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域好說歹說了一番,不像一家人的一家人終于高高興興坐下吃飯。
何預一邊吃一邊在心里贊嘆,何女士的廚藝真的是沒法說,一個字“贊”!何預自顧自埋頭吃和給何女士,一依夾菜,沒認真留意到坐他對面的陳域。
陳域安靜地吃著飯,他的吃相很好,斯斯文文,一點一點地嚼飯,一看就很有教養(yǎng)和涵養(yǎng)的樣子,和何預大大咧咧只顧埋頭吧唧的吃相不同,吃飯過程中,陳域有點心不在焉,偷偷看了幾眼何預,發(fā)現(xiàn)何預也在看著他時,淡定地轉移目光到飯碗上,悶聲吃飯,假裝不在意。
何預現(xiàn)在住的老城房是兩室一廳加一廚房和一小隔間作為衛(wèi)生間,所以當陳域說要留下一晚上時,何預先是發(fā)愣后反應過來是板著冷臉問:“你沒地方住嗎?我家沒地方收留你,多一寸的地兒都沒有?!?p> 陳域就笑了,笑得很欠抽很有深意:“沒關系,我睡沙發(fā)?!薄吧嘲l(fā)是我家胖胖的,你別想著和一只貓搶。”
何預沒想到陳域的臉皮會如此之厚臉皮賴在他家了,圖什么?“你家住哪,我開車送你回去?!?p> 陳域不答反而笑得更深了,扭頭身一轉地朝著在廚房洗碗的何女士說道:“何阿姨,今晚太晚了,我又忘帶鑰匙,借住你家一晚您看方便嗎?”
“好呀。”廚房傳來一陣嘻笑聲,何女士在和一依耍鬧呢!
“這方便嗎?”陳域又問。
“沒事,我讓何預睡沙發(fā)。”
何預:“……”我是你親生的嗎?不是買手機充話費送,垃圾桶旁撿來的吧!
何預恨得牙癢癢,憤憤地去他房間收拾被子枕頭,今晚要和一只貓搶地方睡,畫面太美,何預不敢想象他家胖胖在他臉上亂撓一通的可憐狀,只得在心中悲憤自己的壯義之舉。
一依和何女士一間房,陳域占領了何預的房間,何預和貓共睡沙發(fā)。關了燈,一片黑暗,各人熟睡,房內安靜祥和,躺在沙發(fā)上的胖胖呼吸均勻,明明晚上就該工作的貓反而和人的休息時間一樣。房外不遠處的大廈高樓仍燈火通明,對多少忙于生計的人來說,夜晚才是生活的開端,為了生活奔忙于各色燈光中……
第二天一早,何預仍躺沙發(fā)熟睡中,他半夜睡得不踏實,輾轉難眠到凌晨才堪堪入眠。
這不,一直睡到早上十點多,才不得不迫于鬧鐘和何女士的雙重夾擊下起床,還游離于睡夢于半醒狀態(tài)下的他走路飄乎乎,像踩著一團棉花似的軟軟飄進衛(wèi)生間。
刷牙洗漱后終于清醒了不少,隨口就問:“陳域起來了沒?”何女士不滿地嗔何預一眼,幽幽站在衛(wèi)生間門口,“陳醫(yī)生早走了,走之前我還想讓你送他來著,他不讓說是怕打擾你睡覺,睡到十點你也算能耐,就不怕上班遲到,現(xiàn)在才起床,你知道我八點多的時候就拼命喊你,拽你,揪你耳朵的時候勁兒都使出來了你都沒反應,跟頭死豬沒什么區(qū)別?!?p> 聽著自家媽的諷刺,何預不怒反笑,“我是公司副總,這個點上班很正常,又不是初入職場為準時打卡的小職員,再者我去早了在那也是待著,約了客戶是中午飯點談的項目,去公司閑著不如多休息休息,以后有我加班和忙碌的時間?!?p> “看把你得意的!”何女士不再理會何預,也懶得跟他繼續(xù)掰,拉著早已穿戴好的一依出門,臨踏出門口時對何預說道:“你今晚不回來的事兒我已經(jīng)知道了,陳醫(yī)生昨晚和我說了,你就放心和陳醫(yī)生放松心情吧!”
何預差點沒把持住手中的臉盆,忍住把盆中濁水潑出去的沖動,“你說什么?”他沒聽錯吧,陳域又和他媽說什么了?
“陳醫(yī)生的二叔去世不久,你就當陪他多走動走動,他正處傷心期呢!”何女士說完就拉著一依的小手出門了,也不給何預說廢話的時間,更不說要和一依去哪兒。
她這是在幫自家兒子,陳醫(yī)生說了,他家祖輩就是經(jīng)商的,家里現(xiàn)在開著一家規(guī)模挺大的上市公司,妥妥的富二代,不缺錢??珊晤A缺呀,缺錢買房買車缺有錢的朋友,這正不是機會嗎?要是何預能得陳域的幫助,就不用巴巴守著那點工資和打一輩子工,直接創(chuàng)業(yè)自己去投資當老板多好?。?p> 可惜何預不知道何女士內心打的如意算盤,只是在心里叫苦連天,跟陳域相處沒共同語言沒話題多難受呀,陳域就是一典型的悶騷男,他倒不如叫上一群大學同學和王南去酒吧狂嗨!不知多自由呢!
上午沒什么要緊事,中午約的客戶很是爽快利落,談得很合攏,合同也開開心心地簽了就各自忙各自了。林總自昨天與他吃完飯知道他的表態(tài)后就一直對他愛理不理,像見著瘟神一樣有意無意躲著他,所謂眼不見心不煩,何預踏踏實實做好自己的工作,也懶得理他。
何預過了一個完全沒有壓力的上午。
到了下午,算著陳域找他的時間,把手頭的事情和公司的人交接一下,何預更是閑得蛋慌,巴巴地瞅著手腕上的勞力士,隨著指針一下一下地數(shù)著打發(fā)無聊時間,這塊表是一位上海的客戶送給他的,他才沒那么多錢去專門買一塊表呢!有這余錢他還不得供起來當倆花!
他記得當時他倆談得很是投緣,說說笑笑中,何預無意中看到對方帶著一塊手表,隨口贊嘆了句表很漂亮,那客戶二話不說就把隨身戴著的手表摘下當場送給他,說是當結交個知心朋友。何預當時就不由自主地想到周星馳的電影——《美人魚》里邊的一個有錢女孩,隨手就將價值幾百萬塊錢的手表扔進游泳池里讓人哄搶的畫面,覺得特別諷刺!
何預當然是拒絕加堅決不收,奈何那客戶像是鐵定了心一樣讓他收下,還說如果不收就無法繼續(xù)談合同的事兒。簽合同事大,何況正是何預的事業(yè)上升期,出不得一點差錯,盛情難卻只得收下,他當時只是以為塊普通的表,能隨意送人的表能好到哪兒去。
沒想到后來拿給王南和何女士看時,他們都被嚇了一跳,王南平常買的東西都是一些高檔奢侈品牌,見的東西多了去了,王南嘖嘖感嘆何預的手表,說像這一塊白金鑲鉆的表殼材質得好幾百萬,不停感嘆何預那客戶的闊綽和大方,幾百萬塊的東西就這樣隨便送人只有有錢人才做得出來!何女士更是責備他胡亂收人東西,讓他直接還回去。
何預也是傻眼,只是猜測著這塊表還值點錢,但沒想過這么值錢。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后親自找到那客戶,說什么也不肯收。但那人更絕了,說什么也不要,說送出去的東西絕不能拿回來,更是以合同為由拒絕要回這塊表。
沒法兒,公司的利益為重,何預不敢拿合同開玩笑,只是得再次收下。
并且在他客戶的強烈要求下何預把它戴在左手腕上,那客戶才露出笑容。
何預想不通一個陌生人為什么無緣無故送他禮物,想他只是一個副總也沒多大權兒,雖是這般想,何預疑慮多,戴著的時候還是盡可能地用袖子遮擋著,畢竟這么一塊貴表刮花損壞得多心疼,而且貴重物品不宜外露,但也不得不戴著,那客戶似真把他當好朋友般照顧他,雖只有業(yè)務上的聯(lián)系也是很替何預的立場思考。
何預在心里感激涕零,但也提防著一顆心,這塊表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賣,他還想著尋著合適的時機送回去,拿人東西手軟,誰知道以后會發(fā)生什么事呢,萬一他和那客戶翻臉了拿這塊表說事呢!他上哪委屈去!
所以在遭遇母親治療手術費用和供房的壓力下,他果斷選擇了先賣房備著足夠的錢治何女士的病,也備著隨時失業(yè)的可能,等何女士病好后在考慮買房的問題。
新房他已經(jīng)托王南盤出去了,錢已到賬,就等著何女士下個月的手術,度過這個難關再沒什么能阻擋他,親情于他而言就是如此重要,他不能少了何女士,缺一根頭發(fā)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