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萩剛從客棧里出來就聽到這句,她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不得不說聶于桑很有氣人的天賦,看楚江威氣得臉都青了,她忙上前說:“這位是楚少俠吧?”
“你是誰?”楚江威斜眼看她。
“封萩?!狈馊c笑瞇瞇告訴他。
楚江威冷笑一聲,面帶不屑:“我當是誰,原來是封慎行的女兒?!?p> 這話聽著扎耳,封萩卻面色不變,趁楚江威不備,一腳踹在他膝蓋窩,當即把人踹跪下了,然后她學著楚江威說話的樣子,不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紀昌泰那老頭的徒弟?!?p> “你……”楚江威指著她氣得說不出話,被他兩個師弟扶起來時還瞪著封萩。
“怎么?想打架???”封萩才不怕他,往前一步逼到他面前。
楚江威自然不是來打架的,他壓下怒火,轉(zhuǎn)頭對莫憂說:“我?guī)煹懿≈?,請莫大夫前去診治?!?p> 莫憂看他們都沒說話,就自己說了:“你師弟在哪里呀?”
“自是在無雙閣。”楚江威說起無雙閣,神色間頗為驕傲。
可莫憂摸摸鼻子,不太好意思問道:“無雙閣在哪兒呀?”他并非有意如此,實在是真不知道無雙閣,而且也不僅不知道無雙閣,出谷不到三個月,江湖上還有許多門派都是他不知道的。
楚江威卻不認為他是真不知道,無雙閣在江湖上絕非無名小派,因此莫憂的話在他看來就是故意的,但是他來求醫(yī),便只得深吸一口氣,咬牙告訴他:“嵇陽?!?p> 嵇陽在哪兒莫憂也不知道,如果和陳州一南一北,相距甚遠,那他也沒法現(xiàn)在就過去,只好說:“我們要去陳州?!?p> 話里的意思便是不能去嵇陽,而聽了這話,楚江威再也忍不了,大聲道:“你不認識路嗎?嵇陽和陳州相隔不遠,你去陳州必定要經(jīng)過嵇陽?!?p> “我也不認得路,是不是要你指點一下?”聶于桑冷笑道。
“你找茬呢?”楚江威轉(zhuǎn)而怒視他。
“呵~”聶于桑轉(zhuǎn)臉看都不看他一眼。
楚江威這下可受不了,當即便拔劍刺向他,聶于桑不躲不避,手腕一轉(zhuǎn),拿劍鞘輕輕一擋,便將劍刃打開了。
楚江威撤身退了半步,用力握住震顫不止的劍,打量了幾眼卻云的劍鞘,冷笑道:“卻云劍,原來你就是聶于桑。”
“是又如何?”聶于桑不跟他廢話,手腕一抖,將劍鞘甩出,卻云始一出鞘便發(fā)出一聲嘹亮劍吟。
楚江威冷哼,揮劍攻向他下盤,聶于桑不慌不忙地躍起,劍刃裹挾著勁風劈頭削下,楚江威只得收劍橫擋,兩劍交錯劃過,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點點火花在漸暗的天色中頗為醒目。
倆人過了八九招,眼看還沒有停手的打算,封萩和柳鳶鳶對視了一眼,先呆不住了,一起轉(zhuǎn)身進了客棧。
“客房已經(jīng)收拾好了,先進去休息吧!”李問寒也把莫憂拽走,留下他倆在這里打。
楚江威的兩個師弟卻不敢離開,遠遠站著等他倆打完。
楚江威卻嫌他倆在這里礙事,尋了空說:“你們不進去客棧愣在這里做什么?”
他話剛說完,聶于桑的劍已經(jīng)襲來,沖著他面門,轉(zhuǎn)瞬即至,楚江威仰身回撤,貼身滑開幾步,長劍倒提,反手便朝聶于桑腰窩刺去,被他避開立刻回身補上一劍,這下聶于桑后路被阻,便抬劍與他交了幾招。
兩人拉開距離,聶于桑長劍一撩,自下往上劃過,楚江威舉劍接了幾招,不防腳下踉蹌,露出了破綻,被聶于桑拍在手腕挑飛了劍。
聶于桑拾起劍鞘,看也未看他,歸劍入鞘后轉(zhuǎn)身便進去了。
因為輸給了聶于桑,到晚上吃飯時,楚江威都臭著一張臉,他那倆師弟看他不動筷,也不敢動筷,眼見他們?nèi)齻€都不吃,來上菜的小二不由多嘴問了一句:“是本店的菜不合三位客官的胃口嗎?”
“不是。”楚江威看看其他人,順手拍了坐在他右邊的師弟一巴掌,訓(xùn)道:“不吃飯干什么呢?”
師弟委屈地揉了揉后腦勺,不敢說話反駁,端起飯碗埋頭吃起來。
等吃完了飯,莫憂品著茶才問:“你師弟得了什么病啊?”他事先問問,也好心里有底,早作準備,不至于到了地方遇到什么疑難雜癥,再臨時去想法子。
可楚江威卻搖頭道:“不知道?!?p> 他回答的倒是很干脆,莫憂卻不相信:“你怎么會不知道?”都來找他治病了,又怎么可能連病人得了什么病都不知道,難不成以前都沒找過大夫去看過?
“我又不是大夫?!背荒樌硭斎弧?p> “紀長澤都病成那樣了,你跑這么遠來找莫憂,就不怕他等不到嗎?”封萩這話倒也不是夸大其詞,畢竟江湖上誰不知道紀長澤就是個病秧子,人人都說他活不過二十五,恰好他今年就是二十五。
“你說什么呢?”楚江威立刻冷臉呵斥封萩。
“好好好,我不說?!狈馊c無奈地搖搖頭,專心剝她的瓜子。
李問寒就不滿意了,彈起一顆瓜子打在他嘴上,慢悠悠地說:“你什么時候能嘴上不得罪人,那可真是無雙閣的幸事?!?p> “我覺得挺好,哪里得罪人了?”楚江威嘴硬道。
“楚少俠,還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莫憂在這兒的?正好在路上攔住?!绷S鳶問。
“程博延為妻治病,從風雪堡出來了,滿江湖誰不知道。我收到師父的急信便朝朔城趕來,路上收到師弟的傳信,才知道莫憂已經(jīng)離開朔城,便在這里遇到了?!?p> 聞言柳鳶鳶輕笑,轉(zhuǎn)臉對莫憂說:“莫大夫,這下你可是江湖聞名了?!?p> “何以見得?”莫憂尚覺得疑惑。
柳鳶鳶還沒開口,楚江威先不耐煩道:“廢話那么多做甚,你到底去不去嵇陽?”
封萩拍了下桌子,說他:“去陳州必然經(jīng)過嵇陽,你這不是廢話嗎?”
“那就是去了?”楚江威看看眾人,問道。
“別問我,問他。”封萩指向莫憂。
楚江威立刻盯著莫憂看,莫憂笑了兩聲,說:“既然順路,那就去看看吧?!?p> 聶于桑一直沒說話,聽到這話才瞟了楚江威一眼,但是莫憂說去,他也沒有多言,反正已經(jīng)知道藥在哪里,冰魄花明年才能拿到,碧血草也就不著急了,知道在攬月樓就行。
“那我先上樓了?!狈馊c起身道。
眾人之后便散了。
三更天,夜深人靜,客棧二樓有幾個黑影從樓梯悄悄摸上來,皆黑衣蒙面,他們就近撬開一間房門進去,推門時門縫間摩擦發(fā)出的細微吱呀聲在夜里分在清晰,卻沒有驚動任何人。
月光從房內(nèi)窗戶照進來,接觸到他們手里的兵刃,立即便折射出一道寒冷的銀光。
封萩藏在黑暗里,她的氣息幾乎與空氣中隱約的風聲融為一體,而借著陰影的遮掩,這些人在進來時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蹤跡。
其中一人朝床邊走去,他先看到了鼓起來的被子,但夜里看不清晰,出于謹慎,這人掀開了被子,卻看到里面放的是枕頭,他心里一驚,立刻轉(zhuǎn)頭提醒:“小心?!?p> 可是已經(jīng)晚了,李問寒的劍已經(jīng)出鞘,屋里霎時間寒光冷冽,只見鈞天脫手飛出,如流星劃過,這些人連尚來不及反應(yīng),數(shù)聲過后,便被鈞天打落了兵刃。
封萩立刻飛身躍出,趁其不備,飛快點上他們穴道。
其中一人撤身想逃,被攔在后面的聶于桑一劍刺傷了手臂,他卻毫不停留,足尖一點,身體便如同落葉一般飄出窗戶。
聶于桑立刻追了出去,眨眼間兩人便消失于黑夜中。
“果然是家黑店?!绷S鳶拿著一盞燈,和莫憂一同從外面進來。
“是不是黑店我不知道,但是……”封萩刻意停頓了一下,看向這幾個被點了穴的蒙面人,笑問道:“你們是為了令牌而來?”
意料之中的沉默,封萩正想著要不要使些手段,卻聽莫憂突然喊道:“他們服毒了?!?p> 封萩心中一凜,立刻扯下一人面巾,可尚未來得及看清楚他的臉,卻見這人已經(jīng)仰面倒了下去,自他開始,余下幾人也接連倒下。
莫憂快步過來,蹲下身隨便握住一人手腕把脈,片刻后放下說:“已經(jīng)死了?!?p> “死士?”李問寒皺眉道。
“那現(xiàn)在怎么辦?”柳鳶鳶問。
封萩把這些人臉上的面巾全都扯下來,指著其中一人說:“這是那個小二吧!”
才說完,聶于桑從窗外跳進來,說道:“跟丟了。”
這時房門忽然被人撞響,眾人扭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楚江威,他拿著劍,左手還劃了道口子,正往下流著血。
“我中了迷藥。”見人都在,楚江威趕緊提醒他們。
“知道,下在飯菜里了?!蹦獞n絲毫不意外。迷藥這種東西,他從小當飯吃,認不出來才怪了,但是為了將計就計,引蛇出洞,便沒有點破,而是調(diào)配了解藥,壓制住藥性,晚上好逮人。
楚江威卻一愣,意識到他們早知道,頓時怒道:“你們知道飯菜里有迷藥卻不告訴我,還看著我吃。”
“息怒,目標是我們不是你?!狈馊c說完看他手掌還在流血,知道他是為了壓制藥性選擇自傷,總歸是受到他們牽連,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便問道:“你的手叫莫憂給你包扎一下呢?”
“不用?!背矚獾鼗亓艘痪?,轉(zhuǎn)身就走,可走了沒幾步他又折回來了,問莫憂:“解藥呢?”
“我給你拿。”莫憂帶他去隔壁房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