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正是小姐!帖已送到,奴婢告退!”說完這丫鬟施施然轉(zhuǎn)身走了。
段虎疑惑道:“不知這人什么來歷?怎么莫名其妙送了個請?zhí)麃???p> “你不知道?”雪無痕奇怪道。
段虎更覺得奇怪,自己為何要知道她。
“此女乃周鴻禮的孫女,天下聞名。周鴻禮乃是如今的儒門領(lǐng)袖,地位十分超然,子女頗多,孫輩更是有一百多個,這周湘嵐是唯一一個受到周鴻禮親自指導的子孫。三歲學詩,七歲便在帝宮主持的詩會上一舉奪魁,驚絕京都,傳為神童,被當今帝后收為義女,周鴻禮更是破例定為繼承人。而且此女容貌無雙,不似凡塵中人,與洛城凌雨并稱湘雨二仙,被無數(shù)年輕一輩視為夢中人。此女無論才情相貌還是身后勢力都不作二人選,甚至她本身就是一股絕強的勢力,連皇子公主在她面前都不敢造次,天下才俊無不想做其入幕之賓?說起來凌雨才貌比她還要略遜一籌,只是凌雨善名遠播,功德上生生拔高了,才能與之并列?!?p> “這位姐姐好厲害??!”雪無雙嘆道。
“嗯,確實是一位奇女子。不過她發(fā)這帖子給我干嘛?”段虎還有一句沒說,自己從未提及過師門,怎么莫名其妙這么多人知道了自己師承。
“你知道么,這凌虛閣本是歸屬了洛城城主李家的,因這周湘蘭性情與芷然公主相仿,無意透漏了仰慕之情。帝后知道后出面讓李家讓出了園子,賞給了周家。說是賞給周家,其實就是給她的。明白了么?”
段虎:“明白什么?”
雪無痕:“……”
雪無雙被逗笑了,“虎子哥哥,這位周姐姐既然這么推舉芷然公主,那她肯定也喜歡芷然公主最愛的交友聚會啊??┛?p> 雪無痕道:“她每年會組織一集會,交流學問探討武道,是年輕一輩的盛事??磥砦乙嗤A魩滋炝?!”
“你不是急著見你父親嗎?這集會我們摻合干嘛!”段虎聽都沒聽說過什么芷然公主。
“你不去?!”雪無痕一臉吃驚地看著段虎,這周湘嵐雖然喜歡交友,但是眼界非常之高,尋常才俊根本不屑一顧,每一次集會所請無不是絕頂人物,且絕不超過十人。無數(shù)才俊夢寐以求而不得的請?zhí)?,送給這位他竟然棄如敝屣。
“沒興趣!”段虎最是煩這種無所事事的無聊聚會,有這時間還不如好好修煉。
雪無痕看著段虎無奈道:“不過帖子既然送到我手上了,我是必須得去一趟了。說起來我父親還是周鴻禮的弟子,父親馬上要去界域疆場,能多一些助力最好!左右凌家之事還未到,你也一起去看看吧!”
段虎拗不過雪無痕,只得勉強答應陪他走一趟。
天公作美,持續(xù)了一夜的雪于清晨停了,換作和煦陽光普照大地。一路雪景甚為悅目,沖淡了雪氏兄妹的哀思,心情也舒暢了許多。
凌霄閣所處,正是此地洛川山麓的視野最優(yōu)處,三人只見一座古風莊園拔地矗立,當真是廊腰縵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斗角。抬眼處煙靄斜斜上升,云霧橫繞空際。從凌虛閣的位置俯瞰整個洛城,仿佛是在欣賞一副寫意水墨畫,浩蕩悠遠,廣袤靈動。雪無痕仿佛又看到了雪域的風光,心中慨嘆不已。
交了請?zhí)?,三人被守衛(wèi)帶到一個十丈方圓的高臺。左側(cè)是一座雕欄玉砌的觀景亭臺,右邊平臺上環(huán)狀擺放著八張案幾,皆正對亭臺,以示無上下之分;案幾上則擺放了酒飲、鮮果等物,這等寒冬季節(jié),也不知主人何處尋來的新鮮水果。
那左側(cè)的亭臺中則置一丈許方案,案上置一香爐、一古琴,再無其他。一女子端坐在案后,身著黃色裙衫,上身加了一件裘皮披肩,裙擺不時迎風飄起,風姿灼灼。這女子見三人臨近,和煦一笑,示意就坐。
雪無痕低聲告訴段虎,此女便是周湘嵐。臨近時,段虎發(fā)現(xiàn)果然如雪無痕所說,眉目如畫,國色天香,是個絕色美人。他隨意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向主人謝過,牽著雪無雙便欲尋一偏僻處就坐。
“還道是個什么人物,竟然我們齊齊等著。當自己是誰,湘嵐仙子是何等人物,怎能被如此拖延怠慢!”
三人轉(zhuǎn)頭一看,八張案幾已有七張已經(jīng)有人落座,幾個裝扮氣度皆不凡的青年男女分別帶著仆侍占據(jù)一幾。
最為顯眼的是一個白衫青年,此人與其他幾人謹然端坐的樣子對比實在太過鮮明,全然無一絲顧忌,瞇著眼睛斜倚在一美麗侍女的大腿上,左手自斟自飲,右手環(huán)在另一侍女的纖腰,顯然在披風下上下游走,侍女也不在意,素手摘取了案上的鮮果,間隙給這青年喂上一口,偏偏兩位侍女都長得溫婉美麗,不帶一絲庸俗之氣,讓三人看得嘖嘖稱奇。
隔這青年最遠處,也有一女子很是惹人注目。一身素色冬裙,偏掩不住身段妖嬈,說其惹眼,蓋因唯獨她一人戴個斗笠,用面紗擋了面容。
放浪青年左邊端坐著一披甲男子,皺著眉頭正襟危坐,顯然是見不得旁邊仁君的德行。右邊則是一位書生,見三人目光看向他,一臉柔和微笑地點點頭。書生右手邊是一位一臉冷酷的青年,著一身錦袍,正閉目養(yǎng)神。披甲男子左側(cè)是一個年輕道士,看著無甚特殊之處,見三人目光以道家禮節(jié)報之。
再左側(cè)是一個錦衣青年,寒風之中此君穿著最是單薄,一臉的桀驁之色,剛剛開口諷刺的正是此君。對比其他人,段虎三人賣相上來看,還真是最為普通的,難怪此君有此一言。
此時日頭才剛剛冒頭,三人也算趕早兒來的,卻沒想到是最后到的。段虎本是沉靜性子,充耳不聞,拉著眉頭微皺的雪無痕于面紗女子和書生中間的空案坐下,雪無雙挨著段虎坐了,忍不住輕聲啐了一句,“真討厭,跟個看門狗似的瞎吠?!?p> “小婊子,找死!”
卻不想那桀驁青年耳力極佳,話語剛落,那青年已拍案而起。反手扔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物件,帶出音破之聲,猛向三人方向襲來。
段虎一眼就看出此物直奔雪無雙面門,縱躍向前,一拳向飛來之物轟去。直覺一股奇大的力量,以螺旋的方式向手臂蔓延,始知對面以獨門手法使了暗勁,后退一步卸去勁力,后背撞到了案幾之上,幸得雪無痕見勢上前扶住段虎才沒使得幾案翻倒。
段虎瞧了眼拳頭上殘留的果渣,方知對方是隨手把手上水果扔了過來,竟也有如此力量,只怕就功力而言,遠比自己深厚。他倒是沒有受傷,只是這青年竟因這小小姑娘一句埋怨之言直接下殺手,令人實在難以想到,讓他十分生氣。
“混賬!常澤你給住手!”那冷酷的錦袍漢子一聲大喝,作勢欲起。
不過有人比他更快,段虎右腿一瞪,人已如猛虎出山般撲了過去,反手抽出背后大刀,朝那一臉無所謂的常澤劈了過去。
常澤見段虎大刀來勢迅猛,卻并未當回事,手中劍都不出,凌空一掌劈向段虎。不過他馬上就面色一變,段虎竟直接破開他的掌力,刀勢非但不減反而更加猛烈,無奈他只得側(cè)身移步,躲開了這一刀。身前案幾頓時被一分為二,后面侍從早已躲開,并無上前護主的意思,顯見是對常澤有絕對信心。
雪無痕見狀銀槍反執(zhí)在手,挺身立在一旁。他同樣對段虎絕對信任,只在一旁掠陣,以防萬一。
這下常澤動了真火,刷地抽出長劍,挺劍便刺。他是秦州常家年輕一代第一人,從未如此狼狽過,不由得當場暴走。
不過人雖然桀驁,但一身本事確實實實在在打出來的。
秦州夾在雪域邊界和西方佛域之間,作為鎮(zhèn)守勢力,不僅要面對惡劣環(huán)境和匪患襲擾,還要防范佛域和雪族,因而時不時便有斗爭。常家對子女要求極為嚴格,以軍法治家,所有資源只能按軍功分配,無人特殊。這場常澤能成為年輕一輩的翹楚,可想而知。只因他愛慕周湘嵐,所以周湘嵐每到一地,他必前往跟隨。盡管周湘嵐對他并無男女之意,他卻視為禁孌。是故三人遲來他才開口諷斥。
他本是十分高傲之人,又在心愛之人面前失了顏面,心中憤怒可想而知。一出手便是常家絕技,這套劍法傳承久遠,乃是兵修絕技中排前幾位的功法,喚做“風雷劍”,取風雷之意,主屬風,故十分凌厲迅速。這一劍使出,劍勢剛起,便有連串殘影閃出,他本是亦躁的性子,含怒出手,已經(jīng)顯出先天實力,欲一劍滅殺段虎。
段虎毫不遲疑,揮刀以對。他性格沉穩(wěn)不假,但是遇事從不退后妥協(xié)。這常澤所為,在他看來已過了他心中底線,他對敵人也從來不會留手。他把自身功力提到巔峰,使出了生死之間領(lǐng)悟的殺招,不躲不閃,以命搏命,真如猛龍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