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靈希瞇著眼躺在后門口的小船上曬太陽,一晃一晃。
她在想,到底是什么樣的男人,能將冷若冰霜的本尊傷到不知魂歸何處。
倘若是自己,又會對什么樣的男人動心呢?
她沒有經(jīng)歷過刻骨銘心的愛恨情仇,實(shí)在無法想象,只覺自己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為情而傷的。
前世沒有戀愛經(jīng)驗,來到這個世界也只接觸了師兄師傅二人,師傅雖然年齡不大,工作單位靠譜,長的也是英俊瀟灑……
可是,他是長輩,從小尊師重道的教育讓她自然無法生出旖旎心思。
師兄呢?啊,那個話癆,人倒是挺好的,別的,沒想過。
起碼目前沒想過。
說起來,也好久沒見他了,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
“師傅,災(zāi)民的事情忙完,是不是咱們就能回師門了。”
自從聽說林千山到了蒼國,靈希內(nèi)心里很奇怪。
她自然不會想殺人報仇,即使現(xiàn)在她內(nèi)傷痊愈,武功也恢復(fù)的差不多了,她依然沒有想過要?dú)⑷恕?p> 一個正?,F(xiàn)代人,怎么會動不動就想到殺人報仇呢?
靈希覺得在沒有很好的報復(fù)方式前,還是別見了。
可是又很好奇,到底對方是個什么人。
“師傅,我說你差不多行了??!你是個國師,一代谷主,世外高人!你看看你現(xiàn)在,干嘛呢!”
靈希抖了抖裙擺上的瓜子皮。
“別磕瓜子兒了,這模樣,青煙姑娘都要嫌棄你了?!?p> 顧潮笙蹲在臺階上,曬著太陽,嗑著瓜子兒,正舒服呢。
懶洋洋的站起身,拍了拍手心。
“行了,那就今天走吧?!?p> “???這么隨意?師傅你這也太仙風(fēng)道骨瀟灑自如了?!?p> 靈希吐槽。
“再不走,皇上又該召我進(jìn)宮了?!?p> “師傅,咱不等師兄了?”
“等他干嘛呀,那么大人了,有手有腳有功夫,愛干嘛干嘛去。好男兒當(dāng)自在四方嘛!為師是被套牢了,沒辦法呀!”
靈希還欲再說,卻聽門外有人敲門。
知道來的絕對不可能是云昊,因為他肯定是會翻墻進(jìn)來的。
二人開門卻見是一個小廝呈了拜帖,跪在門前。
“小的是煜王府上跑腿的,王爺命小的將此物送給姑娘補(bǔ)身子。”
說完從旁邊禮箱里取出一個小盒子,打開卻是一支千須百脈的人參。
顧潮笙看了眼道:“百年人參,倒確實(shí)是好東西?!?p> “王爺說,姑娘重傷初愈,尚需溫養(yǎng),此物最相宜。請國師大人不要嫌棄,笑納便好?!?p> 說完雙手托舉盒子,仿佛旁人不接,他便不起。
“行吧,東西我收下,幫我回去謝謝你們王爺?!?p> 說著拿過盒子便轉(zhuǎn)身回了院子,靈希聳聳眉毛,立馬跟上。
“師傅,煜王爺不是我哥的養(yǎng)父么?”
“嗯?!?p> “你們熟么?”
“不熟?!?p> “那你還收那么貴重的禮……”
“那玩意兒對你的心脈挺管用的,沒事,為師有分寸?!?p> “他是不是有求于你?。俊?p> “去收拾行李吧,我們該回去了。”
又追了一句:“多裝點(diǎn)好吃的就行了?!?p> 蒼云山脈自北向南縱貫整個蒼國,當(dāng)中奇峰險境無數(shù),更是暗藏眾多靈秀山谷。
但偏偏,三百年前的云靈谷開派祖師就是這么任性,不將師門開在巍巍群山之巔以顯氣魄,亦不建在鐘靈毓秀的山谷里,而是在山腳下隨便立了個界碑,圈了點(diǎn)地,就做起了一代宗師。
當(dāng)然,他這個一代宗師也是后人封的。
當(dāng)時這位老祖師爺估計只是想找個清凈又方便的地方,練一練自己剛創(chuàng)立的心法。
武學(xué)與八卦推衍之書相通的云靈心經(jīng)。
云昊小時候問顧潮笙:“師傅,咱們這個門派,看地段,是干山賊的;看功法,是給人算命的?!?p> 那會兒靈希還小,年齡不大的顧潮笙還認(rèn)真思考了一番,他也覺得確實(shí)如此。
畢竟至立派以來,門派凋零,只有自己的恩師空空大師將云靈心經(jīng)練至化境,不但武藝超群當(dāng)世難逢敵手,推衍之術(shù)更是出神入化。
從開始推衍一年,到三年,到十年,當(dāng)中所有大事都能言中。
只是所言之事,不能藏私,必須宣告天下,否則定有心魔。
至此云靈谷也終于在江湖中打出了名號。
前來求學(xué)拜藝之人多如牛毛,空空大師卻以此門武學(xué)窺露天機(jī),若命格不合,妄收弟子,定有天譴為由,通通拒之門外。
即便如此,百姓依然對空空大師,對云靈谷推崇備至。
直到后來有一天,空空大師在海邊撿了一小孩兒,因為是在海邊撿的,所以取名顧潮笙。(故潮生)
悉心養(yǎng)育至十五歲,又將宗門心法一一傳授。
然后忽然某一天又對天下人道,云靈谷二十年內(nèi)必出大寶貝,然后就不管不顧的自己云游去了。
就這么丟下半大小子的顧潮笙,讓他在云靈谷自力更生。
二十年畢竟遙遠(yuǎn),云靈谷便也寂靜下來。
當(dāng)時的云靈谷方圓百里,荒無人煙,野草都長的比人高。
偶爾也有人路過,把云靈谷那幾間破房子當(dāng)成荒廟,進(jìn)去過夜,師徒三人也不追究。
畢竟里里外外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而唯一重要的藏書閣,一般人連它的門都找不到。
荒謬的是,有一段時間,居然有人來這里求子,這才把三人惹急了。
連連在百里外界碑的地方立了牌坊,又將雜草扎了草垛子,活著泥漿砌了圍墻,自此才慢慢消停了。
后來顧潮笙當(dāng)了國師,雖然拒絕了朝廷分派的丫鬟奴役,倒是讓他們把云靈谷修葺了一番。
你以為他們會蓋師門樓閣嗎?并沒有。
他們只是翻修了之前的破房子,開墾了原本雜草叢生的荒地,重新圍了丈高的圍墻。
唯一像樣的就是重新立了豪華無比的牌樓,上面云靈谷三字寫的大氣磅礴。
此刻師徒二人正在師門牌樓下,靈希自然不知內(nèi)里,遂道:“師傅,看這門牌,你這國師還是很有錢的嘛!”
顧潮笙摸摸鼻子:“好說好說?!?p> 心下戚戚,我的靈希真的連自己長大的地方都不記得了啊。
兩人拾級而上,已是初冬,四周已經(jīng)沒有作物,偶爾有一只灰色的野兔呼啦啦躥過去,驚起草叢里一窩窩不知名的山雀。
“師傅,人呢?”
“什么人?”
“咱們云靈谷的門人?。俊?p> “你師兄出去了呀。”
“那別人呢?”
“不是在這兒了嗎?”
“……師傅,我們還是回都城吧。”
“怎么,怕做飯?。俊?p> “……”
“你不怕,我怕。還好小閑小雅已經(jīng)提前回來了。”
“師傅,他們倆是什么人?”靈希忽然好奇。
“說來話長,那一年皇上封我為國師后,看我把那些該有的仆役隨從都推辭了?!?p> “只好派了一對小兒來此,說是伺候灑掃。這二人乃是一包雙胎,自是有些心靈感應(yīng)?!?p> “我看他們年紀(jì)也小,而且挺好玩的,也就收下了。還教了他們一些拳腳功夫?!?p> “我當(dāng)然知道他們是放在我身邊的眼線,畢竟你師祖人氣那么旺,又說了什么云靈谷會出不世秘寶,朝廷怎會置之不理?!?p> “只不過我既不出格,自然無所謂。后來,便將他們二人丟給你們了?!?p> 顧潮笙慢悠悠地一邊走一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