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患難見真情也見冤家
商務艙里頭不知道被誰偷錄的“過氣女演員林曉彤和當紅明星江凡撕臉吵架”的視頻，在網(wǎng)上炸鍋了！
他們被做成各種惡搞小視頻、惡搞表情包，在微信上、微博上到處散播。主人公江凡時刻都關(guān)注自己“熱搜”，坐在車上準備去攝影棚補拍鏡頭時，用手機不停搜索“江凡”，見到罵自己的，他就用小號懟回去。見到夸自己又帥又演技爆裂的，他就用小號送一個羞羞臉?；剡^頭刷新微博“熱搜榜”，他刷到自己大名，點進去，卻看到自己在商務艙非要給林曉彤拍照、簽名，當場也炸鍋了！江凡覺得自己被人剪輯成騷擾女乘客，斷章取義。
江凡：還不趕緊花錢撤熱搜！
今天兼職開車的執(zhí)行經(jīng)紀人大餅：曹老板說了，這個熱搜越熱越好。
江凡：什么意思啊，毀我啊？
大餅：開什么玩笑，財迷能砍自己的搖錢樹嗎？曹老板自有他的用意，你有今天全靠他，你就擎好吧！
地鐵上玩手機刷劇的上班族、等公車閑極無聊刷微博的學生族以及快餐店里吃早點的小白領(lǐng)，送孩子進幼兒園迫不及待翻出手機看小視頻的親媽，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被編排出一萬種親密的、詭異的，有違道德的關(guān)系，在瘋狂鍵盤作用下發(fā)酵！粉絲都安撫著心愛的帥出宇宙帥哥江凡，咒罵林曉彤蹭熱度，當然也有另一個聲音：已經(jīng)戀愛多年的林曉彤劈腿江凡。
這場亂戰(zhàn)，也有杜鵑的參與，杜鵑躲在洗衣店庫房里，雙手開動對罵網(wǎng)上的暴民！
孫一維最近三四天跟人間蒸發(fā)了一樣，既不回家，也不聯(lián)絡。林曉彤也不追著他回家。用杜鵑的話說，你們倆這是想分手還是想結(jié)婚？自有一套心得的林曉彤認為什么都能忍，哪怕孫一維創(chuàng)業(yè)第三次失敗，哪怕孫一維從來沒提過求婚，他們都努力維持愛情的體面，但原則問題不能退讓，尤其是收養(yǎng)林曉鷗兒子艾倫這件事情！
從來都是懟林曉彤的杜鵑，這次舉雙手雙腳贊同閨蜜：沒錯，孩子是無辜的，你活到30歲終于開竅了。
林曉彤打算拖人找關(guān)系送到附近幼兒園，但一想到找人托關(guān)系，林曉彤挺沮喪的，自己的人脈早移民的移民，換號碼的換號碼，她求助無門。
養(yǎng)孩子是萬里長征，她才剛邁開第一步。之前她不知道養(yǎng)孩子多難，直到昨天和艾倫在外面吃了一頓海鮮意面，結(jié)果艾倫貝殼類過敏，連夜送去兒科醫(yī)院。兒科醫(yī)院算是打開了林曉彤次元壁……
夜里的兒科醫(yī)院堪稱恐怖片，排隊打地鋪的，還有外地來看病的，每個家長臉色都是菜色的，有擔驚受怕，有疲勞過度的。幸好，艾倫是急診，林曉彤才沒加入那群為了孩子的命不要大人命的家長隊列。
擱在以前，林曉彤正當紅，看病、上學早有人主動上門幫忙，你想親力親為，人家都不答應！而今人已過氣，誰來幫你？林曉彤早已不是享受特權(quán)的那類人。林曉彤爸媽曾經(jīng)勸女兒，沒有捷徑，靠自己，千千萬萬老百姓，不都這么活過來的嗎？你為什么不可以？
剛哄艾倫睡下的林曉彤臉上敷著面膜，開了罐啤酒，她一夜沒睡反而更精神。杜鵑借著午休倆小時來送蓋章的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炊具廣告合同，林曉彤自營的影視工作室都是杜鵑幫忙打理，說打理，其實已經(jīng)閑置了不下三年。
林曉彤在合約上簽字，催著杜鵑盡快拿訂金，養(yǎng)孩子畢竟很花錢，看一次病都好幾千。
杜鵑心疼林曉彤之余，吞吞吐吐，有違杜鵑的性格。
林曉彤：干嗎？有話說話。
杜鵑：那什么，你去深圳就沒出點別的事兒？
林曉彤早把江凡忘到腦后：沒啊，光顧著傷心難過了，哪還有別的心情。
拿過林曉彤手機，杜鵑熟練地輸入密碼，可見兩個人關(guān)系親近，她翻出江凡、林曉彤在商務艙吵架的小視頻，推到林曉彤面前，沒當回事的林曉彤看起來，嚇得面膜都掉了一半。
林曉彤：怎么回事??？誰拍的啊，誰發(fā)的?。?！
杜鵑：先不說這個，我覺得壞事變好事的可能性很大。
林曉彤：什么意思？
杜鵑：你不是在你微博上留了我的電話，當你經(jīng)紀人嘛？早上視頻剛發(fā)出沒多久，找我的人多著呢，還有求合作的呢！靠譜不靠譜暫且不提，還有一個人要見你，你猜是誰？
杜曉彤：敲詐勒索的？恐嚇的？
杜鵑：你除了眼袋是多出來的，束身衣收緊的贅肉是多余的，你有什么可敲詐勒索的??？恐嚇倒沒有，我覺得粉絲應該眼睛還是雪亮的。
杜曉彤：那誰啊？
杜鵑：江凡經(jīng)紀人，叫曹翼然。讓你去公司，越快越好。
杜曉彤：不是懷疑我自己散布的視頻吧？
杜鵑：沒準還真是！人家可能還覺得你蹭熱度呢！我下午沒時間陪你去，總公司要給你們培訓。你自己去。車被孫一維開走了，你開我的車，最好別叫車，我怕你目標太明顯。
杜曉彤：還是叫車吧，我可不想疲勞駕駛，我惜命著呢。那艾倫怎么辦？
跟家里玩著網(wǎng)頁游戲的杜蓬專注地滑動鼠標，玩游戲。杜鵑、林曉彤兩個人中間站的背著雙肩包的乖孩子艾倫，艾倫被杜鵑推到目光從來沒移開屏幕的杜蓬身后。
杜鵑口氣帶著威脅：杜蓬，你幫不幫忙？
杜蓬面無表情，看都不看艾倫一眼：沒空，沒看我正忙著呢么！要是給我充點游戲幣我倒可以考慮。
林曉彤反而不好意思了：多少??？
性格強勢的杜鵑走到電腦旁邊，腳懸空停在地板的插線板開關(guān)上。只要她這一腳下去，杜蓬這一禮拜點燈熬油的結(jié)果都化作泡影。
杜鵑：你再說一遍，是免費幫忙還是想傷心欲絕。給你一次機會！
杜蓬當時就慌了，跟掐住他脖子似的：別別別，你是我親姐，我這一禮拜都為了拿見鎧甲，馬上到手了……你掐死我，也不能關(guān)我電腦啊……
杜鵑的腳往下踩去，臉上帶著殺氣：答應還是不答應？
杜蓬趕緊作揖：管還不行嗎？不就是吃喝拉撒睡嗎？我餓不著他就餓不著?？赡憧偟媒o我留個外賣錢吧？
林曉彤將兩百塊錢抽出自己的BV錢包，擱在電腦桌上：多了沒有，這個夠了吧？
杜蓬看到兩百塊錢，眼睛都亮了：夠了夠了……
拿到錢的杜蓬瞬間變成溫順家犬似的，牽著艾倫的小手恭恭敬敬站在自家一樓小院門外，恭送杜鵑、林曉彤離開，笑的像招財貓。讓林曉彤欣慰的是，艾倫乖巧聽話，從頭到尾沒抗拒。杜鵑覺得，艾倫應該對陌生人看護自己已經(jīng)習以為常了。這話聽在林曉彤耳朵里特別酸，特別苦，也特別扎心。她覺得一會兒不管多大的壞事，也得變成好事。自己不努力，老天爺也不會開眼！
來到業(yè)內(nèi)著名的“方圓經(jīng)紀公司”，林曉彤怎么都沒想到和前經(jīng)紀人曹健重逢。曹健三年前篤信風水算命，改用藝名在娛樂經(jīng)紀人圈，混的風生水起。那時候，已經(jīng)半退休狀態(tài)的林曉彤怎么都沒想到，偶爾聽說的大經(jīng)紀人“曹翼然”就是過去的經(jīng)紀人曹健。今年四十歲出頭的曹健資產(chǎn)以億計算，早已和林曉彤天壤之別，當然對待林曉彤的態(tài)度也是天壤之別。
一見面，林曉彤有點尷尬，畢竟混得不怎么樣。
曹健先開了口，打量著林曉彤：沒去微整啊，看你眼袋都下來了，用不用我介紹倆醫(yī)生給你？
林曉彤感到被傷了自尊心，臉上仍然強顏歡笑：自然美，人么，衰老是扛不過的。有話直說。
曹?。洪熖?shù)迷趺礃樱柯犝f你老公……
林曉彤：我男朋友。
曹健：沒結(jié)婚?。课乙詾槟憬Y(jié)婚了呢？都五年了吧？這種不結(jié)婚的男人勸你趁早分手，太沒誠意！
明擺著曹健故意刁難挖苦林曉彤。
林曉彤：我們正籌備呢，多謝您關(guān)心。咱們還是直接進主題吧，你找我來是為了江凡吧？
已經(jīng)了解了情況的曹健抬抬手，打斷林曉彤：解釋就免了，我也直接進入主題，簽我公司吧！合約都給你準備好了，你拿回去慢慢看，想好了再來找我。
拿到厚厚合約的林曉彤很忐忑，“方圓”這么大公司，全國排名不出前三，肯定不缺演員，大家都擠破頭簽約，怎么就突然惦記上她這個過氣演員？曹健是個城府頗深的人，當年簽約林曉彤賺下第一桶金，而后林曉彤戀愛大過天，對工作漸漸不傷心，曹健被林曉彤氣的破口大罵，認為林曉彤自毀前程。當初算撕破臉了，合約也在一年后自動解約。
之后，曹健在圈子里勢頭越來越猛，林曉彤的勢頭越來越弱，從一個名人變成一個人名。
林曉彤始終認為事業(yè)斷崖式下滑，少不了曹健的“恩賜”。
此時，峰回路轉(zhuǎn)，能被今非昔比的曹翼然看上，反而讓林曉彤看不懂了。
林曉彤翻看著合約，根本無心細看：曹老師，您簽我不太劃算吧？
曹健攤攤手，毫不掩飾：簽你我才能堵住你的嘴，江凡現(xiàn)在正當紅，我不想又一棵搖錢樹被腰斬。培養(yǎng)一個人不容意，酒我都喝了一貨車，身體都完了，吃素、斷碳斷糖、練瑜伽修身養(yǎng)性，我為什么？還不是為了多活幾年！我容易么我？
林曉彤感到自尊心都被按在地上摩擦：您是認為小視頻是我錄的，我發(fā)的，蹭熱度是吧？
曹健違心地：想多了，天地良心，我從沒這么想過！
不想在熟人面前演戲的林曉彤撂下合約：受之有愧，簽約就算了吧！
說完，林曉彤轉(zhuǎn)身就走，再見都不想說一句，恨不能永別！
此時，辦公室門開了，來赴約的江凡走進來，林曉彤急匆匆往外走，兩個人迎面撞上。林曉彤沒看清來人是誰，想著拐彎，腳底下十寸高跟鞋沒踩穩(wěn)，把腳腕擰了九十度，林曉彤直接摔向了江凡懷里去。林曉彤試著伸手抓住他外套，想站穩(wěn)，江凡敏捷地閃開了一條路。林曉彤結(jié)結(jié)實實摔在地板上，五臟六腑都快被震得七零八落。太丟人了，她抬頭看到門外路過的工作人員盯著自己，恨不能死在當下算了。
江凡驚魂未定，手撫心口：嚇死我了。
曹健指向趴在地上裝死一樣的林曉彤：還不趕緊跟林姐道歉。
江凡莫名其妙：為什么道歉？
林曉彤故作淡定站起來：算了，剛才是我沒站穩(wěn)，不怪他。
曹健：我說飛機上升艙的事情，你說什么呢？升艙是個小事，他怎么能為難你呢，怎么說你也是前輩。
聽到“前輩”兩個字，林曉彤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她轉(zhuǎn)身話也沒說，用包包擋住自己的臉，火速逃離了“方圓”。
連句再見都沒說的林曉彤讓江凡覺得沒禮貌，自己怎么也是粉絲八千萬的博主，小紅書帶貨賬號也過千萬，竟然被一個過氣女演員當成空氣？
曹健叫來助理小艾，一個二十歲出頭剛畢業(yè)的女實習生，下了死命令去追上林曉彤送合約，合約交不到林曉彤手上，小艾就別回公司。言外之意，林曉彤不收合約，小艾就得提前告別實習期！江凡方知曹健決定簽下林曉彤，以為曹健為了過去的舊情，想拯救一把臉熟都快算不上的過氣女演員林曉彤。
曹健一副親爸口氣：我還不是為了你！她手里指不定還有多少小視頻呢，分批發(fā)出來，又是匿名，就算我抓到人，壞了你名聲我得花多少錢？再說，簽約又不花錢。
江凡很無語：曹健，你果然是個財迷，腦子里只有兩件事，賺錢和省錢……
小艾跟著林曉彤一路跑出“方圓”大廈，在出租車停在門口時，呼哧帶喘的小艾夾著厚厚的經(jīng)紀合約，一條腿卡在車門處，半個身子都快鉆進車里了。
林曉彤覺得小艾眼生：你誰??？
小艾：林姐姐，曹老板讓我給您送合約。
林曉彤：拿回去，我不收。
司機：走不走??？這門口不讓停車！
林曉彤見小艾一臉不大目的不罷休的樣子，她隨手一指身后：文件掉了吧？
小艾轉(zhuǎn)身去拿的時候，林曉彤迅速關(guān)上車門。小艾方知自己被騙了，她還是不放棄，一路狂追出租車，從大廈門口追到路邊拐彎處，就在車子轉(zhuǎn)向主路時，小艾快絕望的哭出來了。此時，忽然出租車停了，司機拉了倒檔，倒回到小艾面前。
車窗降下來的時候，林曉彤看也不看小艾：曹老板肯定說要解雇你吧？
小艾實誠地：嗯，說了。
同是天涯淪落人，林曉彤惻隱心動，主動伸手：拿來吧，但我可沒答應簽。就是讓你交差。
小艾跟遇見了救兵，感激地看向林曉彤沒有表情的側(cè)臉，雙手奉上合約。
小艾雙手比出愛心：林姐，加油！你一定會浴火重生的！你是個好人！
看著小艾比心的動作，林曉彤表面上無動于衷，內(nèi)心還是起了波瀾。浴火重生這四個字對她，就像一個拼命打破的魔咒，卻老是掙扎的火焰上，反復被烤了兩年。
已經(jīng)晚飯時間，杜鵑打來電話表示弟弟杜蓬安排艾倫吃飯，她下班送艾倫回家。追問江凡經(jīng)紀人和林曉彤交涉的內(nèi)容，林曉彤想回頭當面聊，電話里幾句話說不清楚。打著電話的林曉彤一進家門，看到門口立著一只破舊老式行李箱，很眼熟。林曉彤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老式行李箱是爸媽單位十來年前發(fā)的，還印著一行單位名聲“某某建筑集團”。爸媽竟然不請自來，林曉彤心里慌張了起來。
迎面出現(xiàn)的是消失了好幾天的孫一維。孫一維竟然跑去老家當面跟父母通報林曉鷗死訊，并且還把孩子的事情全盤托出?？吹矫嫔俱驳母改福謺酝軔阑饘O一維的自作主張，但在父母面前她早已學會控制情緒，打算秋后跟孫一維算賬！
林曉彤爸媽直接切入正題——孩子贍養(yǎng)問題。
林爸面色沉重地：孩子我們打算帶回老家，不影響你奮斗，也不影響你們過日子，你們還沒結(jié)婚，哪有剛結(jié)婚就帶著孩子過的。你媽也和我一個意思。
眼睛已經(jīng)哭成爛桃似的林媽捂著嘴：孩子呢？讓我看看。
林曉彤不知道怎么安慰父母：馬上就送回來，我下午出去辦點事情，孩子杜鵑幫忙帶著呢。
林爸：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瞞著我們呢？墓地我和你媽媽昨天已經(jīng)買了，就葬在你爺爺奶奶附近，讓她回老家。明天走的時候，我們帶走曉鷗，你就不用折騰了。
孫一維：叔叔，阿姨，BJ你們不常來，多住幾天，也和艾倫磨合磨合感情。
林媽：不住了，我現(xiàn)在就想帶著林曉鷗回家，沒有別的心思。
從頭到尾，林曉彤都沒等到爸媽一句問候的話，鬧騰了一天，她此時最想聽到的是一句關(guān)心，一句勸慰。都沒有。
夜里，安頓了父母、艾倫睡在客房，車馬勞累的孫一維已經(jīng)在主臥睡熟。失眠的林曉彤坐在客廳里，挽起自己的袖子，之前在“方圓經(jīng)紀”摔那一下，手腕、腳腕都扭了下，現(xiàn)在呈淤青狀。她翻出紅花油，正準備涂抹，忽然手機收到一封來自鄭奇的微信語音。她用耳朵肩膀夾著電話聽語音，手里正準備抹紅花油。
微信里傳出鄭奇特別沉穩(wěn)的聲音：你這幾天怎么樣？你姐去世你肯定很傷心，沒來得及和你說，節(jié)哀順變。
林曉彤怎么都沒想到關(guān)心勸慰她的人，竟然是半個陌生人，那個身份背景都不算清晰的律師鄭奇。鄭奇這一邊，收到林曉彤的回復，沒有一句話，但足以讓他安心了。
因為林曉彤回復了一個“笑臉”的表情。
轉(zhuǎn)天，林曉彤送爸媽去高鐵站，艾倫和林曉彤擁抱了很久，親吻了林曉彤的臉頰，這讓林曉彤舍不得放手艾倫離開。血濃于水不是一句玩笑，才幾天的工夫，林曉彤感到她已經(jīng)離不開艾倫。孫一維在旁邊催著，擔心耽誤了高鐵的時間。
爸媽抱著艾倫上車，林曉彤發(fā)現(xiàn)行李箱沒帶，要折回去拿東西。
林爸臉色沉重：那是你媽準備給你寄的快遞，里面都是你愛吃的。既然來了，就自己帶來了，省點快遞費。
林曉彤面對爸媽昨天一夜沉默，以及爸媽滿心都是林曉鷗，曾經(jīng)覺得有點不平衡，但爸媽終究懂得如何一碗水端平。林曉彤很自責，都什么時候了還在和林曉鷗爭風吃醋。
送走爸媽，林曉彤回家拆開了行李箱，里面都是老家出的蘋果和一條林老媽織的圍巾。她手機忽然收到一則老爸的微信。微信里頭是林老爸的私心話：你已經(jīng)三十歲了，戀愛總有到頭的時候，打算什么時候結(jié)婚？
收到這則微信，林曉彤心里也很苦悶，猶豫半天，沒回復。
林曉彤沒饒了孫一維，這是他們戀愛以來吵得最兇的一次。因為孫一維自作主張通報杜曉鷗死訊，完全沒顧及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殘酷。林曉彤特別憤怒孫一維承擔不起壓力，甩包袱。壓力是為了更努力而存在的，不是為了逃避責任而存在的。
林曉彤：孫一維你是我男朋友，你不是我老公，我們還沒結(jié)婚呢，你憑什么替我做主？
這句話戳中了孫一維，孫一維已經(jīng)吵累了：我找到房子了馬上搬家。不給你添麻煩。
經(jīng)過這一次，林曉彤再也無法忽視孫一維性格里懦弱的那部分，他們這場因為建筑同行業(yè)的父親從中穿針引線的戀愛，就像一項豆腐渣工程，隨時都可能坍塌。
美院師哥馬駿文約孫一維出來聊合作，馬駿文在一家建筑設(shè)計所工作，因為得知孫一維創(chuàng)業(yè)又失敗，他打算拉孫一維一把，找孫一維這個外援幫忙設(shè)計一間當代風格建筑的畫廊。因為甲方要求苛刻，設(shè)計所設(shè)計師都不能達到甲方要求。曾經(jīng)孫一維學的是建筑設(shè)計，也是業(yè)務能力最強最有想象力的一個，當年為了有底氣迎娶林曉彤，為了賺快錢他才辭掉本職工作去創(chuàng)業(yè)。
提到“創(chuàng)業(yè)”，孫一維只能笑笑，一把辛酸血淚史。但重操舊業(yè)，讓孫一維既膽怯又看到希望，畢竟多年都不曾接觸建筑行業(yè)。馬駿文讓孫一維當面跟甲方爸爸聊，再做定奪也不遲。甲方姍姍來遲，孫一維驚訝地追隨著甲方老板的身影，那么熟悉。原來，那個馬駿文嘴里苛刻的甲方竟然美院師妹徐聰聰。
27歲的徐聰聰依然是大學時期優(yōu)雅知情又不食人間煙火的脫俗樣子：一頭復古黑長直、一身淡雅的連衣裙，臉上依舊不施粉黛，笑容自信足以代替所有女人必備的裝飾。
一見面，徐聰聰張嘴說了句讓孫一維跌下凳子的話：和你那個女演員還沒分手呢??？
馬駿文在旁邊補刀：你戀愛的時候我們打過賭，說你不出一年就得分手。結(jié)果你熬了八年。
徐聰聰白了馬駿文一眼：別得了便宜賣乖，你可贏了我一千塊錢。
孫一維這才知道，徐聰聰賭他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