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淺青衣裙的女子走至客棧中院,飛身上馬后,一張碧玉之貌的面容側過,停留在不遠處那處單獨院落內的三層小樓頂層最左首的那扇窗牖上:“照顧好公子。”
“是。”一旁的四名隨從頷首。
女子帶著另外兩名隨從,打馬出了客棧后門。
一身玄色束身長袍的沙華立在窗葉旁的紗簾后,見得那女子的身影出了客棧上了街市,漸漸出了視線,沙華回身坐回躺椅上打開看了一半的書卷。
“篤篤”敲門聲傳來。
“進來?!鄙橙A應聲。
“公子,小姐說她三日內定能回返,請您一定等她消息,千萬莫急著離開。”留守的八名隨從中一人進屋頷首道。
“她于我有恩,我既答應了她,便不會變卦?!?p> “小姐還說了,只要公子肯留下,隨便去哪里逛逛也好,小的們留下也只為了照應公子,并未想要監(jiān)視您,希望您莫在意?!?p> “知道了?!?p> 直到房間內又剩下他一人,似為了證明方才的話一般,沙華側耳去聽那腳步聲,直至一行八名隨從皆踏出小樓,守在院內的幾間廂房內,沙華起身。
揮手在后窗便落下結界,將身后的前院罩住后,再次畫下法符揮手擊出。
一陣隱隱的“嗡嗡”聲傳出,沙華負手立在那候著,不多時一個黑衣少年突然現身蹲立在他身前。
“子君。”少年合掌一禮。
“可有消息?”
“有,看過子君手書,千鯉司尉在集議后暈了過去?!?p> “什么?”
“千秋君當場施救,只說心緒紊亂,別無它事?!?p> “然后呢?”
“三日后,千鯉同扶廊司尉夜半私逃離開了上邪城?!?p> “什么!”
“據說是他二人因暫無司務,千鯉司尉便隨扶廊司尉去往火族焱燚城游玩了?!鄙倌昀渲樀馈?p> “離舟,一次說完你會死嗎?”
“是子君您未聽屬下說話便插嘴?!睗i離舟依舊面無表情。
沙華覺得眉心狂跳,忍下那股語氣盡量平和道:“你還有別的司務在身?”
“您說的是守護司還是暗夜部?”
“兩個?!?p> “哦,屬下并無旁的司務。”
沙華咬了咬牙:“那你這幾日跑哪去了?我喚你為何不現身。”
“是您之前說您在做足矣改變一生的重大決定,要屬下不要隨意出現擾了您的盤算?!?p> 沙華:“……”
漣離舟起身,轉身就要飛身離開,被沙華一把扯住。
“我讓你走了?”
“屬下呆的久了,于子君不利?!?p> “你又要跑哪去?”
“清司正只遣屬下來給您捎信,還交待您如今有一年的休沐期,不管是縱情山水還是再結良緣,都莫要打攪您,屬下現下要回去了。”
“驚鵲這廝……”容成一番咬牙切齒,最終嘆氣著道:“你先莫走,我發(fā)現一些線索,現下還不確定,你暫時等我喚你,無事不必靠近。”
漣離舟飛身蹲落在窗沿上,回首極為認真道:“人多時您還是別喚屬下了,不安全?!?p> 容成回身一把揮去結界,抓起躺椅上的書卷便沖漣離舟砸去。
漣離舟好似很無奈的睨了他一眼,瞬間隱去蹤跡移行離開了,書卷未擊中目標,直直沖出窗外跌了下去。
“哎呦!這,這,這誰?。看蟀滋靵y扔什么?”
沙華瞧了眼正在樓下叫囂的一個灑掃小廝,拿起書案上另一卷書,回到躺椅上悠哉的繼續(xù)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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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半個多月過去,千鯉與扶廊一路走過蠱族十多座大小城池均無所獲,看著不遠處的“斯城”,扶廊擦了擦額頭的汗:“不知是不是這里?!?p> 千鯉再次掏出手中的那張寫著點心鋪以及藥鋪名諱的紙條:“溪心齋”及“落蘼軒”,這是墨然告知自己那沙華托疾云司送回的年禮所標注的店鋪名,兩人一路行來,去往的皆是有疾云司以及這兩家店鋪同在的城池挨個打聽。
“雖說是年節(jié),但像他那般似是臨時起意,逮著兩家鋪子置辦下那么多東西的大手筆,應是會有印象的?!鼻幙聪蚍隼龋骸靶量嗄氵@般陪著我,幾乎每一日都在趕路,我實在心中有愧?!?p> 扶廊笑著搖頭:“若還要這般客氣,倒真讓我寒心了,左右不過是當散心了,我同你一樣,即便是當初走過幾趟鏢,也未出元族地界,能四處轉轉也是好的,走吧,功夫不怕有心人,早晚能找到的?!?p> “好?!鼻幨掌鸺垪l,兩人繼續(xù)加速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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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真的沒印象了嗎?”千鯉立在斯城內最大的“落靡軒”內,詢問這鶴發(fā)須眉的掌柜。
“這上千兩的生意倒是也有,可根本不是什么白衣公子,我記得是一美貌女子帶著她的隨從,那氣勢你沒瞧見,我跟你說,這位小姐家世絕對不簡單。”
“是女子……”千鯉再次希望落空,空中喃喃著。
“對啊,不過比起那女子,那店外等候他的華衣公子比她更具風姿,這兩人簡直是一隊璧人啊。”掌柜捋著胡子,說的口沫翻飛。
扶廊扯著千鯉避過這迎面“小雨”,隨意買了兩樣簡單藥劑,向掌柜頷首:“如此,多謝您告知,我們就先趕路了。”
掌柜還在滔滔不絕:“要說論記性許我比不過你們這些年輕人,但論眼色老翁我可是練足了的,那小姐別看對著下人頤指氣使的,可對著那公子左一個‘容成君’,右一個‘容成君’的,倒不是你二人這般互相照應…”
“容成?!”千鯉猛地止住已邁出藥鋪的腳步,幾步回身上前:“您可聽清了,是‘容成君’沒錯?”
“哼!怎么姑娘你瞧不起老人家嗎?是容成君沒錯?!闭乒駪崙嵉?。
“那您知道他們去往何處,是否還在這斯城內?”扶廊問道。
“這我如何知曉,不過他們當時是命下人把貨品運到那邊的客棧里了,如今已有月余,人是否還在城中就不知了?!?p> “謝謝!多謝您!”千鯉激動的含腰行禮。
待二人離開了,掌柜洋洋自得的回身跟著伙計炫耀道:“瞧見沒,別看瞧著都非尊既貴的,哪一個不服老翁我的好記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