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這位爺爺,難道就是收養(yǎng)小叔的善良老人?
聽小姑說過,小叔和爸爸是雙胞胎,小叔小時候被醫(yī)生查有白血病,爺爺無奈家里沒錢給他治,就把小叔送了人。
就是這位爺爺,好心的老人收養(yǎng)了小叔嗎?
“小強我剝的瓜子仁,你也塞給你爺爺吃?!毙∈逭f。
小強起身,接過小叔手里的瓜子。
安巒出神的看著小強給他爺爺喂瓜子仁??粗募毿?。
安巒在想:我有沒有對疼我的爺爺奶奶,做過什么懂事的事。
吃過飯安巒拿著掃把掃地。
“巒巒不用你掃地,我自己掃就行了。''小嬸對安巒很客氣。
安巒執(zhí)著的握著掃把,給他們掃地。
掃完地后,她的眼睛環(huán)視著四周,趕緊尋找著下一個活計。
只有給他們干活,安巒才能不那么無所適從,手足無措;她才能讓窘迫的心得到少許安穩(wěn)。
安巒被安排睡在堂屋里,那位老爺爺被抬去睡在與廚房對面的屋子里。
已經(jīng)九點多了,哥哥還坐在堂屋里的電視前看電視。
電視一個勁兒的在耳邊響。
也不知道是被電視打擾到了還是怎滴,安巒閉著眼側(cè)躺在床上,就是睡不著,感覺腦袋清醒的要命,一點睡意也沒有。
安巒的腦袋里,一直浮現(xiàn)大姑對著她和藹的笑;想著大姑對自己關(guān)心的呵責(zé)。想到這些安巒心里一片片柔軟,溫暖,以及感動——一直潺潺不斷的涌上心頭,快要完全淹沒她了。
又再一次想起與爺爺奶奶,柳知業(yè)在一起的美好時光——想起了奶奶病重的樣子,她的淚悄無聲息的滑到耳朵里,塞滿,然后又滑下。
一聲咳嗽,把安巒從悲傷中驚醒。
安巒慢慢的鉆進被子里,小心翼翼的抹掉眼淚,合上眼準備睡覺。
早晨,有一個叔叔帶著個皮手套進了小叔家的門,他走進老爺爺?shù)奈堇?,把老爺爺?shù)呐K衣服拿出來洗。
“唉!今天老爺子又拉褲子了!''他坐在院子里的水龍頭下洗衣服,一邊很無奈地說。
安巒站在屋檐下看著那個叔叔,心想:這真是一個孝順的叔叔。
然而此時的她不會想到,這個人是魔鬼!他將會在以后的歲月里帶給她行尸走肉的生活!他把她的靈魂禁錮在煉獄里!
這個孝順的叔叔抬起頭,對著安巒友好的笑著。
安巒咧開嘴,對他燦爛的笑著。
天氣越發(fā)的冷,爺爺給安巒背來了兩床被子,怕安巒凍著。
送完被子爺爺就匆忙的走了。
安巒看著爺爺?shù)谋秤?,眼里滿是渴望:她好想跟在爺爺?shù)暮竺?,一起回家?。?p> “他是你爺?''不知道什么時候,小強走到了她的身邊。
“嗯,是我爺。''安巒看著爺爺,離開的方向,自豪的說。
“我見過他。''
她們走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很安靜只剩安巒和小強。
“巒巒你的夢想是什么?''
呵呵!竟然有人跟她提夢想,安巒最喜歡這個話題了。
以往安巒總是問柳知業(yè):嗨!你有沒有夢想???她這樣問他只是想向柳知業(yè)說出自己的夢想。
柳知業(yè)說他的夢想是當宇航員。
安巒每一次想說出自己的夢想的時候,總是先問柳知業(yè)的夢想是什么,然后再開心的說出自己的夢想。
柳知業(yè)的回答,總是當一名宇航員,要么就加上幾個字,想當一名“優(yōu)秀”的宇航員。
安巒回過神來,回答小強:“我的夢想是當歌星。''安巒心曠神怡,開心的說。
“我的夢想是想像我爸一樣,成為一位有出息的吹大笛人。''他提起爸爸滿是驕傲。
不知怎的,安巒看他這幅為爸爸驕傲的樣子,有些看愣了。
“你爸是誰?。渴遣皇窃缟夏莻€戴著個手套給你爺洗衣服的叔叔?''
“呵呵!是他,只要我爸在家我爺?shù)囊路际撬?,其實我爸他很懶,每天的臟衣服鞋子都放在哪兒不洗,都是我媽給他洗的,就是一件他做的好,每天堅持不懈的愿意給我爺洗衣服。''
“說明他孝順啊,你以后也要孝順他啊。''安巒仰著臉笑呵呵的說。
他敲了一下安巒的頭,笑著說:“還用你說啊。真笨你?!?p> 安巒被敲懵了,這還是第一次,除了柳知業(yè)安責(zé)剛外,第三個人這樣敲她的頭呢——而且這還是一個陌生人。
“你會唱歌?那給我唱一段聽聽怎么樣?''
安巒的眼睛非常亮,她最喜歡給人唱歌了,現(xiàn)在竟然還是別人主動要求的。
安巒激動起來。
她的臉因為興奮而紅彤彤的,“好。''安巒害羞的微低著頭說。
“我給你唱一首我自編的歌吧?''安巒的聲音有些結(jié)巴,低著頭不敢看他。
“你還會編歌?了不起了巒巒。''他還給安巒豎起了大拇指。
安巒得到這樣的贊賞,嗓子都因為太開心被唾沫堵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時間都尷尬的靜止了,過后,安巒才開啟嘴,唱了起來:''我們隔壁家大頭,說話有些沖
總是打我頭,我說隔壁家大頭你憑什么打我頭?
再這樣我就不跟你做朋友~
說著往外走,心情有些沖,吃著饅頭,快樂的歌謠繞在心里頭:
蜻蜓飛草兒吹
樹上的知了像喝醉
日頭輝河兒醉
可愛的孩子在午睡
呵呵呵!
安巒唱完眼睛灼灼的看著他,等待著他的評價。
“我更喜歡你用清脆的聲音念起的打油詩。它是這樣念的,對吧?
蜻蜓飛草兒吹
樹上的知了像喝醉
日頭輝河兒醉
可愛的孩子在午睡
我念的對嗎?“
“一遍你都能記住了!”安巒有些小小的驚訝。
“怎么樣?沒見過我這樣的神童吧?如果不是我不愛學(xué)習(xí),我就能考到全年級第一了?!?p> “我見過你這樣的神童,我的一個好朋友他和你一樣,只要看過一遍就會背出來,而且一字不差?!?p> “他是男的還是女?”
“男的?!?p> “是男的我得跟他較一下勁兒了。有我這個瑜就不能有他這個亮啊?!?p> 安巒直想笑。
小叔家只跟安巒客氣了一兩天,就默認安巒干那個干這個了,而且還指派安巒干那個干這個活。
出去到地里干活,小叔總是叫上安巒跟他到地里幫忙。
他們在樹林里裝滿一大駕車高聳的落葉,卻讓安巒拉回去;這也算了,落葉輕雖然裝得多,但她這個十一歲的身體,多賣點吃奶力還是能拉的動的,可是萬萬沒想到,他們裝滿一大駕車綠油油的綠豆秧,也讓安巒拉回去。
綠豆秧是多么的沉啊,新鮮的綠豆秧裝滿了水份。
如果是小叔自己拉,想必也會吃力的,他一定還叫人幫他推著。
然而他卻是竟然叫安巒把一大駕車的綠豆秧拉回到家里去。
安巒剛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這么一大駕車的綠豆秧,小叔怎么可能是讓她拉回去呢?而她又怎么拉的動呢?
“小叔,你說什么?。俊?p> “怎么了?沒聽見嗎?”
“你是叫我,把綠豆秧拉回家嗎?”
“怎么了?你有意見嗎?”
小嬸和哥哥都轉(zhuǎn)臉看向安巒,她們臉上都寫著驚訝。估計想著這么老實的安巒竟然開口反駁了。
“拉到家里是吧?”
“嗯?!?p> 于是安巒將駕車繩子套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步一步很艱難的拉著高聳的綠豆秧。
安巒咬緊了牙,左腿使勁往后蹬著,身體用力往前拉,往下?lián)洹?p> 她累的呼吸都堵住了,邁出一步安巒就停頓一下,喘下氣才保持氣息的平穩(wěn)通暢。
有一個是上坡路。
安巒畏懼的看著那上坡,目光灼灼的站了一會兒,安巒準備鼓足力氣一鼓作氣的拉上去。
安巒往上坡奔跑,腳才挨到上坡一點就被后勁兒拉的連連后退——駕車帶著她快速往后退……可把她嚇壞了!出了一身冷汗,汗毛直豎。
安巒心有余悸的看著駕車,轉(zhuǎn)頭又看了看那上坡。她的心在胸膛里“咚咚”跳著。
安巒站住不動了,只是呆呆的看著那上坡……剛才她竟然被駕車帶著從那上面快速滑落了,可真驚險??!
安巒已經(jīng)失去了再一鼓作氣,把高聳的綠豆秧拉上去的勇氣。
她十一歲的瘦小身板,怎么把比自己還要重的東西拉上去啊?!
但是沒辦法這是小叔的命令,這是養(yǎng)她人的命令,她必須得聽話啊。那她就慢慢的拉好了,這樣比較安全。
安巒腳一蹬上上坡半步,就被高聳的綠豆秧連拉退回好幾步。
幾次三番都這樣;她拉上去又被帶回,拉上去又被帶回……
安巒變的無力變的虛脫,變的無助。
安巒的腿吃力又無助的一點一點往上攀登著,高聳的綠豆秧又無情的連連把她帶回去。
安巒的心里壓抑著什么?終于癟著嘴快要哭了。安巒淚眼朦朧的機械的又一點一點往上蹬著步子,她的動作變得機械變的麻木,剛開始那十幾下安巒還感覺到肩膀上被繩子勒的疼痛,現(xiàn)在她什么都感覺不到了。
雙腿只是機械的往上一點一點的爬著。
“來,你看她……”
安巒抬起淚眼,眼睛朦朧的看著聲音來源的方向。
只見一個阿姨站在門邊,伸手招呼屋子里的人過來,從屋子里走出來一個比她大一些的女孩,女孩依偎著媽媽,看著媽媽所指的方向,這個方向就是她這里。
一對母女看著她。
媽媽指著她對女兒說:“你看她,現(xiàn)在知道有媽多幸福了吧?”
女兒憐憫的看著安巒。轉(zhuǎn)頭抱著媽媽的胳膊用臉蹭啊蹭,撒嬌的喊著媽。
安巒看著她們,對著她們憨憨的笑。
不知什么時候起安巒就習(xí)慣了笑;她習(xí)慣了在別人看她的時候笑,習(xí)慣了在別人傷她的時候笑。
現(xiàn)在竟然成了下意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