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陳晨在網(wǎng)上買好了車票，她想去看看他們一起旅游的城市
那是屬于他們獨有的記憶
房間，她定了他的那間
當她摸著當時隔開他們的那堵墻，心口疼的要命
他當時在想什么呢？
湘江小館還在，魚還是很好吃
這次蹦極就她一個人，工作人員還是在一旁絮絮叨叨，只是這一次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跳完還是會腿軟，可是沒有很爽
山下的游樂場還是人滿為患
這一次沒有人和她猜拳決勝負了
她一個人去坐了過山車，彌補上那次缺憾，很暈、很怕、卻很爽
激流勇進還是濺了一身的水
她還是第一個跑去看抓拍，可她身邊的人不再是他，沒有對視，沒有笑
她去了當時他想去但沒去的鬼屋，可是工作人員對她說“一個人不行”
她買了章魚小丸子，好不容易又找到了他們當時的那個角落，時間不對，沒有陰涼，很曬
她塞了一個在嘴里，可是，不好吃
第二天下雨了，雨下的不大，但淅淅瀝瀝的下了一天
她在街口買了一把傘，她下了出租車，撐著傘，踩在沙灘上，還是軟軟的
她坐在沙灘前的小賣鋪的遮陽傘下，看著海，聽著老板娘敘述著生意不好做
他答應(yīng)過她，要教會她游泳
可她到現(xiàn)在還是個旱鴨子
路上的車很堵，出租車開的很慢，廣播里的主持人聲音很好聽
上山的路很滑，山路上的人也不多
青草的味道，泥土的味道，都很新鮮
一步步的登山，每一步都好似當年，他還在
這是她唯一紀念他的方式
漂流還在開，老板還是很熱情，可是她已經(jīng)沒有了坐上去的欲望
當時那句“下次我還陪你玩”已經(jīng)不能作數(shù)了
傍晚的雨小了很多，有一絲絲太陽露出的光亮，她趴在船的欄桿上，歪著頭看了看，這次沒有夕陽，沒有他，也沒有時尚的阿姨
對了，那張照片到底是什么樣的呢？
她忘記看了
她要去看日出了
到現(xiàn)在日出什么樣她還是不知道
因為那時候他擋住了她所有的視線
山路很濕滑，管理員不建議大家上山，況且就算上去了，這樣的天氣，明早的山頂也一定是霧氣縈繞，什么也看不到
當陳晨返回賓館的時候，累極了，可她還是睡不著
第二天，天晴了，她在山腳下呆了很久，陰涼涼的很舒服
陶瓷體驗館還開著，內(nèi)置有新增，整體感覺還是會讓人覺得古樸和愜意，鞠老師也還在，也帶了徒弟，只是陶藝大師不在了
人世事，幾完缺。
“您還是第一位”有一聲軟軟的聲音入耳，陳晨轉(zhuǎn)身
“你好”鞠老師還是很謙和，頭發(fā)梳起來了，露出了好看的額頭
“鞠老師，你好”陳晨微微欠了欠身
鞠老師微微吃了一驚“沒想到您還記得我”
“當然”
“帶您看一樣?xùn)|西”鞠老師微微的笑了笑“跟我來”
陳晨跟著他拐了幾道彎
落入眼簾的是一個口杯，成色很好看
“你不知我愛你”
陳晨當然認得，眼淚奪眶而出
鞠老師就站在旁邊陪著她哭完
良久后，鞠老師和陳晨坐在會客區(qū)，鞠老師認認真真的洗茶
“您怎么認出我的？”她問“每天這里客流量這么大，您記憶力真好”
“不難，這里來的每一位用心的顧客，我都記得”他洗茶的動作很輕盈，就像是珍寶捧在手心“不過，您變化真的很大，如果不是他給了我一張照片，恐怕我也不能第一時間認出你”
“什么照片？”
“他給我的自然是您的照片，很漂亮”他停下手里的動作很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他說，如果她來了，請您帶她看看這個”
呼吸不暢，胸口好似裂出了口子，鮮血淋漓
他站起身，在口杯下抽出一張張片“這個現(xiàn)在物歸原主”
一張冬天的照片，一張她在公司大廈前的側(cè)身回頭照
沒什么表情，很自然，她不知道在他的眼里她一直都是這么美的嗎？
可他是什么時候拍的？
“他說，你不愿踏出這一步，那他就守著你”
她自以為是自己在默默守護著她，可是終于有一天，她發(fā)現(xiàn)了，她才是一直被守護的那一個
心口早已不知是疼還是麻，嘴里腥甜，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鞠老師遞給她一張面巾紙，她墊著遮住雙眼
自從他走后，她就變成了愛哭鬼，他要是在的話，說不定會嘲笑她
良久，她聽見自己沙啞難聽的聲音
“他什么時候來的？”
“上個月”
那是他決定去新加坡的時候
“他來的時候，也很早，可是他在這里呆了一整天，也愣了一整天”
“哈哈，是嗎？很傻是嗎？”
鞠老師為她斟了一杯茶，很香，不知是什么茶
她想象不到他故地重游是什么樣的一個心情
坐在沙發(fā)上紊亂的思緒久久不能平息
仿佛有人扼住了她的喉嚨，揪著她的心，非叫她不死不休
她心疼他
她也心疼自己
可她更心疼他的心疼
心疼真的是種病，現(xiàn)代醫(yī)學(xué)上叫它‘心悸’
玲瓏骰子安紅豆
相思成疾
相思成癮
當她再次坐在拉坯機前雙手是顫抖的，鞠老師輕輕地握住它們，很溫柔
她要做一個和他做的一模一樣的，很難，壞了很多次
“鞠老師”她停頓了一下，看了看玻璃罩下的那個口杯
“要刻什么字？”
“就刻??????”她低頭笑了笑“我知道”
鞠老師笑了笑，輕聲的說“好”
她沒有去失戀博物館，因為他那是說要展的東西，要她看的東西，她已經(jīng)看過了，這里??????什么都沒有了
這座城市，她往后應(yīng)該不會再來了
坐上回去的火車，內(nèi)心卻出奇的平靜
仿佛一切從沒有開始，也從沒有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