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們?nèi)ダ媳鵂I看看?！边^了上午，李正放下手里的筷子，對陪他吃飯的陳清說。
……
“張福，聽說你今天與將軍說上話了?！币幻氀劾先?，手里拿著一只長長的銅黃色的煙槍，深深地吸了一口，滿臉陶醉。
見到張福從外面回來，就問他。
“嗯，哈哈，我可是這么多年咱們營唯一一個與將軍說上話的人！”張福坐在他身邊，滿臉地自豪。
“哼，他？他也配與我說話。”獨眼不屑地道。
“老煙槍，說話不要太過分，平時我們聽你的，沒事不要打擾將軍，我知道，你是看不起將軍，不想見他。但是你直接說這話，過分了?！睆埜Ｖ苯蛹毖哿?，說。
“我不想見他，他就想見我們嗎？這么多年咱們沒事不出去，可是你何時見到他主動過來找過我們？我們只是不能大硬仗的廢人罷了?！崩蠠煒專褵煒屚厣弦豢?，又慢慢吸了起來。
張福支支吾吾不知道要說什么。老煙槍與營里所有的人都不同，在張福年輕時，被派到這里守城，老煙槍就呆在老兵營，沒人知道老煙槍的名字，過去，也許當(dāng)年帶著他駐守在這里的將領(lǐng)知道。
那時有個年輕的士兵嘲笑老煙槍的獨眼，差點被打死，將軍第二天就宣布扣除那名士兵的軍餉……
當(dāng)年的人要么離開這里，要么死去，對于過去早就模糊了。也對，也沒有人愿意懷念碌碌無為的過去，也沒有那個時間。那些事早就就忘記了，他這個親身經(jīng)歷過許多場戰(zhàn)爭的老兵，腦海里對于當(dāng)年并肩作戰(zhàn)死去的兄弟，也沒有了太多的記憶，更何況那些與戰(zhàn)事無關(guān)的人……
“我說老煙槍，李將軍來到之前，你對駐守在這里的將軍都沒什么意見，你怎么對李將軍這么……”張福停止感慨，朝老煙槍問。
“李正做的事情太差勁了，比起定遠公差的太多?！崩蠠煒屌呐钠ü桑灶欁缘碾x開了。
張福也不管這，他只知道，他與將軍說上話了，今天一定要與幾個老哥們炫耀炫耀。到時候再順來幾壇好久，弄點花生，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如果說，老兵營外，選擇留下來死戰(zhàn)是一種軍人的榮譽感，為了爭一口氣。老兵營里的則是真的看淡了生死，他們見慣了生死，早就麻木。
……
“紀(jì)元，陸晨呢？”李正現(xiàn)到了紀(jì)元所在的地方，但是沒找到陸晨，不由問?！澳闩伤k事去了？”
“那啥，將軍，他從你那里回去后，說去別處散散心。”紀(jì)元心里也在埋怨陸晨，沒事兒玩什么失蹤??！
“你把他要去當(dāng)你的親衛(wèi)，你爺不管管他，他現(xiàn)在這么懶散的作風(fēng)，一半是天生，一半就是你慣的……快點，給你一刻鐘，把他找回來?！崩钫路鹩辛诵睦頊?zhǔn)備，恨鐵不成鋼地說。
……
“我給你說，當(dāng)時，當(dāng)時……我就是一樣，就把事情解決了?！标懗颗c一批人躲在存放糧草的倉庫，談天說地，口水飛濺，那叫一個精彩。
……
突然，倉庫的大門砰的一聲，開了本來光線挺暗的倉庫，大放光明。
“陸晨，你跑到這里來了啊，要不是在外面聽到你們吹牛皮的聲音，我還找不到你們呢！都給老子出來?！奔o(jì)元現(xiàn)在門外，陽光使他的影子變得又斜又長，在陸晨等人看來就仿佛是閻王爺。他們就是瑟瑟發(fā)抖的小鬼，等待判決。
“都給我出來?！?p> “是。”回答的聲音特別響亮。
“現(xiàn)在，回答響亮有用嗎？”紀(jì)元嘴角微微翹起，說。
“這里的所有人圍著糧倉跑一百圈，陸晨現(xiàn)給我過來一趟，等事情解決了，你也過來跑，一百五十圈，我親自看著?！辈淮罾砗竺嫒说陌Ш?，紀(jì)元轉(zhuǎn)身就走
。
“將軍，陸晨帶到。”紀(jì)元回來了，后面跟著氣喘如牛的陸晨。
“我不會武功，你跑這么快，想累死我嗎？”陸晨抱怨。
“哦，能完整的說完一句話，說明累得還不重，下次我就要跑更快點了?！奔o(jì)元戲謔道。
“不要再開玩笑了，既然人齊了，我們就往那邊走走吧?！崩钫蜃×怂麄兊脑?，不然又不知道要耽誤多長時間。
……
“站住，前方禁止通行?！崩钫恍腥藙傋叩嚼媳鵂I的門前，就被幾個人攔住了。
“大膽，你們還不看看我們是誰！”陸晨上前一步，呵斥那幾人。之后又討好的問李正：“將軍大人，這些人要怎么辦，我愿效犬馬之勞……”
“不用你幫忙，不然我能被氣死。”李正沒好氣的回答。
“你們都是老兵營的吧，你們應(yīng)該知道我，我是這里的主將，我今天來，就是想看看你們?！崩钫郎睾偷卣f。
守衛(wèi)的幾個人剛要答應(yīng)。突然……
“不用了，我們過得還行，就不用勞煩將軍，耽誤你寶貴的時間了?，F(xiàn)在戰(zhàn)爭隨時都有可能爆發(fā)，將軍你還是帶著你的幕僚商議怎樣打這場仗吧。要是有命令，下達，我們一定會遵守?！?p> 李正這才注意到從里面走出來的獨眼老人。疑惑，不只是他，陳清等人都疑惑。軍隊里有老兵營能接受，但是像這樣年級大的，就很讓人驚訝了。要是武藝高強，不會還只是個士兵……
“我們老兵營，有自己的規(guī)矩，既然將軍七年沒過來過一趟，真沒必要再過來了，要不是張福今天引起你的注意，你可能到昌安城破，都不了解我們的存在。也對，我們并不是你帶來的部隊，并不需要了解。”
早上濕冷，現(xiàn)在天又熱了起來。太陽高掛天空，樹葉聲劃過，顯得萬物寂靜。
李正在思考，他要找到應(yīng)對的方法，所有人都在看著他，等會兒李正要是說不好，做不好，會讓許多人失望。比如陳清，比如紀(jì)元，還有老煙槍……當(dāng)然，陸晨就沒這么多想法。
所有人都在等待，那幾個老兵營的人在偷偷勸說老煙槍，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沒成功。
太陽更熱了。
老煙槍說：“你們看好門，不要讓任何人進來?！?p> 慢慢的，慢慢的，他轉(zhuǎn)身走了回去。
“對不起?！?p> 老煙槍轉(zhuǎn)身問：“你剛剛說的什么，再說一遍?！?p> “我說，對不起。對不起?！崩钫龘P著頭，朝他說。
聲音在門前久久的回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