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竹眼前一片漆黑,臉上一片紅云,心里更是尷尬得恨不得把自己殺了稱快。
她又沒進過圣跡,哪里知道原來這迷霧就是個障眼法,入口就是得在迷霧里慢慢摸索的。
但是眼前明明又什么都看不到,這要怎么摸索?
身前傳來趙長安穩(wěn)定的呼吸聲,這倒多少讓她有點安心,不然她還真怕自己會迷失在這團電筒完全照不亮的灰霧里,永遠走不出去。
魏青竹小心翼翼地挪動著步伐,迷霧里刺骨的冷氣麻痹著她的神經(jīng),她不舒服地抱住胳膊,抖了抖身上的背包,往前一步忍不住就要打個噴嚏——
“?。 ?p> “??!”
忽然有驚呼傳出。
“魏青竹!”
趙長安反應過來,手腳極快地抓住一只手,整個人卻也被狠狠地拽了進去。
這次的入口竟是個洞。
“別緊張!”
趙長安牢牢拽住手,眼前短暫地一片昏暗后,馬上就見到了光亮,緊接著,就被嚇得腎上腺直飆冷汗直冒。
他媽的,哪個坑爹貨把入口弄在半空了??。∵@得有十幾米高了吧,普通人摔下去能活?!
被雪覆蓋的大地在趙長安越變越大。
“冷靜下來魏青竹!運身上靈氣護體,以你實力不至于摔傷的?!?p> 趙長安吸口冷氣,大腦轉(zhuǎn)得飛快,同時身體微蜷屈,做好避免頭部受傷,身體著地一瞬間就翻滾卸力的充足準備,魏青竹可以不受傷,但他可能就……
“長安。”
底下忽然傳來幽幽的北方口音。
“我不是青竹,別抓著我的手不放了。”
“……”
“啊啊?。。?!”
頭上一陣瘋狂的尖叫,趙長安心頭忽然涌上一股非常不祥的預感,僵硬抬頭。
只見一身穿短袖,面部表情猙獰閉著眼睛瞎叫的女子,如炮彈一般直轟向自己。
“你滾!你滾?。e拉我!冷靜!冷靜!別抱著我不放?。?!要死了!?。。?!”
一男一女的尖叫聲劃破天際,這個世界在短短幾秒內(nèi)目睹了一樁人間慘劇后,善良地閉上了眼睛。
“砰?。?!”
一聲沉悶的巨響,雪地上被砸出了一個人形坑。
坑邊上的霜雪,默默地把自己往坑里填。
“咳、咳、咳咳咳?!?p> 趙長安胸悶地咳嗽出幾聲,眨眨眼睛抖落眼皮上的雪花,望著天空一會兒,呼出一口氣后,很不客氣地用力將掛在自己身上的魏青竹一把推開。
像一只貓用勁地推開要強吻自己的鏟屎官一樣,費力且嫌棄。
趙長安率先爬出人性雪坑,搓搓手,看著呆住的魏青竹。
“你要再不快點爬出來,待會兒那三十多個人掉下來能把你砸扁摳都摳不出來。
“……”
魏青竹還躺在雪地上,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
趙長安一邊心想這家伙會不會被嚇傻了,半拉半抬地把她拽了起來,同時呼出一口寒氣,打量著四周。
圣跡里的物理法則確實與外界不同。
外界盛夏蒸人,這里萬里雪飄。外界黑夜似海,這里卻明媚如朝。
幸得這里視野開闊,放眼望去是一片白茫茫不見其邊際的大雪原,視野之極宛如勁風壓草原唯獨不見太陽。
看不到為這個世界帶來光亮的東西,但是卻有光明,好像發(fā)光的是世界本身一般。
趙長安一邊等待著自己人從空掉落,一邊轉(zhuǎn)身四處張望。
身后有一片被雪蓋住的樹林,極目遠眺,一直連到天邊淡墨連綿雪山。
從天上下來如紙片小屑一樣的小雪把旁邊傻子的鼻子給染得通紅。
雪天雪山雪林雪樹雪地,到處都是雪,卻沒有人。
魏青竹打了個哆嗦,凌亂的長發(fā)甩了甩,終于算是清醒過來了。
“你背包里有件外套,拿出來穿吧。”
趙長安一邊打開自己的小背包,一邊先給自己套上了外套,同時有些頭痛地拿出些東西來試試。
手電筒,微亮。
打火機,不著。
保溫杯里的水,結(jié)冰。
“……”
趙長安想了想,不知道從背包哪個疙瘩掏出了一小盒火柴,看著里面十幾根小棍子,沒舍得亂試。
魏青竹第一次感謝眼前這個救命背包。
穿上衣服后也有樣學樣,把一大堆東西拿出來試了試。
發(fā)現(xiàn)除了手電筒還算湊合之外,最重要的打火機確實是點不著,當下也有些沉默。
師徒二人不說話,都不愿意提剛剛發(fā)生的一輪傷心事,兩人都在期盼著大部隊的到來,救救陷入這困境的自己,不然別說是探險,兩人可以直接當冰棍去了。
一個小時過后——
有兩冰棍站在茫茫雪地上,呆呆望天。
“……”
趙長安嘴角一陣抽搐。
大部隊呢?千挑萬選、號稱無敵的大部隊就這樣沒了?到底出什么問題了?
正當趙長安一陣臉疼的時候,魏青竹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開口問道。
“木頭叔呢?”
“……”
趙長安嘴角不抽搐了,眼睛微睜,有些震驚又有些不愿相信地望著二人剛剛砸出來,現(xiàn)在又被小雪努力填上的坑,忽然恍然大悟。
怪不得摔下來的時候總覺得墊住了什么。
“……”
魏青竹好像也明白了什么,兩師徒有些沉默地看著坑一會兒后,蹲下開始猛挖。
幸得雪花松,兩人倒也沒挖幾下,便從雪坑里拉出了一根老冰棍。
趙長安探探木頭鼻息,松了口氣,將身上外套脫下,又將木頭背包外套拿出,一起給他套上后,將他背到身上往雪林走去。
“先找個地方?!?p> 魏青竹不知道說什么好,腰間掛著兩把劍,抱著身子亦步亦趨地跟在趙長安后面。
雪地里留下兩串腳印,一深一淺,一大一小。
“我們是不是遇到最糟糕的情況了?”
魏青竹不想說喪氣話,但是她不笨,她知道問題已經(jīng)超出了所有人的掌控。
“后面的人沒跟上來不說,而且不是說遺跡被很多外國人闖入了嗎?怎么好像一個人都沒有?”
“不能說是最壞的情況。”
趙長安背著李木頭一步一步往前走。
“至少我們?nèi)齻€還在一起,把你丟了,才是最壞的情況。”
“……”
魏青竹踢踢腳下的雪,濺起一小潑雪花后,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