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剛出兩步，忽見季牧轉(zhuǎn)身道：“事情鬧出誤會，學生向二位院長賠罪。這次聯(lián)考，學生的文章名為《商立西部世界》，季牧來自西部世界，自認為那里有很多不為人知的地方。懇請兩位院長旁聽學生面試，不足之處還望斧正?！?p> 還好季牧反應(yīng)夠快，不然這樣的天賜良機就錯過了！
整個太學哪有這種三巨頭坐鎮(zhèn)的面試？！
話說魯吉也是和季牧打過兩次交道，雖然都不怎么愉快，但比其他學生可要記憶深刻的多。至于杜集，為了讓韓富重視季牧，不惜請故交看他的文章。
二人相視微微點頭，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時間，便又回到了座處。要說韓富就厲害了，跟個沒事兒人似的，坐在那里四平八穩(wěn)云淡風輕。偶爾自得愜意，食指彈著金牙，聽聽里面有無蛀蟲。
“這篇《商立西部世界》分為三個部分，第一介紹西部世界變遷，第二闡述西部世界的現(xiàn)狀，第三是在一二的基礎(chǔ)上，論述西部世界商業(yè)的可塑與拓展?！?p> “學生查閱古籍，發(fā)現(xiàn)第一次到西部開拓世界的人并非是六百年前，而是距今已有千年的歷史。因為西部世界與云州九郡相隔望云山脈，所以外界多數(shù)人對西部世界的認知還停留在拓荒、初級開化這樣的地步。但實際上，西部世界物產(chǎn)豐盛，平均每個家庭都有八十多只羊，還有近三成的家庭靠近榛果山?！?p> “但同時，西部世界的商業(yè)環(huán)境極度閉塞，大量的物產(chǎn)無法運出西部世界，最大的收入只能是售賣牛羊。而牛羊的販賣也極度傳統(tǒng)，牛羊肉被各路小販分刮，皮毛不經(jīng)加工便賣到了云州以外的地方。這是對西部資源的巨大浪費，西部世界占云州七成以上的土地，這里的商業(yè)大有可為！”
算考官在內(nèi)聽季牧闡論的乃有六人，一個個聽得頗是投入，從前有人總結(jié)了一個人們聽到四大世界時的反應(yīng)，雖然簡單，但頗為傳神。
“哇！天元世界！”
“呀！滄瀾世界！”
“喲？雪原世界？”
“噫！西部世界……”
包括太學的這些學者在內(nèi)，對西部世界也有不少偏見，但聽季牧從收入、物產(chǎn)對西部世界的講述，發(fā)現(xiàn)眼前這個又黑又高的家伙像一扇通往西部世界的窗，帶著他的學識、見識以及溢于言表對西部世界的熱愛。
“學生以為，西部世界有待開掘的商業(yè)行為很多，但最重點的這三大板塊，第一是肉品，第二是皮毛，第三是觀光?！?p> “觀光？”
季牧講到這里，第一次有人插話，開口的是杜集。
季牧點了點頭，“天下人人羨雪原、九州人人喜海岸，但西部世界同樣很美，那里不是荒蕪，而是一片人間勝地。西部的晚霞，它自己就可以畫畫，西部的原野，才是真正的信馬由韁，西部有石林也有巖洞還有大片大片比棉花還白的羊群。九州的人看過雪原看過大海，但他們一定會愛上西部的原野?！?p> 聽著季牧頗是有畫面感的描述，杜集這個老文匠不由滿心聯(lián)想，“被我岔得跑題了，小子，你繼續(xù)?！?p> 季牧躬身，繼續(xù)道：“要讓西部世界走出云州、推向九州，最重要的便是商路，目前只有一條云西道，也正因如此隔絕了西部世界與外界的聯(lián)系。其次，云西道上私販泛濫，缺乏統(tǒng)一管理。學生算了一算，西部物產(chǎn)的利潤，小販只能賺三成，其余的都被各州的商人所賺走。而皮毛這一塊，云州相當于無償為外州提供原料?！?p> 話到這里，魯吉皺起了眉頭，“為何會如此？”
“原因就是文章的前兩部分，西部世界的人安于現(xiàn)狀，外界也認為那是幾近蠻荒之地，西部世界不懂得大富大貴，外界也認為那只是一些賣土產(chǎn)的民著。說白了，西部世界不了解外界，外界更不了解西部世界?！?p> “那你有沒有更具體的辦法？”
韓富突然不快了，“你們這些工學院的就是煩，什么都要具體，你以為商學就是釘個釘子的事？”
“工學也不是釘個釘子的事?。 濒敿瘩g道。
韓富白了他一眼，“文章是為了應(yīng)聯(lián)考，你覺得挺新穎就可以了，辦法那是后面的事?！?p> “如此盈虧，難道不該有個辦法？”
“就他這一考都快半個時辰了，再講辦法你還讓不讓別的學生考了？”
“那到底是有沒有辦法呀？”
杜集勸道：“韓院長說得也對，面試看的是思想，這和落地相去甚遠，不然怎么會有那么多的嘴商，對不對韓院長？”
韓富老臉一紅，魯吉很是不舒服，覺得被吊足了胃口，卻也知道學術(shù)有別，不像工學院一個原理便通曉諸多。短暫一沉寂，魯吉看向三位考官，“三位可有什么提問？”
這三人可能是太學自從有面試考核以來最沒存在感的考官了，心說你仨往這一杵，只有你們問的份兒，我們還有個錘子的提問！
“那便亮成績吧。”
剎那之間，三塊牌子舉了起來，赫然是三個——
甲一！
魯吉速速眨了眨眼，心說問的多了，自己在這“主持”，這考官哪敢打甲二。
杜集笑了笑，“此行不虛，老夫頭一次對西部世界如此好奇，我太學需要這樣的引路者，若不言商也值甲一！”
隨后杜集看向韓富，“韓院長以為呢？”
韓富咂了砸嘴，“甲一還是低了?！?p> 三個考官面面相覷，心說您仨快點走吧。
九院聯(lián)考第七日清早，太學張榜，所有成績一并昭示。十次大考的合定、八門外科的綜合成績、專業(yè)筆試面試無一落下。
這張千人大榜，按名次往下排，三百以內(nèi)便是太學士，以下便是太學子。
高高在上的，還是那個這屆太學從未有人超越的人——吳亮。
第二多少有些超乎所料，他便是農(nóng)學院的柴跡，成績堪稱與吳亮并駕齊驅(qū)。風云殿其他人，岳子昂第十九，梅笑第三十七，可以說全部都是名列前茅。
梅笑順著往下看，越看心越?jīng)?，都到了三百名之外，依然沒有看到季牧的名字，“大鐵杵，別傷心，你永遠是我心里的商學院第一！”
啪的一聲，岳子昂一個巴掌就拍在梅笑頭上。
“你打老子！老大打老子，你也打老子！”
“老大打誰？”
“打老子！”
“誰老子！”
“他老子！”
啪的又一聲，吳亮也拍在了梅笑頭上。
岳子昂氣道：“你眼睛長屁股上了！”
梅笑這才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昂著頭，他這才開始從頭往下看，很快，他便看到了季牧的名字！
十次大考商院第一、八科外學太學第九十、筆試商院第一、面試商院第一，綜合成績——
季牧，第十！
“媽耶！”梅笑大喊了出來，“我六個，全部太學士??！”
“沒錯，你倒數(shù)第一?！痹雷影旱?。
梅笑聳聳肩，并未和從前一樣與岳子昂拌嘴，反是道：“無所謂啦，反正后面還一關(guān)呢！關(guān)鍵是大鐵杵，你厲害??！這下我們哥幾個齊了呀！”
吳亮也是哈哈大笑，“你以為風云殿這名字是白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