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一隊黑衣悄悄靠近了大晉的營地，靈巧地攀上圍欄，翻進瞭望臺，捂住值夜士兵的嘴，一刀封喉，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幾個瞭望臺上的士兵一起倒下。
未上瞭望臺的黑衣人用最快的速度解決了守營門的衛(wèi)兵。
火光掠過，巡邏隊正好經(jīng)過，只見營門口躺著幾人，再抬頭，瞭望臺上也沒有人，“出事了!”
巡邏隊沖向營門，在火把的光照下，黑衣人無法隱藏，舉起長刀朝晉兵砍去，瞭望臺上黑衣人徑直跳下，加入了廝殺，“燕軍襲營了!”
喊殺聲，刀兵相碰聲，鳴鑼聲，響成一片。
這聲響從前營門漫開。
已熄了燈火的帳內(nèi)，一人裹著被子不住地蜷縮著，泛白的嘴唇微微顫抖，帳外火把燈火透進，銀面具下緊閉的雙眼忽然睜開，只聽見外頭人聲嘈雜，不時還有金屬交撞聲和呼叫軍士的聲音，練傲寒握緊懷中的長劍，一把掀開被子，跳下床就朝帳外去。
“出了何事?”她問。
帳外是東宮派來的侍衛(wèi)，此時已刀劍出鞘作護衛(wèi)狀，見那女子出來，簡單行了個禮，“燕軍夜襲，與我軍在前營交戰(zhàn)，將軍放心，想是殺不到中營的。”
“走!”殺不到中營，她也不能坐視不理讓普通軍士去抵擋燕軍的突襲。
見練傲寒一走，幾個侍衛(wèi)連忙跟上，他們的任務是保護這位女子。
那隊黑衣精銳不過是來打前站的，在他們暴露時，后頭的燕軍已趁著夜色昏暗悄悄掩殺上來。
當夜輪值的將官已經(jīng)領(lǐng)兵迎敵，后營也已被驚動，所有的火堆火把全部燃起，士兵向前后營靠攏，前營有敵，后營乃是皇帳所在!
這幾日戰(zhàn)況愈發(fā)吃緊，練傲寒已是和衣抱劍而眠，即便是噩夢驚醒之時，她也能用最快的速度做出反應。
一團紅衣上下翻飛，殺傷力最大的黑衣燕軍倒下了好幾個，后方不斷有將官兵士趕來馳援，燕軍一直在前營止步不前，雙方你進我退，你退我進，在那一片地上做著尺寸之爭。
這根本毫無意義，還是盡早結(jié)束的好。
練傲寒一人當先，斬下了數(shù)個燕軍將官，奈何這燕軍如流水一般涌入，蓮步點地躍起，纖細的手指快速撫過腰間，燕軍未及反應便中了漫天而來的小暗器，非死即傷，在火光的映射下，倒地的燕軍脖子上都被嵌入了一枚銖錢，而地上并未看到一枚銖錢，燕軍退了幾步，躊躇反攻之際，營外響起來了燕軍鳴金收兵的聲音。
鬧了半宿，各部點損傷亡后，無事的便各自歇下，一進帳門，練傲寒頓覺不對勁，“來人?！?p> 帳外的侍衛(wèi)聽得他喚才敢入內(nèi)。
“可是有人來過?”
“稟將軍，剛剛我等隨將軍去了前營，不知是否有人來過，但將軍的營帳想是無人敢進的?！?p> 練傲寒揮了揮手讓他們下去。桌案上沒有什么重要的文書，也無翻看拓印的痕跡。床鋪和她離開時保持一樣，行李私物等也是整齊放著。
不對，一定有人進來過，這一切雖都沒有變，可又好像每樣物件都在告訴她，這兒來過其他人。
一早，眾軍官在大將軍營帳內(nèi)議事，所有人都被夜襲一事惹得火起，紛紛提議，強攻歸雁關(guān)，無奈歸雁關(guān)地勢奇特且又險峻，強攻不知要用多少士兵的性命才能換來勝利，薛繁暫時否定了這個方案。眾人散去時，練傲寒詢問了幾個相識的軍官，得以證實他們的軍帳都未進過外人，也無任何丟失。莫不是真是她太過緊張，才會誤以為有人翻動過她的營帳?
“練大人?！鄙砗笠蝗藛咀×怂?。
“你莫是遇上了什么事?”來人是清和。
“我也不知?！本毎梁约阂渤圆粶?。
兩人并行，緩緩著走著，練傲寒說了夜半之事，又道：“許是我多疑了。”
“我看不盡然。”清和道。
“何解?”
清和笑道，“練大人在軍中久了，莫不是連自己的本行都忘了？”
“你說忘川樓?這有何……關(guān)聯(lián)。”練傲寒忽然明白了。
“幽冥客啊幽冥客，你的忘川樓不是最擅打探消息，奪取機密嗎？若是忘川樓要探得些什么，應該也不會留下什么蛛絲馬跡吧。”清和微微一笑。
“絕對不會?！睕]有一點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看來昨日潛入她帳房的一定身手不凡。
“軍中藏有細作，師父已經(jīng)想把他們連根拔了。”清和眼掃四周小聲道。
“太浪費了?！本毎梁?。
“你的意思是……”
“為我所用?！鼻搴透袊@地搖了搖頭，“難怪……”
“什么?”
“沒。”難怪師父那般看重她的本事。
“哥-”清朗從后頭追來，搭上清和的肩，朝練傲寒揮揮手，“練姑娘?！?p> “阿朗，別胡鬧?！鼻搴洼p斥道。
“無妨，我本就是女子?！本毎梁?。
“就是嘛，老是叫大人將軍的太生硬了?！鼻謇实?。
清和也不與他多論，接過清朗拿在手中的卷軸，“這是什么?”
“歸雁關(guān)周圍的地形圖?！鼻搴蛿傞_卷軸，練傲寒看了一眼，起了疑問，指著圖上標注的一條小路道：“這條路怎么只有一半?”
“噢，這條小路再往前是一片密林，而且道路陡峭過不得人，就只畫了一半。”清朗解釋道。
“可原圖上并沒有這條路?”練傲寒疑惑未除。
“原圖當然沒有了?！鼻謇事冻鰩追中〉靡猓拔易蛉杖ヌ铰窌r，遇上了一個老樵夫背著都是上好的柴火，此處山荒水淺的哪有什么好柴火，一時好奇問了問，他給我指了條路，又告訴我那條路再往前就沒人走過，他只是在那附近拾點干柴?！鼻謇视謬@了口氣，“可惜發(fā)現(xiàn)這條路也沒什么用，是條絕路?！?p> 絕路?這條路便是從大營起往西北方向走，又在歸雁關(guān)西邊斷絕，而歸雁關(guān)的西門外過了一片樹林，便是懸崖了……
等太子從皇帝那回來時，練傲寒便已在他帳內(nèi)等了一會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