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神通廣大,可知道商學(xué)院的會有哪些人留下?”梅笑最先開口。
吳亮躺著不動,“誰來誰去,等鬼起早來了就知道了?!?p> 柴跡跟著道:“我數(shù)了數(shù),昨天榜上的一共只有一千二百人,差不多是一半,一次大考只退一百人,也就是說是剩下人的一成。”
岳子昂不滿道:“要我說這個張榜根本就是扯淡,直接告訴大家誰走不就完了?說是顧及顏面,但這太學(xué)里幾十年后誰還記得誰是誰,非要搞個鬼起早,煩氣!”
聽著他們的話,季牧五味雜陳,緩聲道:“這些天里……”
季牧剛開了個頭,吳亮呼的一聲坐了起來,“大鐵杵,你要是敢做總結(jié)發(fā)言,今天別想出這個門!”
“沒錯!顱骨都碎了,我得好生看護(hù)著?!泵沸σ沧似饋?。
季牧微微一笑,眼睛竟有些濕潤,“謝謝大家,謝謝風(fēng)云殿。”
正在這時,忽然一只大手攥住了季牧的手腕,抬目一看居然是吳凌秋,“別走,謝的太早了?!?p> 不茍言笑的人突然一說話,總是有一股莫名的感染力。
“邋遢鬼說得對!”梅笑忙道,“大鐵杵你仗義,宅心仁厚、揮金如土,風(fēng)云殿少不了的一號人!”
吳亮一步跳了下來,“兄弟們!動起來了!”
剎那間,整個風(fēng)云殿活躍了起來,人們推著桌子,先是把門死死塞住。隨即季牧就聽嘩啦的一聲,一片紅呼呼的東西就從腦袋上面淌了下來,“這是啥?”
“血漿!血漿!”梅笑忙道。
岳子昂不滿了,“老哥,你這用了一頭牛吧!人能出這么多血?”
“管它了,出血最重要!”
吳亮把大伙召到跟前,食指中指順著臉頰一頓劃,“情緒!注意情緒!”
就見吳凌秋一步抄前,手中狠狠攥住鐵棍,就跟防賊似的,進(jìn)來一個捶一個。看到這鐵棍,風(fēng)云殿里一陣苦寒,老哥,這家伙事兒咋還留著呢?
“你回來!”吳亮喊他,“計劃!按計劃啊!”
“萬一行不通呢!”
“行不行得通先要看看,還沒到變招的時候,你先過來!”吳亮被這直腸子氣得夠嗆。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準(zhǔn)點一到還真有“鬼起早”敲門了,季牧臉上掛不住,好在有這一臉血,也不知道這幫家伙要干啥,一個個耳朵貼著門、貼著墻。
“季牧可是住在這里?”門外那鬼起早開口了。
“不在!”
“開門!”
“不開!”
“那我把信放門口了啊,記得取。”
吳凌秋眼睛一亮,“送信的!”
立時之間,四道鄙夷的眼神便瞧了過來,“你傻?。≌l這么一大早送信!太學(xué)為了清人,真的無所不用其極??!”
梅笑忙道:“老大,咱不能讓這人走,咱得讓他知道真相啊!”
吳亮一拍腦門,“是了是了!快把他拉進(jìn)來!”
本來是用來防備硬闖的“御敵”工事,立刻就自我瓦解了,桌子撤得飛快,開門之后,吳凌秋把棍子往身后一別,雙手死攥那人肩膀就給拖了進(jìn)來……
“你們干……”
這人話音還沒落,就聽哇的一聲,整齊而有節(jié)奏的哭聲一浪高過一浪。再往地中間一看,媽耶,這孩子好生方剛的血氣呀!
“你趕緊去上報,季牧都快死了,暫時走不了了!”
“咋的,把我當(dāng)鬼起早了?”
哭聲戛然而止,“你不是鬼起早,是什么?”吳亮問道。
岳子昂白著幾個家伙,“是大人起早!大人起早!”
“啊對對!大人起早!”
那人苦笑一聲,被這幫活寶搞的頗是無語,隨后從腰側(cè)的包袱里拿出一封信塞到了季牧的襟子里,“假造這種現(xiàn)場呢,最好跟醫(yī)學(xué)院的人請教一下,你這不是出血,怕是頭上生了個血庫吧?!?p> 這人一走立時哄堂大笑,梅笑這個臉是完全沒地方放了,“我著急嘛!再者說了血多點場面才震撼??!誰知道碰見個懂的!”
這時吳亮一拍巴掌,“就是說,沒有鬼起早了!季牧留下來了!”
柴跡悠悠道:“我早就說了,不在榜上不一定要走,就是你們瞎忙活?!?p> “滾一邊兒去!昨晚上是誰在那扇風(fēng)點火!”
“就是,害得我詩都沒背進(jìn)去!以后這種事不要大驚小怪,人當(dāng)有宣子風(fēng)骨,如清風(fēng)徐、如水波蕩,劍膽琴心、不卑不亢,方為吾輩也!”
一邊念叨著,岳子昂拿起書本便走了,緊接著,吳亮、柴跡、梅笑各個念念有詞也去上學(xué)了。
季牧咧嘴捏著頭發(fā),這些家伙潑的時候積極,跑的也是夠快,這一出雖然沒啥用,但季牧的心里有點暖。
哐當(dāng)一聲,季牧一抬頭,卻見吳凌秋抱著一個大水盆走了進(jìn)來。
“凌秋,你。”
吳凌秋不說話,把大水盆放在季牧面前,季牧道了聲謝也不多說,先把頭發(fā)和上身洗了,再把衣服洗了。季牧洗頭發(fā)的時候,吳凌秋的目光一直在他后腦勺上。
“凌秋,你怎么不去上課?”
“今天教一下作業(yè)就好,我昨天就刻好了?!?p> “刻?”
吳凌秋點了點頭,“我主修的是金石篆刻?!?p> “微雕的那種?”
“嗯……微雕算一部分?!?p> “那你畫工也了不得呀!”
“馬馬虎虎?!痹挼竭@里,吳凌秋撓了撓頭,“季牧,那天我不大清醒打傷了你,一直想好好跟你道個歉?!?p> “嗨!你還提那個做什么,這都過去多久了,況且你也吃了不少苦頭,以后就不要再說這個了。”
吳凌秋道:“謝謝你那天在院長面前那么說,不然我連等鬼起早的機(jī)會都沒有?!?p> 季牧笑道:“那件事已經(jīng)翻篇了,你不上課我可不行?!?p> 季牧在路上看了父親的來信,書信往來在太學(xué)也不是隨隨便便的,一年只有一次機(jī)會。換做剛來的時候,季牧不等展信恐怕就要先大哭一場,而此時他卻沉定了許多,內(nèi)心也沒有不可抑制的情緒。
展信一看,他這老爹真是一位奇人,用了一行半交待家里近況,然后用了二十行抄了一篇叫做《子誡》的文章,通篇都是勉勵勸誡的話。季牧撓了撓額頭,這信寫的也太不用心了,還不如直接寫:兒子看《子誡》。
季牧把信貼身放好,關(guān)于這次大考的結(jié)果他想了很久,最終季牧認(rèn)為只有這樣一種可能——
他確實考了甲一,是學(xué)院那邊沒有給他張榜,不然韓富說出來的話豈不是打了自己的臉?
而為什么沒有張榜?季牧是這樣想的——
如果張榜,那最上面一欄就將是并列的兩個名字,另外一個還是整個太學(xué)的明星“吳亮”,那樣一來對吳亮不好、對自己也不好。
季牧想通,也只停留在想通的地步,再深一步他便不想了,這太學(xué)藏龍臥虎,天知道他們背后是怎樣的大世家、大財閥,有些東西爭不得。
接下來迎接季牧的是一段全新的太學(xué)生涯,當(dāng)然,太學(xué)的每一個月都是全新的,沒有老本可吃、危機(jī)沒離開過。
最顯著的變化是課程發(fā)生了變化,講師也換了幾位,而且授課方式也變了,從前講師一個人一說一堂課,現(xiàn)在一半的時間都是提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