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相伴守年夜

　　年關(guān)將至，人們都在忙碌的準(zhǔn)備年貨。趁著難得的大晴天，夕顏打算下山準(zhǔn)備些年貨。雖然每年都只有自己一個人，但好歹也是辭舊迎新，總要象征性的準(zhǔn)備一些。

　　夕顏迎著清晨冷烈的寒風(fēng)，往山下去。剛走了沒多遠，就看到衛(wèi)玠帶著個小侍從往山上來。只見兩人手里都提著大包小裹的，有些艱難的走在小路上，不時躲過路邊大樹伸過的枝蔓。

　　衛(wèi)玠遠遠地看到，夕顏站在離院門不遠的地方，忙快走了幾步，嘻笑著問：“你怎么知道我要來，還早早的等著，不想我們竟然這般有默契了??！”

　　夕顏接過一個包裹回道：“我是想下山的，沒想到會碰見你，并不是專等你的。你這提的什么東西啊，還這么多?！?p>　　衛(wèi)玠邊走邊回道：“都是一些年貨。這不是要過年了嘛，想著天冷了，你一個姑娘家，下山購置這些多有不便，便準(zhǔn)備了一些，你看看可有缺什么？若有缺的，告訴我，我再送來?！?p>　　夕顏看著滿滿當(dāng)當(dāng)，堆在桌子上大大小小的包裹，再次感嘆道，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啊，還真奢侈。自己從前過年也就買點肉，買點布，偶爾再買點點心，跟這大堆東西真沒法比。

　　夕顏看著累的直喘氣的小侍從，不好意思的說：“你不會是把鋪子搬來了吧！我一個人哪用的了這么多東西?！?p>　　衛(wèi)玠不在意的揮了揮手：“哪能??！都是各個鋪子掌柜送的，我挑了一些。我家過年人少，也用不了那么多東西，放著也是浪費，就送些過來。再說都是朋友，不得有福同享嘛！”

　　有才聽了撇了撇嘴，自家公子為了討好漂亮姑娘，也是用心良苦?。∫淮笤缣爝€沒亮，就拉著自己，帶著東西巴巴的來獻殷勤。

　　有才正想得起勁，忽聽到一聲：“有才你先回去吧！”有才猛的抬起頭，看見自家公子不耐的趕自己走，心里委屈極了。自己一大早連飯都沒吃，提著那么重的東西走了那么遠的路，好不容易坐下喝口茶，吃口糕，就被公子往外趕，這回倒嫌自己礙眼了，提東西的時候怎么不嫌棄呢！

　　夕顏看著可憐巴巴的有才，開口道：“衛(wèi)兄，你這侍從辛苦了一個早上，還是讓他吃完飯再走吧！”

　　有才一聽有人為自己說話，連忙就想點頭稱是，下一刻卻被打擊的蔫了下去，只聽到公子說：“無妨的，鋪子里還有事需要他去忙，別耽擱了。”

　　有才垂頭喪氣的出了門，夕顏跟了上去遞給他一包東西：“你既然有事，我也就不留你了，這些包子你拿著墊墊肚子。早上剛蒸的，趁熱吃吧?！?p>　　有才吃著香噴噴的包子下了山，邊走邊想，這洛姑娘真好，人美心也善，比公子好多了。

　　衛(wèi)老夫人看著心不在焉的孫子，詢問道：“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嗎？這大過年的，怎么愁眉苦臉的?！?p>　　衛(wèi)玠回過神來，忙扶著祖母來到大廳坐下，蹲在祖母面前嘻笑著說：“哪有愁啊，能陪著祖母我很高興的。只是這大年夜，只有我們祖孫兩人，難免有些蕭條，我有些想念從前了?！?p>　　衛(wèi)老夫人嘆了口氣說：“是啊，你爹娘和泠月不在，你二叔一家也遠在晉州，一年都沒回來了，這大院是有些空了。這過完年你就24了，還是聽你娘的安排，早些成家立業(yè)吧！等你成了家，這院子里的人也就多了，祖母身體不好，再拖下去，還不知能不能看見你成親呢！”

　　衛(wèi)玠握著祖母的手，笑著說：“祖母且放寬心，您身體還很硬朗，怕是還能等到重孫子成親呢！再說姻緣這種事可遇不可求，時候到了，自然就會來了，像我娘那樣是病急亂投醫(yī)了。就上次在帝都時，她挑的那些個姑娘，一個個病病歪歪，弱柳扶風(fēng)一般，風(fēng)一吹就刮跑了，我可不敢要。”

　　衛(wèi)老夫人忍不住笑道：“你這張嘴?。∧隳锾舻哪憧床簧?，那你到是自己挑一個來，凈知道哄我這老婆子?！?p>　　衛(wèi)玠趁機探了探祖母的口風(fēng)：“祖母真讓我自己選??！那萬一我有了喜歡的人，我爹娘又不同意，祖母你會不會給我做主？”

　　衛(wèi)老夫人呵呵的笑道：“你若有了中意的人想成親，不管家世背景如何，只要身家清白，祖母都替你跟你爹娘說?！?p>　　衛(wèi)玠一聽心下就松了口氣，忙認(rèn)真道：“祖母對孫兒最好了，有祖母這句話，孫兒就放心了?！?p>　　祖孫兩個其樂融融的吃了一頓年夜飯，飯后衛(wèi)玠陪祖母閑聊了一會。衛(wèi)老夫人年紀(jì)大了，沒坐一會兒就困了，留下衛(wèi)玠一個人守夜，自己睡覺去了。祖母一走，衛(wèi)玠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叫來了有才，吩咐他看好家，就一個人出門去了。

　　因為新年，外出謀生的人陸陸續(xù)續(xù)趕了回來，宵禁的時辰也推到了亥時末。衛(wèi)玠足底生風(fēng)的向著城門口走去，到了門口，守城的兵士，只覺一陣寒風(fēng)吹過，就看到眼前一花。

　　衛(wèi)玠把輕功運到極致，向著小院掠去。待看到小院柔和的燈光，衛(wèi)玠才慢了下來，看著熟悉的小院，不覺微微一笑。

　　夕顏飲完了手中最后一杯酒，又拿起桌上的酒壺搖了搖，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就喝了一壺。從前姐姐從不讓她喝酒，誰曾想自己的酒量居然不錯，一小壺醉紅顏下肚，連微醺的感覺都沒有。

　　夕顏把酒壺放回到桌上，自言自語的說：“衛(wèi)兄還說是什么招牌酒，怎得一點酒勁都沒有，怕是還不如我的果子酒?！?p>　　“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念叨我，也不枉我在這普天同慶的節(jié)日里，摸黑走了這么遠的山路?！毙l(wèi)玠推開房門邊走邊說。

　　夕顏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半天，才敢相信屋子里真的多了個人。衛(wèi)玠看著桌上的酒壺，又看了目瞪口呆的夕顏，好笑的問：“發(fā)什么愣呢，難道是喝醉了？”

　　夕顏回過神來，問道：“今夜是除夕，你怎么還往這里跑，不陪家人守夜嗎？”

　　衛(wèi)玠把帶的糕點放在桌上，邊吃邊說：“我爹娘沒在，我祖母年紀(jì)大了，熬不了夜，我一個人也無聊，就來找你一起守夜了。這些糕點還熱乎呢，你趕緊吃吧！再拿些酒來，大過年的怎么能不喝酒??！”

　　夕顏起身拿了兩壺他前些天送的醉紅顏，衛(wèi)玠扭頭看到，忙出聲說：“不要這個，拿些果酒?！?p>　　夕顏一邊把酒壺放在桌上一邊說：“那果酒天熱飲用最好，這么冷的天還是醉紅顏適合。”

　　衛(wèi)玠不依的說：“我剛才來的時候，還聽你說這酒不如果酒呢，這會兒怎么又不讓喝了。我不喝這個，我就喜歡喝果酒，不管天熱還是天冷，我都要喝?！?p>　　夕顏無奈，只得拿了一大壺果酒給他。衛(wèi)玠也不要杯子，拿起大碗，倒了一大碗酒，仰頭就喝個精光。夕顏看到他拿起大碗就喝，忙想阻止他，讓他慢慢喝，再看到空了的酒碗，張了張嘴終是沒開口。

　　衛(wèi)玠雖一邊喝酒，但也注意到夕顏欲言又止的樣子。給自己又倒了一碗酒，問道：“有話就說吧，你我之間沒什么不好說的?！?p>　　夕顏看著對面隨和的衛(wèi)玠，有些好奇的說：“就是覺得像你這樣的貴公子，應(yīng)該都是那種行止規(guī)矩，端方有禮的，有些愚腐的樣子，就是我們初見的那樣。不成想，居然也會像草莽一般大碗喝酒，你這樣都不像富貴公子，到有些江湖俠士的感覺?！?p>　　衛(wèi)玠聞言欣喜道：“當(dāng)真，我小時候就很羨慕那些大俠，江湖漂流，行俠仗義，就為這句話，我也該敬你一杯?！?p>　　映著微弱的月光，兩個人影在小院里奔來奔去，不時傳來木頭敲擊的聲音。衛(wèi)玠看著夕顏飄忽不定的身影，只覺得頭更暈了。本來就飲了不少酒，雖酒量不錯，但看著那飄來飄去的人還是一陣陣眩暈。

　　他退到門前，扔掉手里的木棍，嚷嚷著：“不打了，不打了。你跑太快了，我都追不上，這還怎么切磋??！”

　　夕顏收起木棍，回屋坐在爐子旁，一邊撥著木炭一邊說：“我武功不行，也只一個輕功還算尚可，不跑怎么打。再說，是你要切磋的，我可不想跟你比?！?p>　　衛(wèi)玠坐在藤椅上不服氣的說：“你就騙我吧！我看過你練劍，那劍法可是下了苦功才能練出來的?！?p>　　夕顏拿起沒喝完的酒杯喝了一口，看著門外稀薄的夜色，輕嘆道：“我習(xí)武也不過幾年光景，能練得多高深的功夫??！”

　　衛(wèi)玠有些不信：“你的輕功應(yīng)是練了不下十年吧，我從開始6歲習(xí)武，這輕功也不見得比你好。”

　　夕顏有些惆悵的回道：“我輕功確實練了很多年，但那是從小在山上追獵物練出來的，后來又跟著我姐姐才練成了如今這般。說到真正防身的功夫，除了我爹教的那粗淺的三招兩式，劍術(shù)也是這幾年才學(xué)的，況且教我功夫的那個人，也只教了不到半年而已。雖然這幾年我也有苦練，但跟你這種從小學(xué)的功夫比，還差得遠呢！”

　　衛(wèi)玠開口問道：“那個人為什么只教了你半年？他是你師傅嗎？”

　　夕顏怔怔的想了會兒，搖了搖頭：“不是，他雖教了我功夫，但他不是我的師傅，我從未當(dāng)他是師傅?！?p>　　衛(wèi)玠笑了笑，開口道：“不管學(xué)什么都是要天賦的，你只學(xué)了這幾年，就比很多學(xué)了幾十年的人強太多了。就像我一樣，我從小就不喜歡讀書，可是卻還是比我表哥學(xué)業(yè)要好，可能是遺傳了我爹的天賦吧！”

　　衛(wèi)玠說著說著，可能想到什么好玩的，不覺笑出聲來：“我跟你說個好玩的。我有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哥，表哥家是以武傳家的，姑父忙于公事，不能親自教導(dǎo)，就給表哥請了好幾個武師傅?？善砀缦参膮捨洌夷菚r候偏偏跟他相反，喜武厭文，姑姑就總打趣我倆生錯了人家。他雖然喜歡讀書，但學(xué)業(yè)并不出眾，卻在武學(xué)上繼承了家學(xué)，是個練武奇才，他總是輕松的就能擊敗我，不管我怎么勤學(xué)苦練，總能被他輕輕越過。后來我就明白了，天賦真的很重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