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劍陪我千年,內(nèi)蘊(yùn)龍威,作為聘禮倒也姑且合適?!?p> 展白撫了撫青龍劍,似乎又覺得不太滿意,口中喃喃,手中寶劍紫雷環(huán)繞,雷光再度散去之時(shí),寶劍已變成秀氣女子劍式樣,劍身窄了兩分,威武霸氣的青龍變得靈動含韻。
“如此剛好!”展白滿意頜首,“此劍由我弟子轉(zhuǎn)交雨仙子如何?”
凌放哪能說不好,苦笑道:“如此天下至寶,雨丫頭如何消受得起!”
展白哈哈笑道,“既已送劍,使劍的本事一并送了又如何!左右我還要待一段時(shí)間,便把那套驚雷劍訣傳授給她吧!”
“白相如此大恩,凌家何以為報(bào)!”凌放起身深深一拜,連客套話都說不出來了,如此世間絕技,由不得他不動心。
秋風(fēng)蕭瑟,密林枯黃,地上厚厚堆積了一層落葉,梢上僅存的幾片也在搖搖欲墜,好像有些迫不及待離開。一條身影風(fēng)馳電掣而過,連地上的落葉也沒有驚起,只有隨后而來的一縷微風(fēng)昭示著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段虎很著急,所以他用最擅長的方式在趕路,而且已經(jīng)一天一夜沒有停下來休息,一口氣跑了兩三千里。豐富的野外經(jīng)歷讓他知道自己需要保持最佳的狀態(tài)才能最快的趕回去,他決定好好休息一晚。臨近黃昏,他停在一片幽靜的河灘,這里有小獸的腳印,明顯是野獸的飲水地點(diǎn),所以水源很干凈,而且很容易找到野味吃,他向來不喜歡吃干糧,能吃好就絕不含糊。
一只烤雞,一條烤魚,他吃得很快,吃飽后他踩滅火堆,這樣他不會輕易地暴露在別人的視線中。斜躺在一塊青石上面,靜心平復(fù)渾身蒸騰的真氣。抱著一柄黑布包裹著的劍,聽著旁邊潺潺的流水聲,看水面倒映的破碎月影,他忽然有些惆悵。師父要離開很長一段時(shí)間,走之前破天荒地跟他說了很多,最后給了他這柄劍,說讓他三個月后去凌家交給自己的妻子。又告訴他老頭子快不行了,讓他盡快回去一趟。段虎有些不明白師父的話,也不知道師父為什么要給自己找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媳婦,而且他覺得自己還不到成親的年級,就算要找伴侶也得找一個自己喜歡的才行,還不知道那個沒見面的媳婦兒自己會不會喜歡。但是這并不妨礙他記住師父的話,師父說的話他從來都是牢牢記住。他也不是為了這些惆悵,他惆悵的是感覺到這一次師父離開跟以前不一樣,師父把那本從來不離身的書冊都給了他,讓他有時(shí)間好好看看。
留給段虎一堆惆悵的展白,此刻也很惆悵,他無奈地看著擋在他面前一個高大身影,不遠(yuǎn)處的亭子里坐著一個同樣惆悵的女子,正把頭枕在交叉的雙臂上,呆呆地看著天邊的月亮。
展白無奈搖搖頭,靜悄悄隱去了身影。
……
高大的身影直視著展白,右拳握得咯咯直響。
“我很想殺了你!”
男子咬牙切齒地說道,似乎有些生氣。
“我是來取東西的?!?p> 展白平靜地看著對面的男子,眼神似乎含著深深的感傷。
男子突然勃然大怒,猛地一掌打在展白胸口。展白竟不閃不避,生生被打得連連后退,后背撞在凸出的石壁,整個人嵌入山體之中。一會兒他掙脫出來,靜靜擦去嘴角的鮮血,平靜地看著男子。
“你知道的,沒多少時(shí)間了?!?p> “因?yàn)槟?,我妹妹身死道消,為什么又要招惹我女兒!?p> 男子渾身發(fā)抖,卻使勁壓抑并沒有再次出手。
展白內(nèi)心叫苦,當(dāng)初遇到這丫頭,若非因?yàn)槊婷才c自己摯愛之人太過相像,也不會牽扯出后面的糾葛。若早知道她的身份,自己恐怕躲都來不及,再說自己也沒有做什么。
可是這沒法給對面的男子解釋,所以他淡淡地說:“你知道我就要離開了,這一次時(shí)間估計(jì)很長?!?p> “你這是何苦!”男子沉吟半晌,深深嘆息一聲,又摸出一個熒光閃耀的錦囊扔給展白,“不去見見老爺子嗎?”
“不去了……”展白接過錦囊,轉(zhuǎn)身靜靜遠(yuǎn)去,“保重!”
男子看著遠(yuǎn)去的背影,久久無言。
亭子里發(fā)呆的女子被剛剛的聲響驚動,循聲跑了過來,見到男子,冷哼一聲,轉(zhuǎn)頭又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誰!”
被一陣動靜驚醒的段虎一聲高喝,抓起手邊的大刀,警惕地看著前面。
“咦,這里竟然有人?!?p> 夜色中傳出一個少年的聲音,一個少年的身影漸漸清晰,斜背的一桿長槍在月色下熠熠生輝。
“你想干什么,你早就看見我了!”段虎直刀向前,“哪里來的蟊賊!”
少年暗道這小子好敏銳的感知,恐怕與在雪嶺長大的自己不相上下,口中卻高聲道:“你不要胡說八道,誰是蟊賊了!”然后抬頭挺胸地站在段虎面前,指著自己,“我,雪無痕,乃是雪族第一勇士!”
段虎瞥了他一眼,見他沒有惡意,收了刀轉(zhuǎn)身走向另一邊,“請自便!”
他還沒休息好,準(zhǔn)備繼續(xù)睡。
雪無痕感覺自己被鄙視了,湊到段虎跟前,“你不信?”
段虎懶得理他。
雪無痕急了,“我可是雪河的兒子,我娘是現(xiàn)在的第一,咳咳……我是以后的第一!”臉龐有些發(fā)熱,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檎f漏嘴有點(diǎn)不好意思。
段虎被吵得有些不耐煩,無奈地看傻子一樣看著雪無痕。
雪無痕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引以為傲的榮耀,在這少年面前變得不值一提,弱弱地問道:“你沒聽過雪河的名字?”
“我為什么要知道?”
段虎覺得莫名其妙,堅(jiān)定了自己的判斷,這小子就是個傻子。
雪無痕無語了,眼珠一轉(zhuǎn)又嘿嘿笑道:“兄弟,你后背的劍借我看看唄,我感覺很眼熟,你放心,我看一看就還你。”
段虎心道這小子果然有賊心,老頭子以前盤算別人寶貝的時(shí)候,也總是常常說一句某某他看來眼熟,而后想方設(shè)法地謀去,這傻賊竟然想騙自己!他取下寶劍,把包裹的黑布遮嚴(yán)實(shí)了,然后抱在懷里,轉(zhuǎn)身背對著雪無痕。
“欸,你不要這么小氣好不好,我真的只是看看?!?p> 段虎認(rèn)定這小子圖謀不軌,不再理睬。
雪無痕心道小樣兒,小爺要看你東西那是給你面子,竟敢不領(lǐng)情!他口中說道:“大不了我把槍抵給你,這總可以吧?”
說罷取出長槍伸向段虎,臨近時(shí)驟然加速,挑向包裹長劍的黑布。
卻不曾想到段虎早防著他了,右腳一蹬,右手取刀在手,人已如離弦之箭飛射出去,把寶劍在背后縛好,刀口上揚(yáng)指著雪無痕。
“果然是個蟊賊!騙不到手,想要硬搶么!”
“好小子,身手不錯!誰是蟊賊,看槍!”
雪無痕有些驚訝段虎的反應(yīng),他自己本就是個武癡,又是武學(xué)天才,年紀(jì)輕輕就盡得母親真?zhèn)?,此刻看段虎身手不由見獵心喜,挺槍直刺。
見這一槍攻來,段虎頓時(shí)打起了精神,隨即揮刀格開長槍,人如利箭中宮直進(jìn),反手一刀又?jǐn)亓诉^去,大開大合,堂皇正氣,若是中的,對手必定一刀兩斷。
雪無痕大喊一聲好刀法,人卻臨危不亂,旋轉(zhuǎn)身子飛速收槍,仗著槍身長度,幻出一片寒芒,急點(diǎn)段虎面門,逼其自救。這一招連消帶打,可謂險(xiǎn)中求勝,這槍式得自他母親的獨(dú)門絕技所簡化而來,若對手撤去攻勢后退,他引動后招,對手必將一退再退,最后淹沒在連綿不絕的攻勢之中,一敗涂地。
段虎暗道這蟊賊傻歸傻,槍法倒是真的不錯!不退反進(jìn),當(dāng)槍影臨身時(shí),人在空中一橫,已藏在刀鋒之下,刀勢不減勇往直前。
雪無痕想不到對方竟然有如此奇招,敗盡雪域年輕一代的成名之技在這荒郊野外第一次走了麥城。不由又驚又喜,使出渾身解數(shù),與段虎站在一塊,一時(shí)兩人誰也奈何不了誰。
段虎的刀法其實(shí)并無特定招式,展白教他的其實(shí)只是一種武道理念,講求隨心隨我,順勢而為,不管對手如何,自身巋然不動如山。經(jīng)年磨礪,已形成專屬于段虎自己的刀法,與他自身的特點(diǎn)完美融合,可說無懈可擊,那日能在威震天下的凌家軍陣中游刃有余便可見一斑。這雪無痕功力與他相若,兩人竟然能打得旗鼓相當(dāng),也真不負(fù)天才之稱。兩人越打越兇,各出奇招,以往武道不通之處豁然開朗,到后來兩人互相為師,又互相驗(yàn)證,福至心靈時(shí)引動武道理解更進(jìn)一步,可以說這場比斗,對于兩人來說都將獲益終身。
比斗的兩人忘卻了時(shí)間,直到天色大亮,依然難分高下。
驀然雪無痕收了槍式,拄在地上大口喘息著,擺手道:“不打了,不打了!好小子,小爺我第一次跟人打得這么痛快!”
“你槍法很好!”段虎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氣如牛。
“重新認(rèn)識一下,雪族雪無痕!”
“段虎!你真不是蟊賊??!”
關(guān)于雪族,段虎聽師父說起過,雪域霸主,很少出現(xiàn)在中土,沒想到自己竟然在這遇到神秘的雪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