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禪心何足道,滄海桑田又千年。但愿,但愿,離別鵝雪飛又見。
寫這段詞,本為應(yīng)景襯物,再道出后面的這段《步塵曲》。
北宋治平三年,北宋與西夏交兵,西北百姓遭到迫害,弄得無家可歸,到處流浪。
因說那汴梁城中有一陳氏宗族,本是世家大族,但后來逐漸衰敗,族中之人走的走,死的死,如今只剩一姐弟二人依靠變賣祖上產(chǎn)業(yè)及為他人打些零工做些活計。
姐姐名叫陳寧如,字司如,年方二十有七,也生得一副好容顏,琴棋書畫皆通,只是如今未得婚配;弟弟名叫陳寧業(yè),字司業(yè),時年整二十,生得一副俊秀公子的容貌,專通醫(yī)藥之理,懂得濟世救人之道,斷人之生死,因此在開封素有“小醫(yī)仙”之美稱。那司業(yè)在開封東街的太子巷口開了一家診所,名喚“太生堂”,為人看診,每日雖來的病者絡(luò)繹不絕,但大都是一些窮苦百姓,司業(yè)卻也不忍心這些人因病痛折磨而死,因而對于此類人看診,卻不收分文。
話說這日清早,司業(yè)收拾好藥箱去往太生藥堂。卻說這條路上需得穿過三條街巷,司業(yè)方欲穿過第二條巷子時,隱隱聽到聲聲呼喚,心下生心下生疑,忙走去,卻見一群漢子在撕扯一名女子,眼瞧這群人已將姑娘的上衣撕去已露出里層褻衣。
好司業(yè),情急之下,卻見他大喝一聲:“大膽狂徒,青天白日強搶民女!”,忙將背后藥箱卸下,朝那群漢子扔去,一眾人手忙腳忙,司業(yè)得此機,拉著那女子一路跑出巷子,不知跑出多遠,腳下方覺疼痛,低頭并抬腳一看,原是剛才跑出那亂巷時不走心腳下,被腳下尖石刺破薄薄鞋底,又扎進足底不到半寸,此時腳底已是鮮血滿布。
那姑娘見司業(yè)如此模樣,柔聲道:“公子腳底扎進尖石,若不及時清理,恐將落下病根。”
司業(yè)聽她如此說,自己也是心知肚明,忍著腳上的痛,問道:“姑娘方才沒事吧?”
“小女子已是無事,只是剛剛受了些驚嚇。方才多謝公子搭救,否則小女子只怕是清白不保,還請公子受小女子一拜?!蓖炅?,擺雙手作揖,正要拜下,卻被司業(yè)一把托住雙臂,“姑娘不必如此,救人危難也算是丈夫本分?!?p> 此刻,司業(yè)才得細瞧這姑娘,見她生得皓齒姣顏,一雙眼睛更是靈動嫵媚至極,實為傾國傾城之姿,雖是衣衫不整,但舉手投足間卻帶有一種難以言說之氣質(zhì),不覺心中一動,心下料定這女子定不是尋常人家,想來也是哪門貴府小姐。
“姑娘,你衣衫不整,不大合體統(tǒng),不如先將小生的袖衫穿了去如何?”司業(yè)說著,便要將身上長衫脫下與她。
“這……”女子聽他一說,方才想起自己還未來得及整理衣衫,臉蛋忽而一紅,像極了粉黛桃花,也有那赧然之感,“如此甚好,那便多謝公子了?!?p> 那姑娘一番打理之后,問司業(yè):“公子如今要去哪里?”
司業(yè)因是腳上被尖石所刺,疼痛難忍,啞聲道:“趁那群匪人還未追上,去那東街太子巷口的太生堂。”
姑娘聽得這話,那緊蹙的眉頭也如得一點光亮似的,因說:“公子去那東街的太生堂,聽說那里的掌柜人也不錯,專為窮苦之人看診,公子為救我而受傷,這份情,小女子感激不盡,索性愿陪公子去看診?!?p> 司業(yè)只得道了聲“多謝”,便與那姑娘一同去了太生堂。
再說那幾個行粗漢子,在那女子被救走后,也不去追,只在原地打了個轉(zhuǎn),竟有另一番模樣。
此共三人,其一化作了黑臉漢子,身披袍甲:其二化作了一白面書生,身著白衣,手搖折扇:又一人則是尖嘴猴腮模樣,穿著藍麻布衣,見他向著司業(yè)與那女子跑去的方向窺探,“我三人何不追上去看看?”
那糙漢一掌便拍到了他的后背上,驚得侍生一趔趄,走出幾步,捂著后背,齜牙咧嘴道:“你這糙漢,打我作甚么!”
那漢子怒道:“這廝忒不長精光,枉你跟在小姐身邊也有百載,來時小姐便囑咐我等莫要跟了過去,你這廝轉(zhuǎn)眼便忘了嗎?”
那侍生并不得說什么,只得捂著后背哎呦喊疼。
黑臉的漢子本就已覺心煩,如今心亂更甚,方欲伸手再打,那書生卻一把攔住,言道:“莫要再動手,你等凡事需得動動腦子,你道是小姐為何要我等助她演下這出戲?!?p> 侍生與那漢子皆湊上前去,問道:“卻是為何?”
話說那東街有個太子巷,乃是那朝太子微服駕臨時曾住過這里,于是人們便稱這巷子為“太子巷”,這太子巷口有一家太生堂,掌柜陳司業(yè)此刻正坐在堂前的藥柜后面,手拿一草藥包,擦拭腳底傷口。
卻見一女子掀開門簾,從后廳步入而來—卻正是方才的那位姑娘,司業(yè)見了,忙將鞋襪穿好,起身作揖。
姑娘忙拜了個萬福,道:“公子,方才小女子從后廳中找到了公子要的黃連草?!蹦┝?,將之遞給了司業(yè)。
司業(yè)接過草藥,道了聲謝,才欲轉(zhuǎn)身,似是想到何事一般,一拍腦門,心下思付道:“噫呀,適才忙于腳傷,竟忘了事情!”
想是如此,司業(yè)雙手又復(fù)作揖道:“小生姓陳名寧業(yè),草字司業(yè)。方才忙于腳傷,竟未得問姑娘芳名,家住何地,若司業(yè)來日得空,定會登門感謝?!?p> “小女子做得這點事情又怎能與公子的義行相提并論呢。公子問得這般緊,非是只有登門拜謝之意?”那姑娘似開玩笑說道。
司業(yè)聽聞,臉上忽覺紅熱,忙將身子轉(zhuǎn)過去,背對女子,“姑娘實在是誤會了,司業(yè)只是為上門拜謝之意?!?p> 姑娘見此,不禁捂嘴輕笑幾許,道:“不開公子玩笑了。實話說了罷,小女子本姓涂山,小名步搖,系A(chǔ)H涂山府人氏,家父從商,卻因一起冤案得罪了那些官老爺而鋃鐺入獄,被判死刑,家產(chǎn)盡抄,小女子迫不得已,這才流浪至此,被歹人盯上?!痹捴链?,步搖不禁落下淚來,衣衫輕拂。
司業(yè)見此情景,忙掏出錢袋,摸出約有一二兩碎銀給了步搖:“囊中羞澀,還請步搖姑娘見諒?!辈綋u正要拒絕,此時卻又有一婦人突然闖進來,叫道:“請陳大夫救一救我家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