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之中-26
洛陽。
太原玉玨樓的消息已經(jīng)傳到了洛陽。硯冬與斷月、白雒煜與一起坐在議事堂。樓中氣氛有些沉重。
“林峰道長自然是清楚此時不可能是我們所為。這一招到底是意欲為何?!睌嘣滤妓鳌?p> 硯冬想到現(xiàn)今的局勢,提出了一個假設:“有沒有可能,他的目標并不是林峰道長,也不是全真與玉玨樓之間結怨,而僅僅是不想要兩者合作。至少現(xiàn)在表面上,兩家的合作是不合理的?!?p> “他的目的也有可能是想要全真與玉玨樓之間有嫌隙。也有可能是——”白雒煜忽然想到了什么,“也有可能是沖著我們接下來要走的那批貨物來的?!?p> 三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玉玨樓從不失手的名聲,想要毀掉,只需要一單失敗的生意即可。”斷月緩緩地說。
硯冬問:“誰最希望我們失???”
“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希望能代替我們走這趟鏢的人,一種是希望能搶下這批貨物的人?!卑做渺戏治龅?,“不管是哪種,他們在暗,我們在明處,我們都不好對付。”
硯冬點點頭:“方一、方二的尸體檢查過了嗎?”
“檢查過了。死于劍傷,身上有多處傷口?!睌嘣抡f,“樓內(nèi)的仵作發(fā)現(xiàn)了一些紫色的粉末,但是無法判斷是什么。這個粉末隨信一起寄了些來?!?p> “我看看吧?!背幎f,“如果能確定殺手來自何方,也算是一條線索?!?p> 斷月和白雒煜點頭應允。斷月從拿出一個小紙包。
硯冬打開紙包,輕輕捻起一點。
“迷幻紫羅蝶?!背幎隙ǖ卣f,“這是一種蝴蝶翅膀上的粉末。沾上無礙,遇到傷口是劇毒。”
斷月和白雒煜都沒有聽說過這種蝴蝶,紛紛詢問。
硯冬說:“這種蝴蝶主要存在于苗疆,非常少見。尋香谷的《萬物志》上有記載。若是利用得當,這種粉末可以制作以毒攻毒的藥丸?!?p> “你覺得,這波殺手會是苗疆的人嗎?”斷月自己否定了自己,“定然不是?!?p> “是許明山?!卑做渺峡隙ǖ卣f。
“許明山?!”斷月臉色一變。
硯冬沒有聽說過許明山,看二人劇變的臉色,也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善茬:“許明山——”
斷月和白雒煜對視一眼,一同嘆了口氣。
“你年紀也大了,我們也該告訴你了。”白雒煜的目光中沉淀著隱隱的憤怒。
當年,硯冬的母親懷著身孕,白雒煜帶她外出散心。在城郊遭遇了截殺,為首的正是許明山。
圍攻的人數(shù)太多,他們二人被打散。他母親自此下落不明。他一直尋找,但一直沒有找到。
被全真林峰秘密保護的人,從來不出家門的人,怎么能找到的呢。
許明山是他的仇家,是他連累了他的妻子。
“許明山與你有什么仇?”硯冬問,總覺得有些什么瞞著他。
白雒煜有些難以啟齒。
“最開始,許明山是皇室的人,奉命追殺你的母親。后來——”
斷月便代替他回答了:“你父親搶了人家的傳家寶。”
“不就是個破墜子嗎?”白雒煜不對在先,有些氣弱,“他沒必要下殺手吧,大不了搶回去啊?!?p> 硯冬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那個墜子,沒有什么特殊的意義嗎?”
“沒有吧。我搶來就一直丟在庫里?!卑做渺险f。
斷月:“……”
硯冬:“……”
白雒煜不可謂不精明,可是遇到這些事就會頭腦過分簡單。
“爹,你動腦子想想,如果吊墜不重要,他犯得著二十幾年來還在找機會搶回去嗎?!”硯冬很是無奈。
“我以為他是受不了這份屈辱?!卑做渺嫌行┯樣樀?。
斷月覺得頭疼。他們樓主從來沒提過這事,她也只知道搶了人家傳家寶。
“我去調(diào)查一下那個墜子?!睌嘣掳琢税做渺弦谎邸?p> 三人分別散開。硯冬出了門,眼睛瞇了瞇。白雒煜不傻,他能想到的事,白雒煜肯定想得到。這個吊墜,肯定有別的用處,讓白雒煜冒著這等風險,也不愿還給他。或者這件事根本就是假的,他們說是告訴他,但仍然瞞著他。
白雒煜進到庫里,斷月跟著他。
“圣月教的人還沒有動靜嗎?”白雒煜低聲問。
“還沒有。”斷月低聲回答。
“落月教現(xiàn)在在苗疆如日中天,圣月教再想崛起就難了。”
“您覺得葉夫人有機會嗎?”
“薇安沒有機會我也得替她保管著。我答應過她??上覀儾恢浪暮⒆釉谀膬?,她沒來得及說?!?p> 兩人低聲交談著。吊墜閃著盈盈的幽光。
二十年前。
他剛剛繼任玉玨樓,只是一個普通走鏢的鏢局,遇到了落難的公主,她化名林淑兒與他相戀。
有一日,他發(fā)現(xiàn)有人盯上了玉玨樓。幾次刺殺不成,她告訴他,自己真實的身份。
他便明白了。
追殺她的人為首的是錦衣衛(wèi)之首,許明山。在一次刺殺中,他劃斷了他腰間的繩子,落下一枚吊墜。此后,他來的更頻繁了。后來,聽說他叛出錦衣衛(wèi),消失在大唐,對他們的刺殺也告一段落。
他們放松了警惕。就在這一次,他們大意了。妻子失蹤,他重傷。
路過的葉薇安救了他。他的傷口很是猙獰,還伴隨有毒。她認出那是許明山的手筆。
他告訴她他們的遭遇,葉薇安告訴了他,那枚吊墜是圣月教的圣月教主的象征,是屬于她的,并要求他好好保管,絕不能落入許明山之手。
再見到葉薇安,是他去調(diào)查妻子的下落,在許明山的車隊里發(fā)現(xiàn)了她。她很虛弱,看見他又驚又懼,她說,她的丈夫被許明山殺害了,離現(xiàn)在的許明山遠一點,他現(xiàn)在很強。吊墜一定要保管好。許明山一定會去找。她最后說,她的女兒。但沒有說完,他就被發(fā)現(xiàn)了。
他迅速離去。
對于這個只有一次救命之恩的女人的請求,他記住了。他慢慢壯大玉玨樓,終于在這江湖有了一定的地位。許明山以叛軍丞相的身份,高調(diào)復出。他們都沒有再互相找麻煩。像是互相蟄伏,等待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