷。
“鳩,你的名字”南宮晛告訴他。
“謝王爺”鳩行禮,回答。
“半個月后的琉璃城招新,以第一名的資格入城,沒有后路”南宮晛端起桌上還剩下一口的茶杯,飲下。
果真還是茉莉花茶,她還是沒變。
“是,王爺”鳩的心里,沒有浮動,更沒有服他,他很清楚,南宮晛也清楚。
趕回皇閣的南宮晛,筆直回了自己的逍遙宮,原本氣派的皇閣早已掛好了紅綢,逍遙宮更是喜慶,在南宮晛看來,甚是有些紅過頭了...
外袍剛脫下,“噔噔噔噔~”一個女人閃亮的登場。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感不感動”?樓詠月一下躥出來,等待著表揚。
南宮晛直覺得腦子疼,迅速穿好紅服:“滾”。
樓詠月直接無視這句話:“我堂堂靈界冥王大婚,我這靈界一把手孟婆不來祝賀”?
“禮呢”?南宮晛向來十分能挑重點。
說著,樓詠月就從袖中掏出一紫琉璃瓶,眼神提示:“特意為你調(diào)制的好東西,十年前用不上,今天肯定用得上”。
暗處,鳽再熟悉不過那紫色的瓶子,在冥界他不止一次見她抓那些不能過奈何橋的孤魂野鬼實驗,只不過,結(jié)果都不好...
南宮晛嘆氣:“那時候她才五歲”。
“沒錯啊,十年前用不上啊”樓詠月直接把瓶子丟進他懷里。
“給她用,你別用,我怕她承受不住”順道提醒。
鳽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滾回靈界去”南宮晛再次趕客。
“好好好,本仙女滾了,滾去替你一路把逍遙王妃護來,行吧”!說完,一道青幽色的輕煙一溜煙跑了。
江中。
慕容童淡然地上妝,不急不慢,尋常沒有的眼妝,今日也上了鮮紅的拖尾,同色的唇,映襯下,十足冷艷。
紅服上身,金冠流蘇,慕容明淵早坐在大堂的正位上,見她。
“童童”喚她。
慕容童露出些些笑容,走過去,直跪下:“爹爹,今日,女兒便要嫁了”。
慕容明淵太過了解自己女兒,扶起她:“這么多年過去了,心里還介懷”?
“是”慕容童直言回答。
“可爹看見的卻是他滿眼淚星把你從水里救起來,甚至還殺了當天在場的所有未能護好你的宮人”這段話,慕容明淵已說過不下十次。
“可女兒看見的卻是他親手推了我入水,那張臉,那雙紫眸,那身黑鮫紗,除了皇族人,除了他,還有人復(fù)刻的了”?慕容童堅信自己的所經(jīng)歷所看見的事實。
瞳色,常人均為黑眸,遙海之大,特別也不為稀奇,皇族人天生紫眸,摘星樓樓主白瞳上知星宿,下聞萬物,這些,都是遙海眾人皆知的事。
“走吧,誤了時辰可不好”慕容童一手抹掉不爭氣滑出的淚,笑極了小孩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