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澤親自去問了在此等候的侍者,“請問這位大人是不是弄錯了,我等只不過是些山野小民,怎能住在此處?”
侍者尖著嗓子道:“這位公子但請放心住下,這最近來的俠客義士太多,朝廷找不出空房子了,你們自遠方而來,人又多,陛下吩咐了不可怠慢,剛好這空出來的宮苑就給你們了,你們暫先住下,咱家再去挑些機靈的奴才過來伺候?!?p> “不必了,謝過大人的好意。”別澤連忙拒絕。
送走了這侍者別澤立刻去稟了鄔陽,“弟子覺得那人有些奇怪?!?p> “何處奇怪?”鄔陽問。
“那人說話尖著嗓子,唇下無須,像是宦官?!眲e澤道。
“宦官?師兄可否詳細說說?”練傲寒道。
“愚兄也說不準,那人尖聲細嗓,但穿著卻是普通侍者的,行為做派卻與普通侍者大不一樣?!?p> 練傲寒心道這皇帝究竟想做什么?
“無妨,來人沒有挑明我等便也當做不知?!编w陽道。
“是。”回京后的第一晚,練傲寒終究是沒睡著。
一早,她坐在鏡子前梳理著頭發(fā),想了想還是綰了發(fā)髻,披了件水藍色外套,帶上帷帽便出了房門。
路過前殿,“到哪去?”鄔陽沉著音調(diào)問。
“出去走走,既然到了京城,我也不跑了,何況,我現(xiàn)在跑不了多遠就得被抓回來,我何必白費力呢?”練傲寒冷聲道。
“讓你師兄跟著。”鄔陽的語氣不容反駁。
“不了,師兄們都有事忙?!?p> 鄔陽摸了摸胡子,“不凡。”
門前一個灑掃的小弟子立刻跑進殿內(nèi),“師祖?!?p> “陪少主出去逛逛,天黑前務必回來?!?p> “是?!?p> 雖然多了個小尾巴,但總算是出去了。
練傲寒慢慢的走在街市上,京城出了多起命案,街上巡邏的守衛(wèi)多了不少。
不凡緊緊跟著練傲寒,“師姑,你要去哪???”
“隨便走走?!?p> “噢,師姑,師祖說了天黑前得回去。”不凡有點被師叔的話嚇著,生怕這位師姑生氣,說話聲怯怯的。
“知道?!本毎梁?,“在外面不要叫我?guī)煿?,也別說我們何門何派,喚我聲姑姑便好。”
“是,師……姑,不是,姑姑?!辈环舱f岔了話,心想完了,要挨批了。
“大師兄對你很兇嗎?”練傲寒問。
“沒,師父待我很好?!辈环不氐?。
“那你為何對長輩有些懼怕?”
“沒……”
練傲寒搖了搖頭,“不是誰都像你師祖一般的脾氣,你在我跟前別畏畏縮縮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么苛待你了?!?p> “是?!?p> “你不是一直跟著大師兄在外云游嗎?怎突然被送回來了?”練傲寒問。
“害,”說到這個,不凡也是無奈,“師父說要娶師娘,嫌我礙事就把我送回來了?!?p> 一隊官兵急匆匆的往天府街的一處趕去。
今年新升遷的兵部尚書死在了茶樓里,茶樓外圍著許多看熱鬧的人,左一群右一堆的議論紛紛。
“看,又死了一個。”
“這都多少個了?唉,造孽啊?!?p> “聽說是行走江湖的人干的。”
“皇帝不是把那些門派都拘著呢嗎?怎么還出這檔子事?”
“誰知道呢,莫非此人是個貪官污吏,才被那些江湖義士了結(jié)了?”
“別胡說八道,這位大人我識得,是個好官,今年才升遷就出了這檔子事。唉……”
“不凡,幫我買些吃食來?!本毎梁?。
“這人多,姑姑到別處等著可好?”不凡問。
“不必,此處好看熱鬧?!?p> 不凡無奈,趕緊去尋吃食,想著快些回來,可莫不能把人弄丟了。
但見一具尸體被抬了出來,風吹起白布,但見那尸體的喉嚨上插著一根筷子,好不駭人。
“讓開,讓開,”衙役和官兵們疏散著圍觀的人群。
練傲寒想進前看一看,卻被涌來的人群推搡了一下,腳下乏力直接往身后靠去。
她半個身子正好撞在一個人身上,她站穩(wěn)身子輕道了聲:“抱歉?!?p> 那人隨即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進了懷中,那白衣男子的薄唇微微顫抖了下,道:“想進去,跟著我便好。”
帷帽下眼睛登時睜大,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像一把大錘直接錘進了她心里,也直接錘碎了她假裝已經(jīng)修復好的外殼。
“跟我走?!卑滓履凶幼ブ挠沂职阉龜堖M懷中,一手橫劍,護著她穿過人群走到茶樓里。
士兵衙役們正要阻攔時,刑部尚書迎了上來,恭恭敬敬的稱了聲,“太子殿下?!?p> 練傲寒衣袖下的手使勁掙扎著卻怎也掙扎不開,再一用勁,男人攥得更緊了。
“再動,小心你的手骨?!彼抉R越聲音很小,小到身邊的人也只能依稀聽見,卻頗有威懾之感。
練傲寒只好任由他攥著,不再掙扎。
死者所處的座位周圍噴濺了不少鮮血,尤其是椅子背后的柱子上是血糊糊的一片。滿屋子的血腥氣直沖鼻腔,練傲不由得捂了捂鼻子。
司馬越忽然拖著她到角落里的茶座坐下,“可有收獲?”他問。
刑部尚書與大理寺卿面面相覷,倒是京兆尹上前稟道:“據(jù)當時在場之人所言,刺客是斗笠遮面,走過茶座前擲出一根筷子刺殺了尚書大人。事發(fā)后,那人翻窗而出,其速度極快,尚書府的侍從根本追趕不及?!?p> 這女子是誰?竟能與太子同坐在一處?京兆尹不由得朝那女子看去,帷帽遮擋,這女子的面容根本看不清,還沒得及細看一眼,他就感受到太子殿下帶著濃重殺意的目光朝他看來,京兆尹連忙低下了頭,還是被那寒涼的目光激得微微打了個哆嗦。
“繼續(xù)查?!碧尤酉乱痪湓捓廊司妥摺?p> 不凡在茶樓外急得蹦蹦跳,這位姑姑是跑哪去了?正想著要不要回去叫人來找時,才看見他姑姑和一個男子一起從茶樓內(nèi)走出。
我的姑奶奶,這可是命案現(xiàn)場啊,還有那男的是誰???
“姑姑?!辈环哺糁鴮訉友靡酆凸俦钠饋頁]手。
看那小子是等急了,練傲寒連忙朝她走去,司馬越緊跟而上,卻依然緊緊攥著她的手。
“姑姑,你怎進去了?”
不凡看到她被男子握著的手,急斥道:“你是何人?竟敢輕薄我家姑姑!”不凡說著就要上前。
“不凡……”
沒等練傲寒說完,司馬越一揮手讓人把這半大少年給扣下。
“你誰啊……”
他一言不發(fā)拉著練傲寒就走。
練傲寒怎么也掙不開手,她朝不凡處看了一眼。
這一下司馬越攥得更緊了,“安分點!”他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