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虎死死地盯著斗篷人手中的短刀,他終于知道為什么剛剛裁判官要阻止這一刀了。這奇異的短刀看似毫無章法的斜指著,不像是對敵的招式,偏偏給他帶來了無窮的壓力,有一種無形的氣場正在快速地向刀身周圍迅速地凝聚著,讓單薄的刀身顯得越來越厚重,隨后氣場變換,無形的氣息的顏色慢慢加深,一個肉眼可見的漆黑立場自刀身而下,把斗篷人整個包裹了進去。
斗篷人揮刀向下,擺出了進攻的姿態(tài),他周圍氣場增長的速度沒有減緩反而越來越迅速,讓氣場包裹中的他仿佛變成了一個身著黑甲的巨人。而氣場凝聚帶動了使得擂臺上變得彷如黑夜一般,本來徹骨的寒風仿佛也受到了召喚一般,變得十分猙獰,好像一個個爭先恐后朝拜魔王的魔鬼般向段虎這方撲了過來。
場中的段虎震驚了,這是元氣凝形!難怪那裁判官說不到天道境絕對無法抵擋這一刀。
這是天道之力的運用,但是斗篷人這一刀明顯沒那么簡單,短短的時間內(nèi),竟然這么快抽空了附近的所有元氣,讓周圍天地元氣的補充速度明顯跟不上抽取的速度。
這一刀還未出手竟然就創(chuàng)造了一片元氣真空,難怪他敢說同境界無人可擋!莫說段虎現(xiàn)在不到天道境界,就是到了天道境界,這刀勢一起,周圍也再無天地元氣可用,根本無從借力。而斗篷人早已蓄勢已久的裹挾了所有天地元氣的一刀,沒了元氣助力的對手只能用自己本身的真力去抗,但是一方是自身之力,一方借著無邊天道之力的威勢,又如何抵擋?
雖然特殊的體質(zhì)作用發(fā)揮得很快,腹部的傷勢已經(jīng)差不多無礙了,段虎卻絲毫不敢掉以輕心。他知道自己終于遇到了踏入武道以來最大的危機,稍微不慎這一次真的可能就是身死道消。
但是現(xiàn)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透過濃濃的黑霧,段虎已經(jīng)看見了斗篷人猩紅的目光,和將要揚起的手勢。
臺下的裁判官似乎早就料到了這個情況,在他的帶領(lǐng)下,一隊比剛剛守衛(wèi)軍士要氣勢要明顯強大得多的將士迅速驅(qū)趕了圍觀的人群,然后所有的軍士迅速各自占了一個方位,一個個氣息爆發(fā),合力組成了一個守護陣法把這一片給整個保護了起來。
手勢揚起落下,斗篷人一刀斬出,刀上的氣勢竟然再漲三分。而周圍氣息的凝聚速度也越來越快,最終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讓周圍軍士們合力組成的大陣都隱隱有些無法拘束住。斗篷人渾身的黑色氣息變得漆黑如墨,讓段虎眼中徹底失去了對手的蹤影,只看見一柄漆黑的大刀氣勢萬鈞地向他斬擊下來。
他忽然有點后悔了,不是后悔非要逞強堅持與這斗篷人比斗,他心中早已知道這斗篷人的強勢,這一刀能有這樣的威勢雖然讓他有些震撼但也在情理之中,他后悔的是自己不該被動等待讓斗篷人的刀勢完成。
對手是天道境又如何?誰規(guī)定先天境面對天道境就不能搶攻?若是自己先手出擊,斗篷人在沒辦法蓄力的情況下,這一刀極有可能無法用出,雖然自己的勝面同樣很小,甚至可能會受到不小的傷勢,但總比這樣要強得多。段虎有些氣惱自己面對強敵時沒有自己認為的那般無畏,終究是過于保守了。
好久沒有這種生死一線的感覺了,向平的一招深淵很是讓人驚艷,但是畢竟受限于他自身的修為,段虎面對得雖然艱難但總體來說還是有些把握的??墒请S著斗篷人刀影斬來,段虎的信心一點一點地開始瓦解了。
刀影未至,刀氣便噴涌而至化為了一個個張牙舞爪的天外魔頭,爭先恐后地沖向了段虎,恨不得把他分而食之。
疼痛。
是段虎的第一個感覺,刀氣刮過的每一寸肌膚都仿佛被真正的利器切割開了一般,就算沒有周身的紅霧,段虎也變得如同一個血人一般。從前聽過有種極刑叫做千刀萬剮,今天他有幸自己嘗試了一次。
“啊——”段虎把渾身的真力調(diào)動到了極致,體表的紅霧也變得濃稠如血,快速地修復(fù)著體表的細小切口。
這些不夠,因為斗篷人這一刀果然沒有留手,刀影的速度比想象中還要迅疾,已經(jīng)馬上要臨身了。段虎瞪大了眼睛,雙手緊緊握著黑色大刀的刀柄,極端的疼痛讓他的識海一片清明,這一刀他扛不住,但不代表他接不下,世間萬物皆在法則之內(nèi),這刀勢再強,也不會超出天道境界的范疇,自然有其支點所在,那么也就是存在破綻。而尋找敵手的破綻,正是段虎修習了多年的功法和他對敵時最擅長的事情,所謂以不變應(yīng)萬變,都是為了尋找破綻一擊而中。
他能一刀破了向平的那招深淵,正式因為如此?,F(xiàn)在面對斗篷人這強大至極無法阻擋的一刀,已經(jīng)失去了先手優(yōu)勢的他,也準備這樣應(yīng)對。當然難度對比是一個天一個地,他不知道在自己能堅持多久,他只能盡最大的可能給自己爭取哪怕多一絲的時間。
五色光芒迅速從他身體中冒出,圍繞著他的身子飛速旋轉(zhuǎn)著,吸收了他周身濃稠的血氣,然后玄妙地交織成了一條血紅的龍影盤繞在他的身上。
五龍鍛體法,他已經(jīng)修煉到了龍形外顯的境界。這本是他的底牌之一,他準備留作保命的手段,此刻他毫不猶豫地使出了。盡管這樣一來,幾乎用去了他過半的真力。
“一刀!”段虎咬了咬牙,他知道自己不管接不接住這刀影,他都只有一擊的機會。
說時遲那時快,刀影臨身,撲面而來的霸道的氣息讓段虎仿佛要窒息而亡。段虎早已舉起了手中的大刀,以一個巧妙的角度抵抗著刀影,這是他在多年的實戰(zhàn)中自己領(lǐng)悟的方法,這個角度剛好能最大程度地卸去對方的力道。
刀影畢竟不是之前的刀氣,如果說之前的刀氣是狐假虎威的惡狼,這刀影就是真正的兇虎。乍一接觸,段虎就感覺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一般,七竅都被震出了流血,執(zhí)刀的雙手已經(jīng)完全麻木了。
雖然順著刀勢再飛速后退著卸力,段虎還是感覺到壓力越來越大了,周身的疼痛感覺也越來越清晰徹骨,甚至在大腦中已經(jīng)涌現(xiàn)出無邊的疲憊感,似乎要他放棄解脫。段虎知道自己絕不能放棄,盤繞在周身的龍影已經(jīng)凝實在了胸前,他知道一但自己無法抵擋了,就是一刀兩段的結(jié)局。
“還不是時候——”段虎一邊拼命抵擋著,一邊在盤算著自己出招的契機。自己再擋下去很可能還未找到出手的時機,就很可能已經(jīng)碎體而亡,但是他還是不能輕易地用出這一招——他只有一次機會。
“快了,還不是最強!賭了!”段虎身前的龍影盤旋著徹底融入了他手中的大刀,讓他的壓力稍微緩解了一些。他的眼睛冒出了精光,五龍已到極致,若在這份力量消散之前斗篷人的刀勢還不到頂峰,那么無論如何他也要冒險出手了。但是結(jié)局,他不敢相信,也沒時間想象。
而此刻場外的觀眾都被眼前的場景徹底地震撼住了,廣場上所有擂臺都停下了比斗,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這個黑色的龍卷之處。
“天魔刀法!”
正在文斗臺前無聊飲酒的王之然突然臉色一凝,轉(zhuǎn)身盯著黑色漩渦所在的位置,知書知畫奇怪王之然的異動正欲開口詢問,眼前卻已經(jīng)失去了他的身影。
雪無雙再也忍不住了,她在場外已經(jīng)感受到了這黑色刀影的可怕,可想而知段虎面臨怎樣的危險。隨著她起伏胸部一上一下,氣息逐漸凝重的她渾身嬌嫩的肌膚變得越來越瑩白,周身冒出了滲人的寒氣,本來侵入周圍的黑氣在這寒氣面前竟然變得踟躇不前,似乎也有些懼怕。
顧不得什么規(guī)則不規(guī)則了,她猶如移動的小山一般撞開了擋在身前的人群,飛速地沖向了擂臺。
“不要!”裁判官看見了雪無雙的舉動,焦急地大喊著。
但是失去了理智的雪無雙絲毫沒有理會他的叫喊,根本就是毫無顧忌,原本守住擂臺周邊的軍士們迅速整隊沖向了她,可是連一刻也沒有阻擋住她奔馳的步伐,被她撞中的軍士全部猶如風中敗絮一般跌飛了出去。
“完了!”裁判官面色慘白,嘴唇哆嗦著。今天出現(xiàn)了好幾個怪胎,而且都是出現(xiàn)在他所監(jiān)管的擂臺,這本來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但是眼前的狀況,卻實在是大出了他的意外,連這小丫頭發(fā)起瘋來竟然都這么可怕,更可怕的事,主持大陣的他根本分身乏術(shù),而這大陣早已快到了強弩之末,若是被這小丫頭受了這小丫頭一擊,除了當場解體沒有第二種可能。
裁判官閉上了眼睛,人力有時窮,他也沒料到這個小丫頭會成了他的催命符。他所有的力量都在維持大陣,也沒有辦法抵擋陣法破碎的后果。他已經(jīng)失職,死不足惜,但是這周圍密密麻麻的人群,全是帝國的年輕精英,一旦大陣破開,他們能有幾人能存活!裁判官不敢想象。若因他的失職造成這樣的后果,他和他的家族恐怕再也很難在朝中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