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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太師

第五十六章有其父必有其子

盛唐太師 tx程志 2585 2019-10-06 08:00:00

  第五十六章有其父必有其子

  無心之失,永遠不是犯了錯誤的借口。

  更何況,楊天保的那張臉,長得與楊恭仁實在是太像了。

  哪怕周異同再三解釋,哪怕楊恭仁也相信周異同可能是無心之過,然而他必須給楊天保一個解釋,這是規(guī)矩,也是禮。

  在弘農(nóng)楊氏觀王房的宗祠前,數(shù)十上百只火把的照耀下,楊恭仁臉上的褐色老人斑也愈發(fā)的明顯。

  周異同給五花大綁跪在青磚地上,兩名負責行刑的家丁,手執(zhí)藤鞭,一百藤鞭,鞭鞭見肉,只抽得周異同臀部、后背血肉模糊。

  這付慘狀,讓旁邊人看了也心驚肉跳,周異同的兒子、外院大統(tǒng)領楊長山跪在宗祠前沒敢吭聲求情,周異同的妻子也已哭暈給送了回去。

  楊恭仁的目光,穿越層層人群,直接落在楊天保的臉上。

  楊天保此時并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感,也沒有憐憫,而是帶著一絲淡淡的冷漠,仿佛眼前的事情,與自己毫無關系。

  周異同用連枷擊中楊天保的腦袋,讓楊天保額頭留下觸目驚心的疤痕,然后又謊稱沒有找到楊天保,現(xiàn)在被打死也是活該。

  按照《唐律疏議》,良人打死自己部曲,部曲有罪不論,部曲無罪只判徒刑,且可以花錢贖買,只需要繳納銅一百斤。

  一百斤銅,充其量也就是十四五貫,兩頭壯牛的價錢。

  周異同眼睛閃爍著淚光,有意無意盯著楊天保,他很想讓楊天保求情,他早已看出楊恭仁并不想處置他,然而,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他身為弘農(nóng)楊氏觀王房的本家(族長),必須維系族規(guī)和族法的尊嚴。

  只需要楊天??铣雒媲笄椋瑮罟士隙〞杵孪屡_,饒過周異同。

  然而,足足挨了三十藤鞭,他的后背和臀部已經(jīng)失去了知覺,如果不是一身功夫深厚,恐怕在這個時候,他已經(jīng)被打暈了過去,可是,周異同注定失望了。

  楊天保遠比他想象的更加冷酷,更加無情。

  “打了五十鞭子了……”行刑人見周異同躺在地上只剩下游絲氣息,真要實打?qū)嵉脑俪槲迨拮?,周異同的小命只怕不保,猶豫著要不要再抽下去,回頭看到家主楊恭仁一眼。

  “抽!”楊恭仁咬牙切齒的說道。

  原本,楊恭仁對楊天保并沒有抱著期望,畢竟,作為仇人養(yǎng)大的孩子,能有什么教養(yǎng)?

  可是,此刻,楊恭仁對楊天保反而高看上了幾分,他并不是單純的尋仇,而是在認祖歸宗之前,向楊氏眾人聲明一件事——楊三公子回來了。

  那些心向大公子楊思誼,二公子楊思訓的人,必須要考慮考慮巴結大公子和二公子,想踩三公子的后果。

  周異同作為外院管事,楊恭仁的親信部曲,即使放眼整個楊氏數(shù)百名管事,他周異同也是可以數(shù)得前十的親信。

  可是這么一個親信,卻成了楊天保在弘農(nóng)楊氏立威的對象,只怕明天之后,楊天保的名聲在弘農(nóng)楊氏,或者整個長安城,將會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但是,周異同是他的部曲,扈從,親衛(wèi),而且還救過楊恭仁的命,絕對不能這么被打死了。

  楊恭仁的目光望著一臉木訥的大兒子楊思誼身上,此時只要楊思誼出面替周異同求情,就算讓周異同跳火坑,周異同也絕對不會含糊。

  然而,楊思誼一臉不忍,卻沒有根本沒有不意到楊恭仁的眼神。

  楊天保有了些許失望,他又將別有深味的目光,望在楊思訓身上。

  楊思訓似乎讀懂了楊恭仁的意思,幾乎毫不遲疑,楊思訓朝著行刑的家丁大吼道:“且慢!”

  楊天保的目光望著楊思訓。

  楊思訓朝著楊天保拱拱手,一臉歉意。

  然后,楊思訓朝著楊恭仁面前跪倒,他跪在地上,膝蓋代步,說道:“父親大人,周異同有錯,但有錯不致死,不是還有五十鞭子嗎?我替他挨了總行,父親大人,你也要念著趙周異同伺候了二十三年,你不能真將他打死了。三弟心里有怨氣,我這個當兄長的可以理解,我代周異同受過!”

  趙長山看著楊思訓站了出來,他也有了膽子,他顫顫巍巍的道:“主公,周異同這孩子本質(zhì)不壞的,請留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楊天??粗鴹罟逝c楊思訓父子二人唱雙簧,一臉冷笑。

  “二郎,你既然甘愿替周異同受刑,剩下五十鞭子就由你挨好了!”

  楊恭仁毫不留情面的給行刑人使了眼色,又轉(zhuǎn)回頭來看著兒子的眼睛,心說:“這五十鞭子,收一個心腹,你絕對值!”

  兩名行刑家丁走過來,一左一右架起楊思訓,其中一人還在楊思訓耳畔輕語道:“二公子,對不住了,你忍著點。”

  將嚼木給楊思訓咬上,這防止他咬斷自己的舌頭,能吃住些痛。

  周異同淹淹一息要掙扎著去挨剩下五十鞭子,卻昏死過去;

  就在楊思訓挨第一鞭子的時候,楊天保卻轉(zhuǎn)身就走。

  來到洗塵院門口,單道真趕緊迎接上去,他習慣性的道:“大郎……”

  可是突然意識到,此時楊天保已經(jīng)不是蘇建武蘇大郎了,而是變成了楊三郎。

  “三郎,你怎么回來了?”

  楊天保撇撇嘴,不以為然的道:“都在演戲,有什么好看的,走嘍,回去睡覺!”

  楊天保沐浴后,換上一件輕便的袍子,舒服的躺在自己的床上,他倒是睡著了,可是整個楊氏卻有很多人睡不著了。

  ……

  是夜,安德郡公府邸。當朝吏部侍郎楊師道的兒子楊豫之走進書房,卻發(fā)現(xiàn)楊師道在書案后呆呆坐著,整個人仿佛被驚嚇到了。

  楊豫之向楊師道行禮道:“父親大人!”

  楊師道仿佛沒有聽到楊豫之的話,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楊豫之耐著性子再次喊道:“阿爹!”

  楊師道輕輕點了點頭道:“回來了?”

  楊豫之躬身道:“是,阿爹,你也看到那個楊思慎(楊天保)?”

  楊師道點點頭道:“嗯?!?p>  楊豫之笑道:“此人膽大妄為,狠辣決絕,有頗有分寸,看起來是個人物,日后或許可以為我所用,也未可知。”

  楊師道抬起頭,望著楊豫之,帶著從里到外的疲憊,說道:“聽我的,別打他的主意?!?p>  楊豫之一愣,不解的道:“阿爹,這是何意?伯父如今只掛著一個空頭的左光祿大夫,雖然名為雍州牧,可是雍州治中是高士廉,他是長孫皇后的舅父,于長孫無忌和陛下關系莫逆,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陛下如今不放心伯父……這種信任是有條件的!”

  楊師道道:“一碼歸一碼,別離他太近,卻也莫要得罪他。日后若要遇見了,無論他做什么說什么,都不要插手?!?p>  楊豫之滿面驚詫的道:“這卻是為何?”

  楊師道擺了擺手,道:“我乏了,要歇息了,你退下吧。”

  楊豫之莫名其妙地退了出去。

  楊師道的眼睛望著燭臺上,悠悠閃動地火苗,口中喃喃自語道:“太像了……太像了!”

  楊師道的腦袋中仿佛回到三十年前,那個時候楊恭仁剛剛升任左宗衛(wèi)將軍,歸左宗衛(wèi)大將軍郭衍麾下,當時左宗衛(wèi)將軍府長史郭令權依仗著是郭衍的侄子,處處頂撞楊恭仁。

  楊恭仁當時就使計,讓郭令權犯軍法,然后交由郭衍處置,為了營救這個侄子,郭衍無奈漠視楊恭仁執(zhí)掌左宗衛(wèi)將領府上下大權。

  可以說,現(xiàn)在的楊天保所處置周異同的辦法,幾乎與當時的楊恭仁如出一轍。

  正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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