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清朗的人馬從西門殺入,練傲寒等在前為他們掃清了障礙,這后續(xù)增援的人馬可謂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追到了南門,逼得燕軍不斷派出兵力阻撓他們前進(jìn)的步伐。
隔著一道南城墻,兩處戰(zhàn)場。不論是哪一邊都迫切地想要攻開南門,他們總有惦念的人在城里或是城外。
練傲寒衣襟上其實已經(jīng)沾了不少的血,只不過是暗紅的衣服底色看不出被臟污了多少,一劍劈下,敵人的鮮血濺上了那銀色的面具,又滴滴答答地落到了臉頰上,這種黏膩的感覺還有如同鐵銹般的血腥味著實讓人不好受,她仿佛沒有知覺一般提劍往敵兵深處走去。
清和清朗費了好大的氣力才從層層敵軍中殺出一條血路,跟上那女子的步伐。
雁門關(guān)下,太子奮勇當(dāng)先,一騎沖鋒,激起了大晉的士氣,未來天子尚且殺敵爭先,無名小卒又怎會怯戰(zhàn)不前。
本以為掌握了大好情勢的燕軍,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弄得措手不及,損失慘重。
“大將軍,晉軍快要攻破這道城卡了,怎么辦?”一個渾身是血的將官跑上城樓詢問道。
“東門北門的人呢?”蕭斥氣火同起,連嗓子都變得沙啞。
“他們還在回援的路上,將軍咱們快撤吧,歸雁關(guān)守不住了!”
“胡說八道!”蕭斥一把推開那將官,可在看城門外,晉軍已殺至城下,城內(nèi)已有晉軍朝此處靠攏,已呈前后夾擊之勢,一旦城門淪陷,兩軍匯合,那么就只剩死路一條。這一次,慘敗!為什么?為什么他每次遇上薛繁都要輸一次,憑什么?好,歸雁關(guān)他不要了,但你們大晉也得付出代價!
城下一匹烏驄馬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之內(nèi),好啊,來得正是時候,“弓箭!”
一旁的士兵急忙遞上,蕭斥搭上箭拉滿了弓瞄準(zhǔn)了那烏驄馬上那少年英杰的后心,一聲弦響,羽箭應(yīng)聲而出,而那馬上之人渾然不覺。
不好!羽箭離弦之際,于風(fēng)一夾馬腹朝司馬越趕去,長劍入鞘,挽起大弓,搭上飛箭朝司馬越的方向射去。
兩箭在離司馬越后心不足半尺的地方撞上,鋒利的金屬箭頭碰出了火花,發(fā)出鏘鳴聲,待司馬越回頭時,兩支箭一起落下。
“小心點!”于風(fēng)沒好氣地提醒一句。
“多謝?!彼抉R越朝箭來處看去,但見城上蕭斥布滿殺氣與憤憤不滿的眼神一直盯著他。
司馬越勾起一抹陰沉的笑意對于風(fēng)道:“打上去?一起嗎?”
“攻上城者首功,你覺得我會讓給你?”
于風(fēng)催馬前進(jìn),與司馬越齊頭并行,攻守合作殺到城墻的一處,棄了馬,一腳蹬上馬鞍,縱著輕功朝城上飛去,身后的大晉士兵也快速跟上,架起攻城云梯,飛起溜索,意圖攻上城樓。
一藍(lán)一黑幾乎是不分先后才上了城頭的磚石,于風(fēng)的右臂流出一縷鮮血順著手流到了長劍上,許是上城時被流箭劃傷的。
“沒事吧?”司馬越關(guān)切道。
“蹭破皮而已,少廢話,還打不打了?”于風(fēng)除了明面上從未對這太子有過恭敬。
“我還不是怕她……”司馬越及時閉了嘴。
怕她……怕阿姐擔(dān)心。于風(fēng)略帶嫌棄地?fù)u了搖頭,雖說看他不舒服吧,可他和阿姐還真是一對,一樣的嘴硬,一樣的死都不認(rèn),一樣地把人放在心里,藏起來,還上了層層的鎖。
“哎呦?!彼抉R靈在皇帳內(nèi)轉(zhuǎn)著圈走個不停,水靈靈的眼中寫滿了擔(dān)心,小嘴還在不停念叨著。
“靈兒,坐會吧?!被实郾凰D(zhuǎn)的頭暈。
司馬靈兩手拍上御案,“爹,風(fēng)哥哥怎么還沒回來啊!”
皇帝無奈地?fù)嶂碱^,“這打仗哪有快的?你就放心吧,他跟著你叔父不會有事的?!?p> 司馬靈撇撇嘴,“別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這打起仗來亂的很,誰顧得上誰啊,叔父一心撲在戰(zhàn)局上,哪會顧得上我的風(fēng)哥哥?!?p> “好了,你不是常說那小子有多厲害嗎?你既然覺得他厲害,還替他擔(dān)心什么?”
國事家事都是一團(tuán)亂,皇帝更是愁眉不展,兒子閨女沒一個省心的,等攻下歸雁關(guān)他可得好好理一理這四個人的關(guān)系,莫不能讓他的傻閨女吃了虧,越兒被練傲寒迷得三魂七魄都飄了,可這練傲寒居然和于風(fēng)私下交往匪淺!算了算了,他老了,真看不懂這些年輕人了,不知道薛繁如何了?
但見司馬越和于風(fēng)已經(jīng)攻上了城頭,薛繁指揮人馬朝這打開的一處缺口攻去。
“東門北門的燕軍回援,已經(jīng)離我們不遠(yuǎn)了?!迸沙龅谋縼韴?。
練傲寒朝不遠(yuǎn)處的城墻望了望,她何不賭上一賭,或許有可能呢?
面具下的美目仿佛被千年寒冰凍上了的湖面,冰冷,無情,長劍揮起,仿佛砍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朽木枯枝。
如果能趕在北燕回援之前攻下南城門,那蕭斥就離死不遠(yuǎn)了!
白嫩的手早已染上了血,也不知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練傲寒一手抹過腰間,隨即抓出一把銖錢朝燕軍撒去,只聽得一片哀嚎聲連綿不絕的響起,哦,這些還是命大的,只是傷著了,死了的早已一聲不響地倒下了。
“哇?!鼻謇适堑谝淮我姷竭@場面,輕呼了一聲,幽冥賜財,黃泉買路,原來這不是江湖謠傳,清朗睜大了眼睛看著,傳聞幽冥客擅用銖錢為暗器,錢幣雖鈍,卻能嵌入人身要害,取人性命,本以為是一些江湖人殺人后留下的標(biāo)記,或是故意營造的噱頭,沒想是真的,這可真是好本事,練傲寒的內(nèi)功修為想是很高了。
“鏘?!鼻搴鸵粍r下砍向清朗的一刀,“這時候你還能發(fā)愣?!?p> “哥,幽冥客不是傳聞。”練傲寒身手迅速,在敵軍中如鬼魅前行,憑借著銖錢,她所到之處,總有一片的人倒下,暗紅色的衣袍擺起,血色和衣色交織,清和指著那一抹紅影,直覺得后背發(fā)涼,“彼岸花開,幽冥有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