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夜?jié)?/h1>
羅伊用刀叉輕巧地切開盤子里的牛排，銀制餐具在他手中飛舞，如飄逸靈動的精靈，恍惚間讓人想起那快到極致的劍法——星辰。
威廉對它始終保持有高度的好奇心，因為那個名叫星辰的劍法，是看不清的。
這個想法剛出現(xiàn)的時候，幾乎讓威廉的世界觀崩潰，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視力甚至比他的聽覺還更要可怕。
如果說就連他都看不清，那么這世上怕是只有鬼魅才能形容這樣的劍法了吧？
萬分悲憤之下，威廉在那一刻選擇直接錄下戰(zhàn)況，并一幀一幀地觀察。
但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這條路是行不通的了。一幀幀研究固然能看清羅伊的每一個動作，但星辰的美感同樣也會消失。
劍法永遠是一個連續(xù)的整體，用一張張圖片展出的劍法，只能被稱為圖鑒。
所以直到現(xiàn)在，威廉還不知道這劍法背后的秘密——星辰……其實只是羅伊在玩刀叉時，隨手創(chuàng)造出來的東西，那天對戰(zhàn)諾利，是他第一次使用。
索沃德家族的男孩自古以來都有著很強的劍術(shù)天賦，但到了羅伊這，似乎強得有些離譜。
“你想了一個下午，有什么頭緒了嗎？”或許是因為實在太無聊，羅伊今天的話特別多。
正在閉目養(yǎng)神的威廉一下子就頹了，就像是打了霜的茄子那樣凄慘。
“沒有……”他低著頭，無不哀傷地說道。
“還缺中間那個詞？”羅伊走過來，一眼就看出了這個線索網(wǎng)所缺少的東西。
“雖然你猜得很準(zhǔn)，但我覺得太過顯而易見的事還是別多次提醒較好?！蓖敛活I(lǐng)情，直接斥責(zé)道，“有這閑工夫還不如幫我想想該寫什么呢。”
“我能想出來的話還要你做什么？”羅伊漫不經(jīng)心，可說出的話也是毒舌無比，“最開始的時候可不記得是誰說‘我的能力毋庸置疑，你只要注意別拖后腿就行’，可現(xiàn)在到底是誰拖后腿呢？”
威廉嘴角一抽，心說這貨居然還記得這茬，記性沒必要這么好吧？慢著，他該不會是一路上都在等著用這句話來反擊的吧？這世上真有這么記仇的人嘛？
就在他絞盡腦汁打算想出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反擊時，窗外卻突然傳來一陣淅淅瀝瀝的響聲。
這雨聲打亂了他的思緒，仿佛陷入了一陣漩渦。威廉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隨后擲出一記飛鏢，穿梭而過，命中正中央的那張小紙片。
“那把劍?！?p> “什么？”
“你那把劍，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羅伊抿了一口茶：“不清楚。我擁有它的時間，或許還沒有它失蹤的時間長，感覺不到什么特殊的?！?p> “不至于吧，那可是你家傳家寶。要沒點特殊，皇室又怎么會派人去奪取它？”威廉凝視著中心那張小紙片，“莫非，關(guān)鍵點是在那把劍身上嗎？”
“家族的傳家寶，不是我的傳家寶。我之所以想找到它，也只是因為姐姐的遺愿罷了?！?p> “那你父親呢？你作為他的獨子，就沒從口中得知什么秘辛？”
可羅伊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家伙不是我父親?！?p> “是是是，你說得對?！蓖雷约翰攘死讌^(qū)，只好敷衍著轉(zhuǎn)移話題，“但既然連你都不清楚，那我們只能另辟蹊徑尋找線索了?！?p> “像你這樣干坐著嗎？能找到什么線索？”
“做人要有想象力，難道你不知道，有時候，等待也是一種辦法嗎？”
“等？”
“沒錯，雖然事態(tài)緊急，但這種事卻往往著急不得。待到明天日出時分，我要的東西自然會出現(xiàn)在面前的?！闭f著，他又嘆了口氣，“唉，不過要不是這宵禁令，我現(xiàn)在就應(yīng)該可以拿到它的。”
宵禁令的存在的確很礙事，特別是對這兩個沒時間能浪費的人來說。但即便如此，他們現(xiàn)在也不能輕舉妄動。
因為拉扎爾這回似乎是要玩真的了，七點剛過沒多久，法蘭西城的衛(wèi)隊就開始不停歇地巡邏，隨時都能聽見尖銳的口哨聲以及各類打斗、喊叫的聲音。
而且據(jù)傳聞，那些衛(wèi)隊之中還有著國家的精英御林鐵衛(wèi)在鎮(zhèn)守，整體戰(zhàn)斗力完全可以強行提升一個檔次。
“算了，我們沒必要自找麻煩，”威廉又重新閉上了眼，保持著冥想的坐姿，“我要睡了，你如果沒什么事，就在出去時順帶把燈關(guān)掉吧?！?p> 羅伊什么都沒說，只是默默地退出房間，順帶拉下了燈。
“哎……”冷不丁地，威廉又叫住了他。
“什么事？”
“預(yù)祝你睡個好覺。”
羅伊徑直離開，但在走到門口時，卻稍稍頓了一下。
……
深夜，一道黑影突然出現(xiàn)在威廉與羅伊的客廳里。借著窗外的月光，他輕車熟路地避開諸多警報裝置，翻過真皮沙發(fā)，越過茶幾，來到窗前。
只見他拿出一把鋒利的裁刀，手起刀落，便刺穿了眼前那堅固的玻璃窗，由于做了某種消音設(shè)計，這個動作并沒能發(fā)出什么太大的響聲。
但黑影依然面無表情，手上動作不加停滯，刷刷地便在窗口上劃出一個足以供人進出方形缺口。
但這時，刺眼的光芒卻在一瞬間照亮了整個客廳，十余盞以太水晶燈同時啟動，讓所有黑暗都無所遁形。
于是威廉只能保持著那個劃玻璃的動作……被抓了個現(xiàn)行。
羅伊站在水晶燈的開關(guān)旁，面無表情，但手里的劍已然出鞘。
“呼——”威廉深吸一口氣，大腦高速運轉(zhuǎn)，尋思著趕緊找個理由托過去?？蛇@時，卻是羅伊先開了口。
“第一個問題，如果你已經(jīng)確定了我在熟睡，那為什么不直接走大門呢？”羅伊提著劍就走了過來，“而且，看樣子穿得挺好，難道又是一場舞會嗎？”
的確，隨便走走這種理由是會被一下戳穿的。因為威廉身上這一整套正裝實在是太過顯眼了，恍惚間羅伊都覺得他是要去約會。
“罷了，本來還打算自己去的，不過你既然還沒睡，那就沒辦法了?！蓖疅o奈地?fù)u搖頭，“我不從大門走的原因很簡單，如果這么大搖大擺，那些想監(jiān)視我們的人，工作量可就少太多了。所以，一起嗎，去挑戰(zhàn)這藏身于夜幕中的城市？”
“這不用你多提。”羅伊收起劍，也來到了窗前，一身適合夜行的輕便服裝似乎證明了他早有準(zhǔn)備。
“嘖嘖……怎么看出我有問題的？”威廉笑了。
“你的一句話有著非常明顯的漏洞……你向來都不是一個怕麻煩的人，相反，威廉杰斯坦恰恰喜歡制造麻煩?！?p> “說得好，那就走吧！區(qū)區(qū)宵禁令就想攔著我，簡直是癡人說夢！”
他笑道，同時拿出兩把槍向天空發(fā)射，只聽見“砰”的一聲，鋒利的箭狀物便帶著細繩向高處飛去，巨大的動能使它穿越深邃的夜空，正中不遠處通天之塔的頂層。
一切都是計劃好的，包括這個房間的預(yù)訂也是——如果換個房間，他們甚至不能看見通天之塔的輪廓。
“來吧，帶你見識一下真正的法蘭西！”威廉凝視著夜空，絲毫沒有在意被雨水打濕的正裝，“我們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