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曼曼不明白杜明究竟是怎么了還是像她自己說的一樣
“明，你本如此”。
她每每看著日益脾氣暴躁的丈夫，和一天天長大的孩子，心里的苦處竟無人訴說。有時候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睦睦分明就是幸福的一家人，可有的時候沒有理由，就開始發(fā)脾氣，家里氣氛甚是尷尬。
“一一啊，你和江兒和你媽媽在家里等爸爸，爸爸去街上給咱們買肉，回來讓媽媽給咱們燉了吃好不好？我的一一和江兒啊都是長身體的時候?！?p> 杜明拉著兩個孩子，寵溺的說道。一邊說著。一邊摸著兩個孩子的頭。兩個孩子溫順的像個貓咪，不知是真的享受這個瞬間還是害怕爸爸一不留神就開始莫名其妙的發(fā)脾氣了。
“好呀，一一最喜歡吃肉肉了。”
杜一一高興的都要跳起來了。盼望著香噴噴的肉。
張曼曼看著這一幕其實挺暖心的。杜一一和杜卓江開心的手舞足蹈，等待著爸爸回來。兩個人邊玩兒邊等。曼曼收拾著家里等著丈夫的回來，憧憬著一家人一起享用美味的樣子。
“嗚嗚嗚……媽媽……”
張曼曼大老遠就聽見了孩子的哭聲，聽見孩子對母親的呼喚。
“一一、江兒，玩的好好的怎么哭了，告訴媽媽怎么了？”
“媽媽，跟我們一起要的小朋友打我們。”
世界上哪個母親舍得自己的孩子被別人家的孩子欺負，看著淚流滿面的一一和江兒，張曼曼傷心急了，心里隱隱作痛，你仔細一看，她眼圈已經(jīng)紅了。在這個特殊的地方，誰都不待見這個外地女人?，F(xiàn)在，面對著一群孩子，像自己孩子一般大的別人家的孩子，張曼曼居然手足無措。她幾乎用著哀求的語氣去跟那些孩子說
“小朋友們，阿姨的一一和江兒從小身子弱，大家不要打他們倆好不好，大家都是一個村子里的孩子，一起好好玩好不好？”
可這個地方的所有人都好像在跟她作對，這些孩子不只是聰明還是怎么，都言語犀利。
張曼曼只好帶著兩個孩子回家。
“一一，江兒，我們回家好不好，爸爸就要回來了，給我們帶了好吃的呢。”
杜一一和杜卓江本來就是孩子，一聽到有好吃的，立刻同意回家。母子三人互相牽著手，在夕陽的照耀下，他們的影子被拉的長長的顯得是那么強大……
“曼曼，我回來了，你看我買了好多肉，你快給咱們做了，孩子們還等著吃呢?！?p> 一進門的杜明顯得那么興奮。
“好，這肉啊得做熟了吃，又不是一下子能熟的，看把你急得，比孩子還心急?！?p> 張曼曼對著杜明笑吟吟的說到，就像杜明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張曼曼自己做著飯，倆個孩子做著自己的小游戲，杜明則給曼曼打下手。這時候，一家人其樂融融，是一個幸福家庭該有的樣子。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肉的香味也一點一點彌漫出來，飄在整個家中。
“一一，江兒，過來吃飯了。”
曼曼如舊的召喚著她的孩子們。
兩個孩子幾乎小跑著過來，一家人高高興興的坐在一起吃著香噴噴的飯菜。像極了過年的光景。
就在一家人高興的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同村的一位婦女站在張曼曼家門外開始叫罵
“張曼曼，你個蛇蝎心腸的壞女人，不是你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你不心疼，你個外地女人‘寄宿’在我們這個地方，你怎么對一個孩子下得了手。”
一個身體肥胖的女人正在門前叫罵。頗有潑婦罵街的形象。
“喂，你講話要講求證據(jù)的，我什么時候打你的孩子了……”
張曼曼一臉的委屈回復道溫文爾雅慣了的面龐，燃起火來隔外地可怖，如同優(yōu)雅的貓忽然尖叫著露出尖利的牙。......張曼曼似乎還有話沒有說完，杜明就厲聲呵斥
“你閉嘴。滾回家去?！?p> 他怒火在胸中翻騰，如同壓力過大，馬上就要爆炸的鍋爐一樣。?
他憤怒的臉扭曲成暴怒的獅子。不錯!就是你錯了，不然他的溫柔哪里去了;就是你錯了!不然他如何燃燒著，引燃著周身的空氣，驚人的安靜，卻讓空氣怒吼著撕扯你的心跳？?
“杜明，你要相信我，我沒有打她孩子，我自己也有孩子的，是孩子們今天玩兒的時候他們孩子打了咱們孩子的呀，我一個做母親怎么不心疼自己孩子，我就跟那孩子說小孩子們在一起好好玩兒，可是那孩子，才那么小，滿口污言穢語。罵的是我，丟的是你杜家人的面子。我是你的女人，你怎么還護著別人家的女人?！?p> 說完，張曼曼哭著進了家門。這是這么多年來張曼曼第一次哭的像個孩子。
“杜明，你好好管教你家女人。一天到處欺負人怎么成?！?p> 杜明沒有像大家所想的一樣維護著妻子的面子，反而，一句話都沒有說。知道那婦女罵夠了走了以后杜明才開口講話。
“張曼曼，你為什么要打別人家孩子。你一個女人心怎么那么黑。你還好意思吃飯，別吃了，你要是覺得這個家容不下你，你就滾。”
他憤怒到了極點，那兩顆金魚眼氣得快要掉下來......他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眼里閃著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頭被激怒的獅子。
張曼曼站在杜明旁邊“杜明，為什么你就不相信我呢，我說過了，我沒有打人家孩子。怎么別人說我做了什么你都信。你是我的男人，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你閉嘴，你這種人活著連死了都不如，你看看你干的事，哪件是可以拿出臺面的。你要再敢說一個字信不信我把你打死?！?p> “杜明，你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無憑無據(jù)的一面之詞就冤枉我。你心也太狠了吧?！?p> 杜明一下子打翻了一整鍋的肉，孩子們期盼了一天的肉，整個房子里靜悄悄的，只有剛剛被打翻了的鐵鍋轉(zhuǎn)著圓圈圈鐺鐺做響。杜明沒有再說話，只是用眼睛嚴厲地瞪著她，那眼神像要射出火花一般!張曼曼害怕的地低下了頭，不敢看他，他的眼神殺氣騰騰可以傷到人?。杜明氣咻咻地站在門口，他頭上冒著熱氣，鼻子尖上綴著幾顆亮晶晶的汗珠，眉毛怒氣沖沖地向上挑著，嘴卻向下咧著......
他剛才怒不可遏地吼叫聲，這聲音像沉雷一樣滾動著，傳得很遠很遠張曼曼被這一幕嚇傻了，兩個孩子嚇得哭，他們兩個只會哭，什么都做不了，他們兩個不止一次在這種情況下哭了……
張曼曼也哭了，她很傷心的樣子。不，那不是傷心的樣子，那本就是真實情感流露的樣子......
“杜明，我什么都沒有，跟你結(jié)婚你也什么都沒給我，我就這樣跟了你，你是怎么對我的，你們這一家人都像防賊一樣防著我。你還不能盡到一個做丈夫的責任?！?p> 杜明甩手就給了張曼曼一個巴掌。
“杜明，你是不是跟那個女人勾搭在一起一塊兒欺負我。怎么她說什么你都信?！?p> 張曼曼不是說出來，是對他吼出來，歇斯底里的吼叫更加激怒了面前的這個男人。聽了這話，杜明更是惱火面對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像對待兇猛的壯漢一般似的，用足了力氣把她摔在地上，一場狂風暴雨席卷而來。杜明發(fā)瘋了似的暴打著張曼曼，張曼曼想反抗卻力不從心。只能苦苦掙扎著。杜明打夠了，靜靜坐下來吸了一支煙。再一次起身摔門而去。留下了嚎啕大哭的兩個孩子，心灰意冷的張曼曼仍然冒著熱氣散發(fā)著香味兒的滿地的飯菜。
老人說：樹葉不是一天黃的，人心也不是一天涼的?；蛟S就是這一次又一次的“無理取鬧”讓張曼曼的心慢慢涼了下來。
張曼曼知道，接下來的好多天又是無休止的冷戰(zhàn)，不知什么時候杜明會突然示好，不知又是什么時候下一次大戰(zhàn)會一觸即發(fā)......
“一一，江兒，你們兩個要聽媽媽的話。你看爸爸這樣欺負媽媽，也太不把媽媽當人了，我就是舍不得你們倆個，我的孩子，否則，他這樣不講理我早就離開他了。你們兩個可一定要聽話啊，不然媽媽受的苦就白受了?！?p> 曼曼只好就這樣帶著兩個孩子休息了，一片狼藉的家就這樣迎來了漫漫長夜和徹夜未歸的男主人……
第二日回到家的杜明看到一團亂七八糟的家又是生氣著走出來門。這一次，幸運的是張曼曼和她的孩子們。張曼曼免受皮肉之苦，孩子們不用煎熬的看著爸爸、媽媽的戰(zhàn)爭又一次的暴發(fā)。
曼曼看著這個不像樣子的家，忍著身上的疼痛，更是忍了心里的疼痛，收拾著昨天被打翻的飯菜。那些飯菜仿佛還沒失去食物本身有的香氣?？粗终T人。張曼曼恨不得撿起來就送到口邊吃了?？墒?，這些飯菜帶給她的滿滿的都是羞辱。她將那些東西全都拿去喂了狗。像是把所有壞人都要喂狗。張曼曼的心里恨死了，她恨怎么這么不公平，也恨透了這個像個魔鬼一般的丈夫……
人啊，是世界上最堅強的動物，可是在命運面前卻顯得那么脆弱。
老人言：命啊，認了就好了；可是，這世上有幾人真正認了命就幸運了幾分的。可是，你不得不認。
……
不知道有多少次就是在面對完這個脾氣暴躁的丈夫之后張曼曼又得繼續(xù)為他當牛做馬，而這個戲劇性的故事像是個無限的死循環(huán)，一次接著一次，像是那個無限不循環(huán)小數(shù)似的，如果不計算你就永遠不知道下一位數(shù)字是什么，可與那個不同的是那個在數(shù)學界叱咤風云的小數(shù)是可以計算的，而張曼曼的日子是沒有辦法計算的，每次暴風雨的來臨都是毫無預兆，讓人猝不及防，這突如其來的傷害可是遠遠大于清清楚楚的傷害的......
你看，不管是這場風暴有多讓張曼曼受傷，在風暴結(jié)束的那一刻她又得頑強的站起來，收拾殘局，等待著家庭里的裂縫慢慢愈合......
因為，大概在不知哪個的第二天早晨醒來就會又是一個美滿的開始......
“曼曼，今天把家里好好收拾一下，家里會來客人。按輩分說來還是我們的四嬸呢。這四伯早早的就去世了，這四嬸對孩子們要求也嚴格?？赡軙芴籼?，咱們這些做晚輩的要多體諒老人家，多理解一下她，能忍的事情忍忍就過去了，她兒子打算出門打拼幾年，托咱們照顧他媽幾天?！?p> 杜明不緊不慢的對張曼曼說著，不像是商量，而像是通知。
“杜明，咱們照看著自己的孩子就已經(jīng)很鬧心了，還看著一個老人，要是出個好歹怎么辦？”
張曼曼眉宇間露出了本該有的擔憂。張曼曼心目中的“幾天”大概是精確的東西，可是杜明不一樣，在他看來的“幾天”就是一個未知數(shù)。或許是不過一個星期，又或許是幾個月，又或許是……遙遙無期的日子......
誰都不知道這個不速之客究竟是誰，連杜明都只有小時候見過，也只是四嬸與四伯結(jié)婚的時候遠遠的一眼。
張曼曼也沒有想到杜明口中的“幾天”居然是后來的幾個月?？墒?，現(xiàn)在這個滿心打悸的張曼曼也不知道會迎來什么“暴風雨”，總之，她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一一，江兒，過來，媽媽有事跟你們說。爸爸說過幾天家里有親戚要來，媽媽總有種不祥的預感，感覺不好，到時候你倆要聽媽媽話。據(jù)說這是我的四嬸。也是你們的長輩，別大呼小叫的?！?p> “能有什么？”
杜一一不以為然的說。杜卓江則有著自己的小心思，根本沒有聽媽媽在說什么。
“你這孩子，怎么大人說話就是不信呢？你小孩子沒經(jīng)歷過，我經(jīng)歷的多，你好好聽話以后就不用受苦了?！?p> “哦哦?！?p> 杜一一似懂非懂的發(fā)出來“哦哦”的語氣詞，可在這個小女孩子的心里，根本沒想那么多，孩子的童年不就該是快樂的嗎？張曼曼似乎并沒有注意這些，她只想自己的孩子以后不會命運多舛，不受這些苦。
或許就是這句天下所有媽媽都會說的一句“我是為了你好”而讓張曼曼與杜一一的關(guān)系僵硬，讓故事發(fā)展到不可收拾......
某天后的一個早晨終于有人捎話。
“杜明，村口有人要找你，等你呢?！?p> “好，知道了?！?p> 杜明和張曼曼都沒有說話，但是他們都心知肚明，是四嬸來了。杜明身為晚輩，自是得親自去村口接了她回來。
“四嬸，我是杜明，你路上辛苦了，趕緊回家去，讓曼曼給咱們做飯吃。聽大哥說你最喜歡吃雞蛋面，這不，我特地買了雞蛋?！?p> “好好好，辛苦杜明了。咱們走吧。”
只見這位穿著分外樸素的老太太熱情的跟杜明搭話，
……
“曼曼，你看誰來了？是四嬸來了?！?p> “哎呀，四嬸你終于來了，好多天以前就說要來了一直不見你來，讓人心急的。這下總算是平安到家了，那就放心吧，就當是自己家，別客氣?！?p> “什么就當是自己家，這本來也就是自己家人，我爸還在的時候我們都是住在一起的。連話都不會說?！?p> 這一來就給張曼曼了一個難堪。這讓張曼曼不知所措。
“來來來，一一，江兒，過來叫人了，叫四奶奶好?！?p> “四奶奶好?！?p> 兩個孩子稚嫩的語氣總算是化解了這尷尬的局面，不然，張曼曼真不知道怎么收場了。
“聽說四嬸喜歡吃雞蛋面，杜明今天買了雞蛋，你們休息會兒，我去給你們煮雞蛋面，好不好？”
兩個孩子高興的手舞足蹈的。等待著媽媽去做雞蛋面。
“四嬸，曼曼去給你和孩子們做面了，我去上工了，你們先吃，不用等我?！?p> 杜明就這樣把素不相識的張曼曼母子三人與這個“不速之客丟在一個一家四口人都擁擠的小房子里任由他們相處。”
“你叫什么名字呀，小姑娘?！?p> “我叫杜一一?！?p> “你幾歲了？”
“…………”
這個所謂的四嬸就這樣和兩個孩子有的沒的說些閑話。
“一一，江兒，去過去叫四奶奶來吃飯了。好吃的雞蛋面好了?！?p> “奶奶雞蛋面好了，可以吃飯了。”
這四嬸卻黑著個臉……
這個農(nóng)村人的飯桌上卻顯得不太友好。
“我爸在世的時候，大家庭是在一個飯桌上吃飯的，叫長輩吃飯，那得都是晚輩親自來叫，哪能讓孩子來叫，連基本禮貌都不知道，怎么做晚輩的?！?p> 張曼曼聽著杜明的話不敢對這個四嬸有所頂撞。
“一一，過來和弟弟吃面了。”
“杜明媳婦兒，你不懂事就算了，怎么還給孩子使壞，你不知道飯桌上長輩不動筷子，晚輩是不可以動的？”
張曼曼被著突如其來的四嬸弄的措手不及。曼曼不知道她要干嘛。更想不通為什么總是針對自己。
這四嬸一來就給了張曼曼一個下馬威，不知道是真的傳統(tǒng)封建還是有意為之。張曼曼只想杜明說的這“幾天”趕快過去。
“杜明，你大哥出門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少則三年五載，多則十年八載的，你在你這院子里在給我租個房子，我自己一個人住，你們這個房子太小了，夜里擠的要死，睡不著，也睡不好。你大哥交代你好好照顧我，你就受累，替我跑一趟吧?！?p> 杜明似乎對他的四嬸很尊敬似的，說一不二，沒幾天就在院子里給租了房子，也不遠，和張曼曼的屋子是緊挨著的。
“媽媽，媽媽，我剛剛?cè)ナ找路匆娝哪棠贪盐曳旁谠鹤永锏耐婢吣米吡?，就是上次弟弟撿回來那個亮的放光的鐵圈圈。我和弟弟可喜歡那個玩具了呢?！?p> 這個小孩子的東西還是撿來的，張曼曼也不好意思去要，讓人覺得她小氣
“一一啊，四奶奶拿走了，她本來也不喜歡媽媽，媽媽不好去跟她要，你去試試，就說這是弟弟的玩具想玩玩?！?p> “好的，媽媽，我這就去?！?p> “四奶奶，剛剛看到你撿了一個鐵圈圈，可以讓我玩玩麼，那是弟弟的玩具?！?p> “你這孩子哪里有這么跟大人說話的，我哪里拿了你什么鐵圈圈，小孩子不能說謊，是不是你媽給你教壞了的？我找你媽去。”
一一不知道怎么辦了，當四奶奶剛剛拉她出門的時候，杜明下班回來了。
“哎，四嬸這是咋了，一臉不開心的，一一也在啊?！?p> “杜明，你管管你家張曼曼行不行，平白無故讓杜一一過來跟我要什么玩具，我一長輩怎么會拿她的玩具，這樣子對我的話我真的沒辦法在這里生活下去了，你給你大哥捎話回來接我吧，我真的待不下去了。”
“哎呀，四嬸，你好好待著。我去跟她說。”
說完，杜明黑著臉拉著杜一一進了自己的家門。
“杜明回來了，快過來洗把臉吃飯了?！?p> 杜明依舊黑著臉不說什么也不去洗臉。張曼曼不知道他怎么了，也不多問，只是把飯端出來放在他面前。
“趁熱吃吧，一會兒涼了?！?p> “你以后別讓孩子們過去跟四嬸要東西啥的，她一個老人，咱們不給她什么就算了，也不能要她的東西啊。你今天是不是讓一一過去要玩具去了，人家一個老人要個破玩具干什么?！?p> “杜明，你別一回來飯都不吃就批評教育我好不好？明明是四嬸一個長輩拿走了孫子撿回來的玩具，孩子都親眼看見了，我沒辦法過去跟她要，只能讓孩子家去試試，孩子們想玩，你不能說要自己的東西也是打擾她吧?！?p> “行了，讓你別過去就別過去就行了，廢話那么多干什么?？禳c讓我吃飯，等會兒就餓死了。你一天啥都不干，不知道我上工很累嗎？”
張曼曼不想做過多的辯解，因為這都是無用功。杜明不會聽她所說的，更不會護著她自己和孩子們。他只會偏袒一個與自己只有一面之緣的親戚。
大概這個時候的張曼曼已經(jīng)很了解杜明了，她不想又沒圖到丈夫的保護還惹得一頭騷，家里又亂做一團，孩子們也跟著擔驚受怕。為了孩子們選擇忍氣吞聲對于張曼曼來說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墒撬龥]得選擇。
“杜明，你根本不了解你的那個四嬸，她被兒子一聲招呼就給留了咱們，她沒有撫養(yǎng)你長大，你應該的孝順有了就可以了，沒必要為了一些生活繁瑣事而傷害咱們一家人之間的感情吧。你向著她的話，她會越來越放肆的?！?p> “你懂什么，人從老一輩就開始孝順長輩怎么到你這里就不可以了？還是你嫌棄我們家的老人？”
張曼曼被杜明的話擠兌的不知道說什么才好，只好選擇默不作聲，默默接受著后來的風風雨雨……
農(nóng)村才有的“集”、“會”，謂“集”和“會”，都是農(nóng)村人的俗稱?！皶庇械牡胤接纸小吧缁稹保瑫袘虬嘧觼磉@個地方唱戲、表演，也會有許多商販來這種人多的地方來做生意。人們?nèi)ミ@種熱鬧的地方去玩又被叫做“趕會”，當然了，這可能只有陜北人才能聽得懂。這“集”，就是集市，每個月都有固定的日子，每相隔五天為一集，在遇集這一天，仍然有許多商販來此做買賣，他們這種流動性商販就是趕著這種熱鬧日子做做生意的。這一天，有貨物的人們會擺在路邊邊上供人們挑選，無論怎么去翻人們都不會介意，還會給你推薦所有物品中最好的。在杜一一的記憶中，“趕集”是最歡喜的一件事了，一看著村里的姑娘婦女“趕集”了，她就羨慕無比。多想親自去街上逛逛，也體會一下這“趕集”的熱鬧氣氛。
在杜一一的心中，她最想要的就是一個水彩筆，她喜歡畫畫。畫朵漂亮的花朵，畫只可愛的小鳥，讓花朵開在綠色的草叢里，讓小鳥飛翔在藍天上。
“爸爸，你今天趕集回來給我買個水彩筆吧?！?p> “好，等我回來。”
“哇，真的是水彩筆，我太開心了?！?p> 杜一一開心的跑到了床上去，一轉(zhuǎn)身摔了下來……
啊~
虛驚一場，原來是夢。張曼曼跟女兒說，一個人想要什么念叨時間久了，就會做夢，就是所謂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杜一一跟媽媽說著心里話
“媽媽，我太想要一盒水彩筆了，我好喜歡畫畫啊。要是爸爸能買給我就好了?！?p> 張曼曼一向教育孩子需要什么東西跟爸爸媽媽講，爸爸媽媽同意以后才可以獲得東西。
“爸爸，明天你去趕集的時候帶著我好不好，我也想去，我想買個水彩筆畫畫，我可喜歡畫畫了?！?p> “行?！?p> 杜明總是這樣無條件答應著杜一一的請求。
“爸爸，我收拾好了，我們可以出發(fā)沒？”
第二天一早杜一一就詢問著爸爸什么時候出發(fā)，可是等杜明回答她時卻讓她大為失望。
“你去干嘛，小孩子家不能出門?！?p> “不嘛，我就想去。”
杜明一個眼神，杜一一早就嚇到了。不僅杜一一害怕杜明的眼神，杜卓江、張曼曼都害怕。但是在杜一一看來，爸爸是疼愛她的。
“曼曼，我要去趕集了。你把要買的東西給我說。我給咱們買回來?！?p> “要買的，昨天晚上都給你說了，你看著置辦就好了?！?p> 說完杜明就準備出發(fā)，剛出門，就發(fā)現(xiàn)杜一一這孩子緊緊跟著他。
“杜一一，聽話，回去?！?p> “爸爸你說要帶我去的?！?p> “那是騙你的?！?p> 杜明對孩子的這種欺騙從不隱瞞，或許在后來的杜一一的記憶里，杜明，她的父親都是這樣說話不算話的，她的父親只打過她這一次。
杜一一怎么都不愿意回去，非要跟著杜明去趕集，杜明一生氣，一腳踢開，杜一一的身體緊緊貼在了地上。她只覺得手掌、胳膊、腿……等補位發(fā)麻，緊接著就是一整疼痛，杜一一趴在地上看著遠去的杜明，傷心極了，放開嗓子大聲哭，眼淚已經(jīng)要從眼眶里溢出來了，被淚水擋著視線的她什么都看不清楚，在媽媽的幫助下她慢慢站起來，只覺得渾身都沒了感覺，鞋子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杜一一哭著找鞋子。因為她不知道爸爸是不是又會因為沒有穿鞋在打她一次。
杜一一依偎在媽媽懷里，她覺得委曲極了。她多想自己從來什么都沒說過，她不想被爸爸打。這個時候家里安靜的嚇人，只有一堆蒼蠅嗡嗡作響聲，張曼曼什么也不說，杜一一也什么都不說，杜卓江在旁邊看著媽媽和姐姐不知所措。誰都不知道這三個人此時此刻在想什么?；蛟S是埋怨命運的不公平，或許是想著怎么去跟杜明溝通，又或者……
杜一一多想爸爸沒帶她去趕集但是可以給她買回來心心念念的水彩筆。
爸爸總歸是讓杜一一失望了。他沒有買給女兒想要的東西。杜一一悶悶不樂的坐在床上一句話也不說，媽媽叫她吃飯也不去。
“我不知道爸爸是不是不喜歡我，為什么爸爸說話總是不算數(shù)呢。明明說好帶我一起趕集的，明明說好給我買水彩筆的，還是騙了我?！倍乓灰恍睦镆磺€一萬個想不通。但是，她還是得接受現(xiàn)實。爸爸的確是沒有遵守約定。
“媽媽，爸爸為什么要欺騙我。我不知道怎么了就特別難過，特別不喜歡爸爸了。爸爸是不是也不愛我了。他都打我了?！?p> “一一啊，你聽媽媽說，爸爸是愛你的，他之所以不想帶你去趕集是因為旅途遙遠，你走不動路的呀，不給你買水彩筆是因為我的一一才上學前班呀，咱們農(nóng)村人叫學前班，城里人叫幼兒園，媽媽的一一還是幼兒呢，不適合用，那個東西不小心吃飯嘴里是有毒的，爸爸不想一一受傷害的。還有啊，爸爸不是有意要打一一的，他是不小心自己絆了一下才碰到一一的。所以啊，一一要原諒爸爸才是啊。”
“媽媽，你說的是真的嗎？”
“是真的，江兒可以作證的，他也看到了爸爸不是故意的?！?p> “姐姐，爸爸真的不是故意的?！?p> 這時候的江兒似乎很懂事，跟著媽媽一起安慰著杜一一。杜一一終于不在傷心了，開始吃飯了，狼吞虎咽的樣子真可愛。
張曼曼知道是杜明脾氣暴躁，孩子不可以不聽話，他說什么都必須做到，可是孩子怎么明白一一只能明白爸爸是不是打她了，爸爸是不是不愛她了，張曼曼能做的不是發(fā)瘋的大罵杜明不可以打孩子，她能做的只能是安慰孩子受傷的心靈，并且教會孩子去辨別她的父親的脾氣。
“一一啊，下一次爸爸說讓你不要做什么，你聽話，需要什么的時候跟媽媽說，媽媽或許可以幫你……”
或許杜一一早就聽得不耐煩，可是她不得不聽。她知道媽媽是為了她好，媽媽是她的……
對于二十一世紀的我們來說或許你看到過這樣的一段話：女人是可憐的，嫁人以后婆家說她是娶進門的媳婦是個外人；娘家人說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是個親戚，不管是婆家還是娘家都是‘外人’。
張曼曼或許就面臨著這樣的境地了。四嬸對這個外地來的‘自家人’似乎不是很滿意。他們之間似乎總是有不間斷的矛盾產(chǎn)生。
“杜明，我去給咱們買幾只老母雞下蛋吧，這樣就不用買雞蛋了，外邊的地里種的玉米也可以喂雞?！?p> “行吧，家里的事你弄就好了，這點小事還問我?！?p> 咕咕咕……咕咕咕……這個很小的院子里充滿了雞叫聲，讓這個本來安靜的院子變得勃勃生機起來、熱鬧起來了。
“江兒，媽媽說了，剛買回來的老母雞是不會下蛋的，得養(yǎng)幾天。你別趴太近了，小心老母雞叨你一口?！?p> “沒事，姐姐，這老母雞可親近了呢，你看它很乖的。我就看一會兒，咱們就回去好不好?！?p> “好?！?p> 為了讓杜卓江多玩會兒，杜一一一個人在旁邊玩起來，兩人開心的逗著老母雞，喜歡看老母雞落荒而逃的樣子，喜歡聽老母雞咕咕咕亂叫的聲音，兩人玩的可開心了。張曼曼看了心里也歡喜。
“嗚嗚嗚……”
“江兒，你怎么哭了？”
聽見哭聲的張曼曼趕緊詢問兒子是怎么了。
“媽媽，老母雞叨了我一口，好疼啊。嗚嗚嗚。”
知道原因后，杜一一和張曼曼倆個人都笑的直不起腰來。
哈哈哈哈哈哈。
“江兒，不是跟你講過了自己注意點，你看你還是讓老母雞叨了一口。你怎么這么笨，以后叫你小笨蛋好了?！?p> “媽媽，你看姐姐，她還笑話我。”
杜一一只是想跟杜卓江開個玩笑，哪知道這杜卓江哭的更厲害了。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好了，好了，姐姐不笑話咱們江兒了，江兒也是個小男子漢了，不能哭了哦。咱們家老母雞是逗著江兒玩的對不對？”
張曼曼趕緊示意杜一一。這杜一一也是聰明的孩子。
“對對對，老母雞喜歡江兒，想要和江兒玩耍才叨了你一口的，咱們不哭了，繼續(xù)和它去玩兒吧?！?p> 杜卓江這孩子也是喜歡人安慰他，只要媽媽和姐姐安慰了他管保有用。這孩子也是讓張曼曼操碎了心。
老人言：一份耕耘一份收獲。張曼曼悉心照料著這幾只老母雞，總算是沒有白費心思。老母雞也很快就下蛋了，有時候還會有雙黃蛋呢！張曼曼心里也滿意，兩個孩子更別說有多高興了。每天吵吵嚷嚷著去看看雞有沒有下蛋。
日復一日，一家人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滋潤、美滿。不容外界一點點的干擾。只是四嬸的出現(xiàn)打破了這份來之不易的寧靜……
張曼曼總是覺得四嬸對她有意見，不喜歡自己，也不是全無道理……
“一一啊，你出去看一下媽媽給弟弟洗的衣服曬好了沒有，曬干了就拿回來給弟弟穿上，等會兒給一一也穿個漂亮衣服好不好？”
“好。”
畢竟女孩子都喜歡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杜一一一蹦一跳出去拿曬干的衣服，她左翻翻，右看看，扯下來曬好的衣服，一個矮人抱著一堆衣服顯得有點不協(xié)調(diào)。她左右搖晃著往家里跑。突然，四奶奶的身影闖進了杜一一的眼簾。她四處張望，像是尋找什么，又像是在觀察什么。她慢慢的一步一步逼近張曼曼家。然后直起腰，大方的走近張曼曼雞窩里頭，拿走了雞蛋。當她要離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杜一一就在一邊看著她。四奶奶大概是一輩子走的路長了，對于此時此刻的場面一點都不懼怕。
“一一啊，四奶奶就是來看看你家的老母雞長大了沒有。你家的老母雞長的可真壯實。四奶奶先回去了，你抱著一堆衣服，累壞了吧，趕緊拿回去?！?p> 杜一一不知道該怎么辦，只好看著一切的發(fā)生直至結(jié)束。四奶奶消失在杜一一的眼睛里……
“媽媽，剛才我看到四奶奶拿走了咱們的雞蛋。還說她是來看看咱們的老母雞長的壯實不壯實。我沒敢跟她要雞蛋，她眼神可怕極了。”
“一一做的對，媽媽表揚你，一一還是小孩子，不敢做的事情不要強迫自己去做，比自己強大的人咱們就躲著他好不好？”
張曼曼跟自己的女兒講這些道理自己又何嘗不懂呢？講道理容易，實踐起來卻是難上加難的。丈夫出出袒護著這個突然到來的四嬸，如今事情發(fā)展成這樣，張曼曼也犯起愁來。
“杜明，四嬸要吃雞蛋可以跟咱們要，但是不能偷啊，她這悄悄過來拿算什么?！?p> “張曼曼，你別老是胡說，四嬸一把年紀了怎么會干這種事情，你不會是因為四嬸說了你幾句就這樣誣陷別人，你這心眼怎么這么小呢。能不能大度一點點。小家子氣?！?p> “杜明，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我說的是真的。你總是袒護你的四嬸，我和孩子們才是跟你是一家人?！?p> 杜明始終相信四嬸的為人是正直的，怎么都不愿意相信張曼曼說的話。
“一一啊，你和江兒在家里帶著，門鎖好了，不要給別人開門，媽媽出去買瓶醋，回來給你們做醋溜土豆絲，你倆不是可喜歡吃了?！?p> “好，倆孩子異口同聲回答?！?p> “姐姐，媽媽做的醋溜土豆絲可喜歡吃了。”
“好，媽媽回來就給咱們做。”
……
倆個孩子聊著屬于自己的最幸福的閑話。
張曼曼走在路上心里莫名的不安。不知道擔心孩子的安危還是另有它事。
“我跟你們說啊，我們杜明那媳婦跟個傻子似的，啥都不會，做什么都做不好，真不知道杜明當初怎么娶她回來，一個外地女人，唉……”
四嬸在小賣部里頭跟人扯著嗓子聊天，生怕不被人聽見她說的話。話里話外都貶低著張曼曼。這一席話恰好被張曼曼聽到，這些話大概不嚴重，可是聽到是四嬸講出來的，張曼曼竟然心里一疼。原來在四嬸心里，她一直是個外人，從沒當自己是‘家里人’，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局外人。她沒有勇氣面對，她想要退出這個地方，逃離流言蜚語?？墒菫榱藘蓚€孩子，忍受著所有人異樣的眼光走進了小賣部。
“給我一瓶白醋吧?！?p> 沒人說一句話，可是，錢，是所有人不能拒絕的，錢，老板還是賺了。
張曼曼忍著心里的難受，手里提著白醋，一步一步往回挪，白醋的味道怎么比以往的醋要酸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