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花落誰家
“五萬兩千枚古源幣,這風(fēng)之道紋,我寧洪要定了?!?p> 又一位五大三粗的漢子身穿一副鎧甲,氣勢洶洶的進了刻紋分院的食堂。
謝無煙等人看到來人,神色都多了幾分微妙變化。
為了一道道紋,軍中也來人了!
榮曉柳淡淡一笑,道:“小女子出價五萬五千枚古源幣?!?p> 鎮(zhèn)遠侯趙青微微瞇了瞇眼,眼神深處藏著外人發(fā)現(xiàn)不了的輕蔑之色,淡淡道:“五萬七千枚古源幣?!?p> 謝無煙晃了晃脖子,雙手在碩大的肚子上一拍,引起了一陣波浪,道:“六萬枚古源幣!”
“六萬兩千古源幣?!眲倓傔€氣勢凌人的軍中副將寧洪語氣有些哆嗦起來。
“六萬五千枚古源幣?!鄙頌榭碳y師公會會長的白鹿說的很是干脆。
謝無煙胖臉一顫,看著這位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刻紋師更是一位老無賴的刻紋師公會會長,嘴角微顫,“白老頭兒,你個老小子就不能將這風(fēng)之道紋讓給我?”
白鹿?jié)M是褶子的臉都皺在了一起,笑道:“剛剛老夫出錯價了,七萬枚古源幣。”
謝無煙臉色一黑,有些后悔方才在刻紋師公會大鬧一場了。
方才,在接到穆羽捕捉完整的風(fēng)之道紋這個消息之前,霸城太守謝無煙正在刻紋師公會會長白鹿的書房內(nèi)做客。
二人起初相談甚歡,畢竟一位是刻紋師公會的會長,手下有為數(shù)不少的刻紋師以及開靈師,另一位更是霸城太守,掌管著霸城的官場。
兩位都是在霸城跺一跺腳就能讓霸城抖上三抖的人物,當(dāng)然要互相給對方面子。
可是,這溫馨和諧的場面都在謝無煙說出想要購買一道風(fēng)之道紋之后,破滅了——因為就連刻紋師公會都沒有完整的風(fēng)之道紋,可謝無煙這個白鹿心中的死胖子還非要十成完整道紋不可,說是為兒子賣的,必須要完整道紋。
謝無煙心中的死老頭白鹿硬是交不出一道十成完整的風(fēng)之道紋。
于是,死胖子謝無煙就開始對死老頭白鹿冷嘲熱諷,先是說“身為刻紋師公會會長卻連一道完整的風(fēng)之道紋都沒有,你們刻紋師公會的人不會都是廢物吧”,然后又說“活了這么大的年紀,竟然連風(fēng)之道紋都沒有感悟,怪不得會當(dāng)那幫廢物們的會長!”
當(dāng)時將白鹿這位受人尊敬的刻紋師謝無煙擠兌的面紅耳赤,便便還吵不過這個死胖子。
然后,刻紋分院有學(xué)子捕捉完整風(fēng)之道紋的消息就傳了過來,二人便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白鹿來此不為別的,一是看一看是哪位幸運兒捉到了風(fēng)之道紋;二是來給那位不敬老的死胖子一點兒教訓(xùn)。
只是途中,謝無煙臉色一變,去往了太守府方向,謝無煙這才晚了一步趕來。
謝無煙嘴角咧了咧,但大庭廣眾之下也不好和白鹿低聲下氣的道歉,只得再次加價道:“七萬兩千枚古源幣?!?p> “七萬五千古源幣?!睂幒榧甭暤?。
“八萬。”白鹿說的毫不猶豫,反正這道道紋入手之后,會有人花大價錢買過去的,他白鹿虧不了。
想到此處,白鹿還嘲弄的瞥了謝無煙一眼,暗道:“死胖子,這次老夫非要讓你大出血!”
謝無煙眉頭挑了挑,對心中的死老頭怒目而視,大有一個控制不住就出手的架勢;實在是謝無煙拿不出更多古源幣來,雖然謝無煙身為霸城太守,身價肯定不菲,但這些年他花銷也大,特別是在幾年前購買的十成風(fēng)之道紋,更是被某個不知名的刻紋師狠狠宰了一頓。
關(guān)鍵是那混蛋還不講價,也不要別的寶物,更不要謝無煙的空頭許諾。
所以謝無煙當(dāng)時花了十二萬古源幣,整整十二萬古源幣,才拿下了那道可遇不可求的風(fēng)之道紋;但那道風(fēng)之道紋已經(jīng)刻印在謝無煙的月狼之上了。
這幾年在開源節(jié)流之下,謝無煙手中也不過七八萬古源幣而已,他想著憑借自己霸城太守的身份,再加上這七八萬古源幣,怎么著也能在刻紋師公會求得一道風(fēng)之道紋,好讓自己的兒子打不過別人的時候,還能跑得過!
但誰能想到諾大的一個刻紋師公會竟然連一道完整的風(fēng)之道紋都沒有,還他娘的在一怒之下開罪了這個記仇外加小心眼的死老頭。
謝無煙十分憤怒的看著白鹿,雙手不斷顫抖。
白鹿嗤笑一聲,抬手扣了扣鼻孔,然后……毫無忌憚的彈在了謝無煙的官服上。
白鹿身旁的一位老人見到會長如此做,不由得神色復(fù)雜的上前一步,擋在了謝無煙與會長之間。
龐清看著震怒的太守大人,極力壓制著想要化身成猛虎的沖動,緊張的訕笑不已。
幸好,此時又有人出價,想要打斷二人之間的交鋒。
榮曉柳神色凝重的上前一步,快速道:“八萬兩千枚古源幣。”
謝無煙雙手環(huán)胸,看也不看想要給二人一個臺階下的榮曉柳,直視前方道:“本太守出價,八萬五千枚?!?p> 白鹿捋了捋整潔無比的胡子,挑眉道:“九萬枚?!?p> 身處二人之間的龐清快哭了,心道:“會長啊,您可別再招惹這頭怪物了啊,這個小王八蛋可已經(jīng)是九級開靈師了啊?!?p> 剛剛進門的寧洪也快哭了,張了張嘴,卻實在沒有底氣再提價了。
謝無煙終于按奈不住,渾身氣勢一震,指著白胡子老頭大喝道:“白鹿,你……”
“你什么你,出不起價就起開,等過幾天備好古源幣去老夫那兒交易;不多,老夫今兒個出了多少古源幣,你加一萬枚意思一下就行?!?p> 白鹿對震怒的謝無煙不屑一顧,甚至還上前幾步將剛剛挖過鼻孔的手指在謝無煙的官服上摸了摸。
這讓一旁的龐清心頭一顫,也讓榮曉柳等人心頭一顫,生怕這二人會突然暴起。
一位霸城刻紋師公會會長,無數(shù)開靈師愿意為之鞍前馬后;一位是霸城太守,手中權(quán)力僅次于公良轍,一身實力更是在霸城之中罕有敵手。
可眾人沒想到的是,對峙片刻之后,剛剛還劍拔弩張的兩人氣氛頓時一轉(zhuǎn)——堂堂霸城太守謝無煙謝大人臉上的憤怒之色瞬間消失,苦著臉委屈道:“白老,您老人家就放過本太守一次吧,這是為小松賣的,小松您還記得吧,他小時候您還抱過呢。”
“抱過,隨你,是個小胖子?!卑茁鼓樕系陌寥恢粶p,微微撇過頭,無視了這位太守大人的低聲哀求。
榮曉柳嘴角抽了抽,鎮(zhèn)遠侯趙青的雙眼瞇了瞇,費家費塵覺得渾身無力,若不是身旁護衛(wèi)的攙扶,差點兒就要倒在了地上,費塵忽然覺得不對,轉(zhuǎn)頭一瞧,卻見攙扶自己的那位護衛(wèi)滿頭大汗,身體不斷顫抖,緊張的盯著場中二人。
費塵苦笑一聲,他知道這道十成的風(fēng)之道紋是徹底與他們費家沒有關(guān)系了;先不說將近十萬的古源幣他們費家愿不愿意拿出去購買一道道紋,就說競價的這兩人,就不是他們費家能夠得罪的。
甚至是費家在帝國的靠山遇上了這兩人,都得三思而后行。
殷超看著氣勢驟轉(zhuǎn)的二人,悄悄嘆息一聲,暗道:“竟然沒打起來?這不符合這位太守大人的行事風(fēng)格啊?!?p> 慕然間,殷超腰間一痛,卻是同樣滿頭大汗的虞安然聽到了殷超的嘟囔,忍不住在殷超腰間的軟肉上狠狠擰了一圈。
殷超痛嘶一聲,卻也不敢閃躲,臉上還他娘的傻傻笑了起來,在這當(dāng)下爭搶道紋的緊張氛圍之中,說不出來的怪異。
原來這位喜歡在衣服上畫一些似寥寥炊煙又似青青細草的男子,心中只在乎一件事。
榮曉柳看著忽然變得緩和的二人,輕舒一口氣,脆聲道:“兩位大人,既然你們打不起來,那能不能先爭一爭這十成道紋再說,我們幾人可還都等著呢?!?p> 穆羽看著不斷加價的幾人,小手顫抖的越來越厲害,顯示著此時激動的內(nèi)心,聲音顫抖道:“是啊是啊,你們先爭,爭完之后再打好了,我這兒還等著呢?!?p> 看著急赤白臉的太守大人,穆羽心中覺得有些對不起小胖子,打算賣出這風(fēng)之道紋之后,好好請小胖子吃一頓……烤全狼。
謝無煙和白鹿同時訕訕一笑,各自退后了兩步,榮曉柳這位剛剛想要給二人臺階下的女子,他們二人還是要給些面子的。
看到太守與刻紋師公會會長的戰(zhàn)火消失,趙青急忙道:“九萬枚古源幣,外加一枚三級的厄蒼之葉。”
穆羽聽到三級的厄蒼之葉,心頭微動,厄蒼之葉的等級關(guān)乎著存放道紋的數(shù)量以及生命周期;就像穆羽手中的厄蒼之葉便是一級的,只能存放一道道紋或者是碎紋,否則一級厄蒼之葉內(nèi)的兩道道紋會互相沖擊,提前毀壞厄蒼之葉,而一級的厄蒼之葉更是只能用上不過三次。
也就是說當(dāng)穆羽的厄蒼之葉存放過三道道紋之后,便需要更換了,否則厄蒼之葉便有可能因為承受不住道紋之力突然崩壞,其內(nèi)的道紋更是會重新歸于天地,讓厄蒼之葉的主人得而復(fù)失。
但三級厄蒼之葉可以存放三道不同的道紋,使用次數(shù)更是達到了九次。
第五沐微微一怔,暗道:“這就開始加上寶物了嗎?看來這幾位身上的古源幣也就這些了,想來應(yīng)該沒有貪墨太多帝國財產(chǎn)?!?p> 這位心系帝國的老人第一時間還是想到了這幾位會不會做出對帝國不利之事。
殷超舉起了小手,剛要說話,就被虞安然按了下來,殷超一臉疑惑的看向心上人,十分不解,怎么還不讓他出價了?
虞安然心中有氣,冷哼一聲,沒有搭理殷超,但生怕殷超會得罪這幾位大人物的虞安然死死的按著殷超的手臂。
榮曉柳沉思道:“十萬枚古源幣,外加一枚三級的厄蒼之葉?!?p> 不愧是霸城第一首富,竟然能拿出十萬枚古源幣。
謝無煙看著爭相加價的二人,苦笑一聲,對眼前的白鹿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他出手賣下風(fēng)之道紋,日后他謝無煙加價從他手里買回來。
白鹿回之一聲苦笑,眼中滿是無奈之色。
謝無煙微微長大了嘴巴,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刻紋師公會的會長。
白鹿悄悄移動腳步,來到謝無煙身旁,低聲道:“你當(dāng)老夫是錢莊嗎?十萬枚古源幣,老夫怎么可能拿的出來!”
謝無煙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低聲微怒道:“你可是刻紋師公會的會長,平日里賣出一道碎紋就是無數(shù)古源幣,你怎么連十萬古源幣都沒有!”
白鹿冷哼一聲,反駁道:“屁話,那是刻紋師公會的,又不是老夫一人的,你還掌管著霸城的錢庫呢,你怎么不從那里面拿錢?!?p> “我……”謝無煙頓時啞口無言,良久,謝無煙才接著道:“那你借我一些,我以后還你。”
白鹿玩味的看了謝無煙一眼,沒說話。
“白老,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和您老人家做對了!”
謝無煙為了兒子以及家中兩位母老虎,不得不低聲下氣。
白鹿暗嘆一聲,真心實意道:“借不了,老夫過幾日要去一趟拍賣行?!?p> 想起一月后某個拍賣行的盛典,謝無煙怔怔的張大了嘴巴,良久才低聲怒罵道:“你個老匹夫。”
白鹿毫不示弱的還以顏色,急赤白咧道:“你個小雜碎?!?p> ……
不管這二人如何爭斗,爭搶道紋的其余人還在繼續(xù)。
趙青在榮曉柳出價十萬枚古源幣和一枚三級的厄蒼之葉后,微微皺了皺眉,沉思良久之后,退出了爭奪。
就在榮曉柳以為風(fēng)之道紋到手的時候,一道稚嫩而又清靈的聲音緩緩響起。
“七……七萬枚古源幣,外加……外加不將你扒光了掛在城門口?!?p> 南宮寒秀怯怯的舉著小手,對身旁的穆羽道。
激動的穆羽猶如被潑了一盆冷水,看著南宮寒秀不可置信道:“南宮寒秀,你竟然敢要挾我,你還要不要臉!”
“我要道紋!這幾位叔叔姐姐不好意思這么做,但是我年紀小,我好意思;穆羽,你要是不將道紋賣給我,我就要將你扒光了掛在城門口!還有,剛剛要不是我抓住你,你就被風(fēng)之道紋帶到天上去了,所以這道紋應(yīng)該也有我一份!”
南宮寒秀同樣踩在了一張凳子上,對穆羽叉腰道。
穆羽想到被扒光掛在城門口的場景,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哭聲道:“可是人家已經(jīng)出到十萬古源幣了,你也不能只出七萬啊!”
“我只有七萬!”南宮寒秀說的很是理直氣壯,“這些年叔叔一共欠了我七萬古源幣,這是我所有的零花錢了,都給你?!?p> 穆羽嘴角抽了抽,一臉的難以決絕。
趙青聞言,輕輕一笑,上前道:“若是可以如此,那穆先生,很多人礙于臉面不會將你……扒光了掛在城門口,但是很多人可以讓你悄無聲息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比如眼前這位謝大人,就經(jīng)常讓好多奉公守法的人在霸城之中忽然消失呀。”
趙青眼中寒芒一閃,宛如一條毒蛇一般,看向了穆羽。
穆羽猶如被無數(shù)條毒蛇凝視,渾身汗毛瞬間乍起。
一直在穆羽身旁的第五沐雙眼微瞇,寒聲道:“侯爺,您越界了!”
進門之后出了一次價、身家也只能出一次價的寧洪傻傻的站了良久,聽到趙青要挾穆羽之后,心頭一動,卻什么話也沒說。
白鹿上前一步,身旁的龐清緊隨,白鹿摸著胡子小臉盎然道:“侯爺說這話是什么意思,老夫沒聽懂,請您解釋一下?!?p> 白鹿笑瞇瞇的模樣和平時差不多,但眾人都知道,這位霸城刻紋師公會的會長、霸城刻紋師的領(lǐng)袖,怒了!
謝無煙亦是眉頭一皺,錯身擋在了穆羽身前,道:“刻紋師的規(guī)矩向來是價高者得,從不會因為個人感情干預(yù)道紋會出售給何人,旁人亦不得因為沒有得到道紋而怪罪捕捉道紋的刻紋師;侯爺現(xiàn)在如此說,是想要以勢逼人嗎,而且,借的還是本太守的勢,你大膽!”
謝無煙絲毫不給這位帝國勛貴面子。
趙青看著眾人玩味一笑,論身份,他這位侯爺可不屬于謝無煙的太守之職!
趙青毫不畏懼道:“謝太守說笑了,本候當(dāng)然會遵守刻紋師的規(guī)矩,但是,好像有人不這么想?。俊?p> “您說是吧,白老?!?p> 白鹿看了南宮寒秀一眼,冷聲道:“孩子年幼,不懂規(guī)矩為何物,侯爺也不懂嗎!”
趙青看著擋在穆羽身前的太守,嘆息一聲,道:“好吧,如果只憑刻紋師的規(guī)矩來,那剛剛的話就當(dāng)本候沒說過?!?p> 白鹿看著趙青微微瞇了瞇眼,轉(zhuǎn)身對穆羽道:“穆羽,這次出價最高之人是榮曉柳,你這道紋應(yīng)當(dāng)歸她。”
穆羽深深吸了幾口氣,還未從剛剛的寒冷之中緩過來,但穆羽忽的一笑,冷聲道:“不,就七萬枚古源幣,我賣給南宮寒秀了!”
榮曉柳狹長的眼眸一瞇,趙青溫柔一笑,皆是玩味的看向風(fēng)之道紋現(xiàn)在的主人,心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穆羽捏著厄蒼之葉,眼神冷冽中帶著倔強。
“若是連售賣道紋的自由都沒有,這刻紋師不當(dāng)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