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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時書

第四十四章 解藥

故時書 安東尼克勞利 3064 2020-06-02 00:05:00

  為防有變,徐太醫(yī)一直候在內(nèi)室,每隔半個時辰便上前查看脈象,一直到辰正,床上的人才悠悠轉(zhuǎn)醒。

  徐太醫(yī)忙走上前,詢問道:“大人可感覺好些了?”

  張廷無力地嗯了一聲。

  徐太醫(yī)轉(zhuǎn)頭看向身后,只有一個張晉守在槅扇外,便對張廷說:“大人,下官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情,本不該在此時叨擾大人的,可情況緊急,下官想請大人做主?!?p>  張廷說:“說?!?p>  徐太醫(yī)說:“大人這些天的癥狀與陛下出奇的一致,下官初步診斷,應(yīng)是中毒所致。只不過,大人的病情要比陛下輕一些,尚未危及性命?!?p>  張廷疑惑地:“中毒?”

  徐太醫(yī)說:“大人可還記得,陛下曾在青云殿賞賜與您的招搖玉露,下官懷疑,大人與陛下所中的毒,便是從這上頭來的?!?p>  張廷不解:“招搖玉露?”

  徐太醫(yī)說:“是的,而且下官私下調(diào)查過,陛下病前常飲的招搖玉露,乃是都督僉事夏暝進獻,且......且還是經(jīng)過公主之手獻給陛下的?!?p>  張廷身子一僵,半響沒緩過神。

  徐太醫(yī)接著說道:“下官也不能斷定此事與公主有關(guān)。下官曾驗過那茶中的毒,那是一種及其罕見,隱蔽的毒,不但服下后短期內(nèi)尋常太醫(yī)發(fā)現(xiàn)不了,連宮里的銀針都試驗不出。公主若想謀害陛下,其實不必用如此危險的手段???.....可根據(jù)奉茶處的記錄,除了陛下與大人,公主也曾飲用過招搖玉露,但據(jù)下官觀察,公主的身子并未出現(xiàn)不適之處。所以......”

  張廷深吸了一口氣,“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徐太醫(yī)道:“大人曾說過,高盛是齊國公的人,下官擔心他會將此事透露給齊國公,對公主不利,便沒敢聲張?!?p>  張廷閉了閉眼,道:“這孩子打從娘胎里我便一直看著她,她是斷不會害我的。”

  徐太醫(yī)嘆了口氣,道:“其實下毒一事,也未必是公主的意愿,也許她與夏大人之間有了什么交易,也說不準。畢竟,公主的母族與陛下之間,隔著那么多條人命,這些恩怨,不是單單靠陛下對公主的寵愛,便能了結(jié)的?!?p>  張廷皺了皺眉,沉吟片刻,說:“娘娘在她三歲的時候,便將她交于我教導,娘娘平日里要求她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要她一言一行,皆遵從師傅的教導。如果她真的做了這樣的事,那也是我的過錯,是我沒有教好她......”

  徐太醫(yī)不以為然:“下官倒不這樣認為。有一些骨子里的東西,是生來就有的,沒人能改變的了。娘娘也是明白這點,所以才將公主交于大人,希望能通過大人長年累月的熏陶,讓......公主不至于同她父親那樣。”

  張廷若有所思,“這孩子的性子,終還是隨了她父親?!?p>  張晉走了進來,“大人,懷瑾公主到了。”

  張廷與徐太醫(yī)相視一眼,張廷指了指屋內(nèi)的屏風,徐太醫(yī)意會,站到了屏風后頭。

  清婉走了進來,顧彥跟在后頭提著個食盒。

  清婉在床邊的杌子上坐下,關(guān)切地:“老師感覺如何了?學生聽子承說,昨兒鬧騰了一夜?!?p>  張廷不動聲色地凝視著她,說:“好多了。”

  臉色白的像張紙一樣,唇上也無一絲血色,怎么會好多了呢?清婉強壓下心中的愧疚,生怕教他看出自己的異常,伸手接過顧彥遞過來的藥碗,說:“學生昨日向大夫求了個治咳疾的方子,一早讓人熬了湯藥送給老師。來,趁熱喝了吧?!?p>  清婉舀了一勺子,喂到他嘴邊,神情竟有些恍惚。

  張廷喝了一口,不由得皺緊了眉頭,撇過頭,“太苦了。”

  清婉心里一急,無措與驚惶交織:“良藥苦口,再苦也得喝,不然如何能好?學生給您帶了蜜餞,您先把藥喝了,好嗎?”

  張廷凝視著她的眼睛,他能感覺的到清婉在拼命的壓制自己的情感,可她年紀還是太小了,那些細微的表情,又怎么可能逃的過他的眼睛,她可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

  有那么一瞬,張廷的心里閃過一個念頭,即使她手中喂的是毒藥,他也心甘情愿的喝了。

  清婉見張廷不再反抗,耐著性子一勺一勺地喂他喝下。

  待藥碗見了底,清婉拿了一個蜜餞讓他吃下,去去苦。

  張廷的舌頭依舊苦的發(fā)麻,蜜餞也不好使,清婉抽了絹帕擦手,淺笑著說:“老師怎么這么大年紀了,還這么怕苦,像個孩子似的。”

  張廷有幾分不悅,道:“你不也是嗎?”

  清婉想起小時候生病,每回喝藥都要鬧騰娘親很久,喝一小碗藥,能吃掉一大碟蜜餞,后來去了揚州,沒人縱容她鬧騰了,她慢慢的也就不再怕苦了。

  張廷見她不說話,又問道:“陛下如何了?”

  清婉一愣,道:“陛下有太醫(yī)照料,學生也幫不上什么忙?!?p>  答非所問,是一個人心虛的表現(xiàn)。張廷的心里慢慢的有了答案。

  清婉將手肘支在床沿,說:“過些日子,是母親的祭日,學生和陛下說了,要去寶林寺為陛下和母親祈福?!?p>  張廷想了想,道:“寶林寺在雁香山,你去了怕是要第二日才能趕回宮城?!?p>  清婉點點頭,寶林寺有供香客暫居的禪房,“住一晚也無妨的。”

  張廷忽然想到什么,神色微變,淺笑著說:“你既有這份孝心,不如待為師病好后,陪你一塊去吧?”

  清婉自然高興了,笑著點點頭,“嗯嗯,那老師可要快些好起來?!?p>  清婉一直待到了正午。夏暝的藥效果顯著,清婉雖不懂醫(yī)術(shù),卻能看的出張廷的臉色慢慢好了起來。和她說話的時候,也不像一開始那樣氣若游絲。

  清婉很貪戀和他待在一起的感覺,哪怕只是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他,什么都不說,便讓人覺得心神寧靜,忘卻了周遭的一切。

  張承正要去問父親午飯想吃些什么,經(jīng)過窗戶時,便瞧見清婉一臉花癡的坐在床邊,父親也不知和她講了些什么,她以手支頤,癡癡地笑著,眼底的愛慕都快要溢出來了。

  張承愣了愣,他想起清婉剛到府上和他詢問父親病情時候的那種焦急,一種既詭異,又尷尬的感覺攀上心頭,他猶豫了半響,還是決定等清婉走了之后他再進去吧。

  屏風后的徐太醫(yī)一直待清婉走遠了,才顫抖著雙腿走了出來。

  張廷笑了笑,說:“先坐會兒吧?!?p>  徐太醫(yī)走到圈椅旁坐下,雙腿一被解放,他舒服的呼出一口氣。今日他算是見到了,外人口中的女閻王,在自己的老師面前,就像個未及笄的嬌俏姑娘。張廷這些年在她身上付出的心血,也并非無用。

  徐太醫(yī)稍稍緩了口氣,便上前為張廷摸脈,摸了足足半刻鐘,方收回手,不住感嘆道:“真是奇也怪哉,倘若這藥也是出自夏大人之手,那他可真是個百年難得一見的制毒人才。”

  張廷心中的擔憂未曾落下,說:“他不但是個制毒奇才,還輕易說服了公主與他朋比為奸,此人若留在朝中,必成后患。說不定,陳氏的死,也與他有關(guān)?!?p>  徐太醫(yī)說:“那陛下中毒之事,屬下該如何處理?”

  張廷說:“太醫(yī)院那么多太醫(yī),你也瞞不了多久,那罐剩下的茶葉,我會找人偷偷替換掉?!?p>  徐太醫(yī)面露猶豫:“您真的要幫夏暝掩蓋掉罪行?我們尚不知他的目的是什么,萬一......”

  張廷說:“公主不是會隨意受人脅迫的人,她肯幫夏暝這么做,肯定有她的原因,我會找個機會和她問清楚的。換一步講,如果此事真的暴露,夏暝是死罪,公主也難逃罪責,我現(xiàn)在幫的是她,不是夏暝?!?p>  徐太醫(yī)知道清婉對張廷的重要性,不再勸阻,拱手道:“下官明白。”

  張廷又叫來了張晉,讓他去查查夏暝的身世。張晉不知張廷為何又改了主意,忙應(yīng)諾下了。

  晚間用膳的時候,張廷已經(jīng)能起身走動了,他用完飯沿著回廊慢慢走著,張承在一旁看著他,唯恐他又像前日那般忽然倒了。

  “清婉早上過來和您說什么了?”

  張廷不知他這話做何解,道:“沒什么,就過來看看我?!?p>  張承微露驚訝:“您昨夜還上吐下瀉的,怎的她來了一趟,您便忽然好了?”

  張廷不想讓他知道這些事情,轉(zhuǎn)移了話題:“對了,爹要不要讓你二伯母找個時間去和侯夫人商量一下,把你們的婚期提前一些,陛下如今病重,指不定哪天就......要是真趕上了,你們的婚期就得推遲到一年后了?!?p>  張承與武安侯府的二姑娘前不久剛定了婚。

  “算了吧,翰林院最近忙的很,成婚事宜又繁瑣,哪抽的出空來?”

  張廷察覺到張承不大對勁,問道:“怎么,你不喜歡許姑娘?”

  張承撓撓頭,避開父親的目光,說:“不是我不喜歡她?!?p>  張廷嚴肅起來,說:“那是為什么?之前問你意見的時候,你也沒說個不字,如今婚事都定下了,你做出一副扭扭捏捏的樣子做什么?”

  張承委屈地:“是她不喜歡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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