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匪難當(dāng)-3
水池中的水已經(jīng)成了濃郁的乳白色。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月禮的老人，眼中滿是淚水。
就是這樣。曾經(jīng)帶領(lǐng)他們行月禮的教主，也是這般，光芒萬丈。
寨子中的人依次上前，依次飲水。他們曾經(jīng)難以理解教民之間神秘的聯(lián)系，忽然就出現(xiàn)在了他們的身上。
那是一種，難以言說的親近，他們看著身邊的愛人，孩子，朋友，忽然之間，在原本的關(guān)系上，他們感受到了另外一層聯(lián)系。
紙春一直站在水池邊，待最后一個人飲了水，大家都安靜地站在她前方。
她吟誦著最后一段咒文。一開始那些晦澀的咒文，在人們的耳朵里，忽然都聽得懂了。
“今夜我們以月為證，我將傾盡全力守護，你們將為我獻上你們的信仰。”
月禮成。
月的光輝漸漸散去?；剡^神來的人們開始準(zhǔn)備今夜的慶祝。
紙春含笑看著散去的教民，方知有上前：“累了嗎？”
“不累?！奔埓夯仡^，笑得有些溫柔。
方知有呼吸一緊，紙春的黑發(fā)黑眸都被月色鍍成了銀色，溫柔又不失威嚴(yán)，當(dāng)真像月神下凡。
“我今天也接受了月禮?！狈街械皖^看著紙春，“我也感受到了你與我，我與他們的聯(lián)系?！?p> 紙春在水池邊緣坐下：“我雖然有這傳承技藝，但是，我從未感受過真實的月禮。而今天，我知道了圣月教就是為了守護苗疆而生。”
“嗯?！狈街性谒磉呑聛恚暗镆欢〞吲d的?！?p> 紙春略微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他卻沒有看她，而是望著遠方：“那時候你剛出生，就只有小小的一團。我就和你一起待了一個月。你一直在睡覺，幾乎不會醒。后來，苗疆似乎發(fā)生了什么大事，爹和娘分別將我們送了出去。爹把我送去少林寺，叮囑我，我比你大那么多，以后要好好照顧你，要支持你要去完成的使命。卻沒告訴我你被他們送到了哪里?！?p> “我按照他留給我的書信，在十七歲那年，第一次去了苗疆，到了綠洲寨子。這里的老人大多數(shù)都認(rèn)識我，知道我是誰，所以我就順理成章做了大當(dāng)家。這些年，就一直在這里當(dāng)著馬匪，打探來往勢力，削弱部分苗疆勢力。”
“我一開始也許是為了你，在做這些。但是他們也是我的家人。他們稱我一聲大當(dāng)家，信任我，跟著我出生入死，我就不能辜負他們?！?p> “這些年來，我一直往來中原和苗疆，一直在尋你?？墒俏液翢o線索，我遇到你，也不知道是你。在山洞，我看到了你放出的靈蝶靈蛇，我就覺得，可能是你。那么多年了，只要有一點相似我都試圖去驗證。”
“嗯，我是。”紙春回頭看他，笑得眉眼彎彎：“我回來了，景淮哥哥。”
方知有也笑了：“歡迎回來，月汐妹妹。”
“大當(dāng)家的——”遠遠傳來杜坤的喊聲，“教主——”
“我說哥哥，你的三當(dāng)家可真有趣。”顧月汐輕笑。
“杜坤心思單純，直來直往?！倍啪盎从趾脷庥趾眯?，“整個寨子就屬他最沒規(guī)矩?！?p> “你這個寨子原本就沒什么規(guī)矩?！鳖櫾孪眯Φ恼f。
杜坤跑上前：“大當(dāng)家的，教主，你們在說什么呢？”
“大呼小叫什么?！倍啪盎吹伤谎?，“快說什么事?！?p> 杜坤撇撇嘴：“二哥說酒席要開始了，教主和大哥你快去?！?p> 顧月汐聽了也不拖延了，起身對杜景淮說：“走吧?！?p> 杜景淮起身，兩人一同往寨子里張燈結(jié)彩的廣場走去。廣場上擺上了十幾張大桌子，男女老少混坐在一起。
顧月汐小聲對杜景淮說：“你看，我說苗疆更開放吧。這總算正式場合，還是男女同席?！?p> 杜景淮小聲說：“妹妹，在寨里還要那么多規(guī)矩多累。”
最前方的桌子上只坐著杜乾，見顧月汐、杜景淮、杜坤前來，連忙站起來。
“教主，大當(dāng)家的。”
“坐吧?！鳖櫾孪Φ?。
眾人見兩人入座，自發(fā)安靜下來，轉(zhuǎn)頭看著他們。
“教主，說兩句？”杜乾說。
“……”顧月汐愣了一愣，也不推辭，起身笑盈盈地說，“諸位，從此我們便是一家人。從此共進退！”她的聲音不大，但是混了內(nèi)力，清清楚楚地傳遞到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共進退！”眾人也都熱烈地回應(yīng)著她。
男人們抬上來一缸一缸的烈酒，女人們則淺酌著果釀，寨子中的少年和少女輕盈地穿梭著，為大家端上一道一道菜品。
顧月汐抿了一口果釀，甜甜的，只有果汁的清甜，沒有絲毫的酒味。
“教主，這個酒雖然是果汁口感，但是后勁很大。”杜景淮不打算公開二人的兄妹關(guān)系，輕聲提醒。
“嗨，這么點酒，教主不會有事的。我們寨子中的女人都拿它當(dāng)水喝?！倍爬げ辉谝獾卣f。
不留神間，顧月汐已經(jīng)喝了兩杯果釀。
“……”顧月汐原本白皙的臉龐變成了紅透了的蝦子。
“……”
“……”
“教主果真是酒量異于常人——”的差。杜乾有點不知道怎么說號。
“我送她先回去?！倍啪盎雌鹕怼?p> “哦。”杜乾和杜坤都傻傻目送二人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