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膝坐在船頭甲板上的牛有道,沐浴在朝陽下,整個人顯得很是出塵,他已經(jīng)這樣靜坐了幾個時辰,他的思緒很亂。
他要好好的捋一捋,來到大明也有不短的時間,牛有道已經(jīng)漸漸適應(yīng)了這里,也適應(yīng)了他的身份。
“還是要變得更加強大才可以??!”牛有道心中感嘆。
撇開他自己尷尬敏感的身份,就是林平安跟崔公公兩人的權(quán)勢就不是他一個小道士能抗衡的,現(xiàn)在貌似又得罪了李家。
牛有道有些頭疼,他想要變得強大,可是孑然一身,他憑什么?
用后世的思維做生意,發(fā)展一個龐大的商業(yè)帝國?
這太不現(xiàn)實了!
不要說牛有道沒有商業(yè)頭腦,就是有,他一個小道士頃刻間也會被人吃的干干凈凈,毛都不剩一根。
這年頭,沒權(quán)沒勢,根本出不了頭,頭上沒有一棵大樹,小草想要冒頭,那就是出頭鳥,會被人一槍干掉的。
“看來我得接近我那便宜堂兄才行??!”
牛有道心中打定主意,這次前往武當,必須要勾搭上他的堂兄朱瞻基,緊抱未來皇帝的大腿,這準沒錯。
“該怎么接近他呢?”牛有道冥思苦想,在找突破口。
“小道長,又在打坐呢?”一個年輕男子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牛有道的身邊笑著說道。
男子名叫何華,今年十九歲,是何家的六少爺,這是他第一次獨自出來跑生意,家里對他寄予厚望。
“福生無量天尊?!?p> 牛有道對男子點了點頭,端著架子,一副世外高人模樣。
“還是小道長灑脫啊,嬉戲紅塵中,不惹是非,哪像我們這等凡夫俗子,在這紅塵中苦苦掙扎,勞心勞力,勾心斗角?!焙稳A感嘆一句道。
“何公子怕了?”牛有道問了一句。
“唉!”
何華感嘆一聲,沒有多說什么。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像他們何家,家大業(yè)大的,人口眾多,人多了,自然就有斗爭。
年初從荊州出發(fā),滿載糧食運往江南,然后再從江南滿載絲綢布匹運往襄陽,這是一條多么龐大的運輸線。
這一路上,不知遇到了多少麻煩,不過憑借掛在船頭上的何家大旗,基本還算是一帆風(fēng)順。
不過這最后一段路程,何華心中沒底,漢水自古以來就不太平,強盜橫生,盜匪肆虐,朝廷派兵剿了幾次都不能剿干凈。
天高皇帝遠的,據(jù)說有幾股盜匪,就是官軍暗地里養(yǎng)著的。
這里地勢錯綜復(fù)雜,人跡罕至,沒有什么大都市,民風(fēng)彪悍,文教不顯。
何家的商隊,幾次出事,都是出在這段路上。
以前何家的商隊,是不載外人的,這一次,何華反其道而行之,接收了十幾個人,以期靠這些外人震懾,讓盜匪們不敢肆無忌憚的殺人。
牛有道就是其中一人,他的道士身份,還是能產(chǎn)生一絲震懾作用的。
何華對這些外人唯一的要求,讓他們白天沒事的時候,就到船頭上轉(zhuǎn)轉(zhuǎn),對外傳出信號,我們不是何家人。
所以,在甲板上經(jīng)??梢钥吹綍孔觽冊诟哒勯熣摚部梢钥吹揭恍┑朗吭诖蜃b經(jīng)。
其實,上到這艘船的時候,牛有道就有些后悔了,他本以為乘坐商船,會快一點,他想早日趕到武當山,打個基礎(chǔ)。
誰知道,這艘船竟然是這么個情況,還是太年輕,掉坑里去了。
但是,既然已經(jīng)厚著臉皮上來了,聽到有危險,再下去,這實在是有些丟臉,他牛有道不做這種丟臉的事。
再說了,他有信心自保,什么強盜,什么盜匪,真要殺到了他的眼前,一梭子彈,全部殺掉!
何華走了,他要去跟其他人聯(lián)絡(luò)下感情。
這段時間,何華跟下面的人同吃同住,沒有絲毫公子哥的架子,平易近人,對每個人都是笑臉相待,讓人如沐春風(fēng)。
“還真他么是個人才啊!”牛有道低聲罵了句,這是他對何華的評價。
“開飯了開飯了!”有人大聲喊著通知眾人。
船上的人吃飯時間是錯開的,牛有道他們這些外人卻是最先開飯的,就這一點,何華就贏得了外人的敬佩。
至于他們自己人,從那些人臉上洋溢著的笑容就可以看出來,何華安撫的很好。
每人一張大餅、一碗稀飯,不是很豐盛,卻也不簡單。
在大船上生火做飯,管著這么多人的嘴,難度系數(shù)很高。
“這位道友請了,貧道馮少風(fēng)?!?p> 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道士喝著稀飯,跟牛有道打著招呼。
“馮道兄好,小道牛有道?!迸S械蓝Y貌回應(yīng)。
“我看道友年歲不大,怎么就跑出來行走天下?”馮少風(fēng)問。
“讀萬卷書,不如行千里路,不在紅塵煉心,怎能觸摸大道?!迸S械阑氐暮苁枪俜?。
“想不到道兄小小年紀,竟然是個苦修士,貧道佩服佩服?!?p> 馮少風(fēng)作了個揖,以道教禮儀致敬牛有道。
牛有道笑笑沒有理會,繼續(xù)喝著稀飯,吃著大餅。
馮少風(fēng)像是不通人情世故,繼續(xù)拉著牛有道喋喋不休,將自己肚子里的那點存貨全都吐了出來。
馮少風(fēng)不是自小出家做道士,他本是官宦子弟,家里人想他讀書參加科舉,以便將來進入仕途。
可惜馮少風(fēng)對讀書最是厭惡,最后家里實在沒辦法,總不能讓孩子混吃等死,做紈绔子弟敗壞門風(fēng)吧?
于是托關(guān)系,找路子,將他送進道觀做了道士,如果有了長進,就還俗回來繼續(xù)讀書,如果沒有,那就當一輩子道士。
這次他跟著師門長輩一起前往武當山,前些天,被師門長輩責(zé)罰了一頓,就負氣揚言他一個人也能去到武當山,偷偷溜了出來,獨自一人上路。
“牛兄弟都能一人行走天下,本少爺為何就不能?少爺我偏要證明給他們看!”馮少風(fēng)撕開了偽裝,暴露本性。
牛有道有些無語,剛開始還以為這是個有前途的道士呢,可是沒幾句話,牛有道就明白,這貨純粹就是在裝道士,估計成為道士沒幾天,還是小孩子心性。
“老馮,第一次出來吧?錢帶足了嗎?”牛有道笑問。
“干嘛?問這個干什么?”
馮少風(fēng)有些警惕的捂著胸口,他的錢都是裝在那里的。
“沒啥,你難道認為我會打劫你?”牛有道嗤笑一聲,接著說,
“咱是貧道好不好,啥叫貧道?就是身無分文的窮道士!”
“沒錢怎么行走天下?”馮少風(fēng)反問。
“我就身無分文,連行囊都沒有,不信就搜!”牛有道攤開雙手,表示可以搜他身。
“靠!你不是吧?”
馮少風(fēng)有些不相信,因為通過這幾天的觀察,他發(fā)現(xiàn)牛有道真的連行囊都沒有,一直是孑然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