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安巒迷迷糊糊的,被奶奶領(lǐng)著手臂穿衣服。
“奶我爺呢?”
“你爺一早就出去趕集了,好割新鮮的肉。不是你小叔你小嬸要來了嗎?!?p> “哦?!?p> 其實安巒知道爺爺一大早出去趕集割肉去了,只是開心的事當(dāng)然要多問幾遍嘛。
還沒到中午呢,安巒就和小伙伴告別回自己的家了,她滿心期待著回家,能夠見到自己的親人。
家里依舊是爺爺奶奶兩人,他們還沒有過來。
安巒也無心出去玩,她滿心激動期待著小叔小嬸的到來,她要在家里等他們。
她在床上百無聊賴的滾著,眼睛渴望的看著門外。
就這樣等著等著,她就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一陣陣狗吠聲不絕于耳,把熟睡的安巒吵的迷迷糊糊。
她聽見耳邊有一陣風(fēng)聲,那是爺爺奶奶忙走到外面經(jīng)過她時的風(fēng)聲。
她聽見爺爺趕狗的聲音“去去去!再咬我打死你。”
聽見狗被踹的慌亂逃跑聲。
“你們來了。哎呀來了還帶什么東西,浪費錢?;厝ツ銈冞€帶著,給鐵柱吃。巒巒想吃什么我會給她買?!睜敔敯欀颊f。
“那你給她買是你的心意,我給她買是我的心意?!毙鹫f。
“我們給你們買的這些東西還不便宜呢。就光著豆粉和方便面,就花了我們45元錢?!毙∈逍奶鄣恼f。
小叔和安巒死去的爸爸是雙胞胎。
——安巒的爸爸在安巒很小的時候就被瘋狗咬死了,她的媽媽也改嫁了。
小叔小時候就身有白血病,深受病魔的折磨,家里窮并沒有錢給他治,于是就把他送給了一個還算富裕的人家,希望他能治好他。
小叔這人說話總是帶刺兒。
“那你們走的時候把這些東西還帶走,我們又不吃這個。”爺爺說。
“哈哈哈!怪不得巒巒想著你們來呢。昨天你們打電話說來,她高興地快跳到了天上去了,我問她你小叔和你小嬸來你就這么高興啊,就不怕他們來吃我們家的飯?她說她就喜歡你們來,每天都希望著你們來,因為你們來了就會給她帶好吃的來。呵呵呵呵!”
“哦,那以后我們每次來都給巒巒帶吃的,不然她不想我們了怎么辦啊?”小叔說。
“我去問問巒巒去,她到底是想我來還是想我這手里的東西來?!毙鹫f著急切的往屋里走。
“巒巒巒巒,巒巒呢?你到底是想我手里的東西來還是想我的人來?”
“她睡著了。”奶奶說。
“她從早上一直睡到現(xiàn)在嗎?”小嬸看著床上熟睡的小人兒,小嬸的說。
“不是,早上醒了出去玩了一會兒累了,睡著了?!?p> “誰說我睡著了!嘻嘻嘻!”安巒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
小嬸立即抱起她,“原來你在裝睡啊。”
“沒有。我沒有裝睡?!?p> “巒巒到高莊叫你大姑過來吃飯去?!睜敔斦f。
“好~!”安巒立刻蹦蹦跳跳的跑出了家門。
“哎~忘了打電話,讓你叫老鄭過來一起吃餃子了?!睜敔攪@息道。
老鄭是爺爺最小的孩子,也就是安巒的小姑。
小姑在張集做小生意,離小叔很近,每次趕集小叔都能看見小姑在街上擺攤。
“我看你不是真心,想叫她過來和我們一起吃吧。不然怎么會忘了呢?!毙∈逭f。
每次只要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爺爺總是讓安巒去叫大姑一家過來吃,從無例外。爺爺總是說一起吃才熱鬧。
吃過飯后大家坐在門口聊天。
安巒坐在奶奶的腿上。
“巒巒叫媽媽她是你媽媽。巒巒叫媽媽她是你媽媽?!蹦棠陶f著將安巒的身體轉(zhuǎn)向小嬸。
安巒奇怪的看著小嬸——她知道小嬸不是她的媽媽,雖然她還小不懂得媽媽的意義,但是她就是知道她不是她的媽媽,她的腦海里深深的記得那個畫面:那是一天中午也是這樣一個烈日炎炎的夏天,她正在涼席上酣睡。
門外一陣狗吠,奶奶走了進來把安巒抱了起來。
安巒迷迷糊糊的看見,有一個婦人站在干涸的河里,穿著時尚,斜跨著包包,她的周圍圍著好幾個孩子,這些孩子都是經(jīng)常和她玩在一起的。
那婦人從包包里抓糖,給這個孩子抓一把,給那個孩子抓一把。
孩子們早忘了大人教導(dǎo)自己的,陌生人的東西不能要,都一個個捧著雙手,排著隊擠著等發(fā)糖。
安巒竟然看見,那個婦人向她和奶奶走過來了。
她的眼睛含著什么,一眨不眨的看著她,說:“巒巒,教媽媽抱?!?p> 奶奶將安巒放到了地上,安巒立刻鬼使神差的就向她奔去。
奶奶在后面抹著眼淚說:“虧是母女,一般生人她都不讓碰?!?p> 小嬸就是小嬸,怎么會是她的媽媽呢?
安巒看著小嬸,小嬸笑嘻嘻的看著她,“來,巒巒讓小嬸抱抱?!?p> 奶奶已經(jīng)將安巒送到了她的懷里。
不知道為什么在小嬸的懷里,小小的安巒竟然感覺到了一種潮濕的不安——也許那就是預(yù)兆吧,但是又能改變什么呢,知道了那是預(yù)兆又能改變什么呢?那時候的她不會想到這樣一個憨厚的小嬸會在以后的日子里,帶給她怎樣的陰影,她真的如表面這么憨厚嗎?
小嬸抱著安巒,喜歡的在她的臉上親了又親。
“巒巒還到小嬸家,小嬸還給巒巒買吃的。跟你奶一起到我們家,小嬸還給巒巒和你奶奶一人買一袋子糖和一袋子辣條?!?p> “你小嬸這么大方啊?!贝蠊谜f。大姑又說:“巒巒你長大了要知道報答你小嬸啊,你小嬸這么疼你。”
安巒突然一個勁兒的,在小嬸懷里扭身掙扎。
小嬸看著她,奇怪的問她怎么了。
安巒不吭聲,只是一個勁的奮力掙扎。
終于她扭身出來,就風(fēng)一樣的往外跑。
“怎么了你怎么了?你跑這么快出去要到哪兒啊?”奶奶喊。
“怎么了怎么了巒巒?”小嬸也大聲的在后面喊她。
“這孩子怎么回事?!贝蠊谜f。
奶奶還擔(dān)心的準(zhǔn)備去追她。
安巒呼呲呼呲的奔跑著,她的臉漲的紅紅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層霧,聽見她們這么著急的喊她,不得不喘著粗氣回答:“我,我,我要拉屎。哼哼哼……”安巒一臉的急哭。
“這孩子也不早說。呵呵呵!”
“這孩子......”
后面?zhèn)鞒瞿棠?,大姑小嬸的一陣笑聲?p> 安巒一只手拉開門簾,一只腳就急切的踹進去。
當(dāng)她半個身子塞進廁所里,抬起頭時卻呆住了——她呆了有十幾秒,然后空白的腦子里才有了些反應(yīng),一個聲音在她腦里惶恐的大叫著,“鬼鬼鬼!”安巒這才從嚇傻中反應(yīng)過來,應(yīng)該跑?。?p> 她立刻轉(zhuǎn)身瘋跑起來,嘴里大聲說著,“鬼,鬼,有鬼!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