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殺絕
隆冬,寒風刺骨。梁河冰凍三尺,鵝毛雪落在冰面上,來不及積厚,被風卷得離亂。
東岸上迎風立著幾騎人馬,屏息凝神,望進對岸那片灰茫茫的天地里。不知等了多久,天邊終于現(xiàn)出一騎白馬,絕塵而來。眾人微不可聞地,皆松了口氣。領(lǐng)頭的是個女子,紅袍遮面,眼睫上輕染白霜,掩不住一雙飛虹似的美目,顧眄生輝。坐騎懂得人心,望著那一抹白逐漸馳近,焦急地往前踱了兩步。
女子牽制馬韁,低頭時,聽得對岸傳來一陣蹄聲轟隆。那灰茫的雪霧里,忽馳出幾十騎,挾雷霆萬鈞,在白馬身后窮追不舍,眼看著,愈來愈近。
“南麒?!蹦抗庵虚W過擔憂,女子輕喚一聲。
河岸近在眼前,渡過冰床,便是英雄幫治下的河東。她甚至已能看到他一貫自信的笑意,但只一瞬,李南麒再踏不過梁河。套馬索呼嘯生風,準確地勒住脖頸,一用力,將他連人帶馬掀翻在冰冷的雪原上,一陣尖銳的馬嘯聲。
“南麒!”嘶喊凄厲,女子一夾馬腹,預(yù)備摔鞭的手卻一把被身后老者握住,止住了去勢。
“幫主不欲與拜火教正面交鋒,請壇主三思!”
她掙不脫他的手,一雙明眸瞪著他,直要瞪出血來。
對岸響起刀劍出鞘的銳聲,馬下,五六把尖刀同時斬殺。隱忍的一聲悶哼和著寒風傳開,格外刺耳。剎那間,雪里開出一地紅梅,幾條血蛇蜿蜒曲折,染紅了大片灰白。
雪未霽,人已老。一襲紅袍被理智摁在泥里,哭喊著,眼睜睜看著那殘破的尸體吊在鞍后,隨馬蹄四濺,拖出長長一道血痕。
最后一個。至此,她費盡心機安插在拜火教中的細作,連同她此生的愛戀,被全數(shù)剿殺殆盡。烈火中,一個滾燙的名字烙進她心里,燒出一片血肉模糊。拜火教左護法,周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