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衙役分為三班,分別是站班皂隸、捕班快手、狀班民壯。
站班類似今天的法警,負(fù)責(zé)跟隨長官左右護衛(wèi)開道,審判時站立大堂兩側(cè),維持紀(jì)律,押送罪犯,執(zhí)行刑訊及笞杖刑。
捕班快手負(fù)責(zé)傳喚被告,證人,偵緝罪犯,搜尋證據(jù)。
而壯班民壯,則是負(fù)責(zé)把守城門的那些,除此之外他們還負(fù)責(zé)衙門、倉庫、監(jiān)獄等要害部位,巡邏城鄉(xiāng)道路等。
“太爺,賊人有三五百人之多,此時那街上已然亂了,也不知張捕頭在街上還沒回來,還是自個逃命去了,小的從衙門大堂一路向后堂尋來,沒看見一個當(dāng)值的人!”
那衙役卻給鹽山知縣當(dāng)頭一棒,很顯然,他衙門看門的那些公人怕是得到消息,已然溜了。而且怕被這位父母官責(zé)罰,竟然也不來同知他,竟然一聲不吭的跑了。
至于王捕頭到底是在街上沒回來還是逃命去了,這已經(jīng)不重要了,因為衙役們都已經(jīng)逃走了,他回來也沒有什么用了。
鹽山知縣想到此處,面色已然難看至極,同時腦中飛快運轉(zhuǎn)起來,一眾賓客也吶吶無言,只顧焦急的看著縣尊。
“怎么會有賊人敢于攻打縣城呢,怎么會有賊人敢于攻打縣城呢。”
鹽山知縣雙目無神的看著那跪在地上的衙役,喃喃自語。他實在想不通為何連賊祖宗大順李皇帝都看不上的鹽山縣,竟然有賊人來攻占。
“太爺,太爺,有賊人攻打東門,我等已然支撐不住了,還請?zhí)珷斉扇司仍?!?p> 鹽山知縣正滿心焦躁著,卻聽院中又傳來大喊聲,那人顯然是第一次進縣衙后堂,只在院中喊叫,卻找不到他的太爺在哪。
那趙典吏忙是起身,將那團練招至東華廳,那團練渾身是血,將東門的情況說了。
眾人聽聞賊人有馬軍,且團練教頭已經(jīng)被殺,更是驚恐不安,只怕不是普通的賊人,來勢洶洶??!
聽聞東門也被攻破,鹽山知縣卻失了那強自聚起來的鎮(zhèn)定,一下子跌坐了凳子上。
便聽一陣呼喊聲傳來,卻又是那些大戶們等在官舍后門的隨從家丁等也得到了消息,趕來報知賊人進犯的消息。
眾來賓聽此皆是手足無措、不知該當(dāng)如何,雖然他們平常未曾接觸過流賊,但是一些傳聞他們還是有耳聞的,像他們這種大戶一旦遭了賊人可不是要被傾家蕩產(chǎn)、尸骨無存?
一時間在座的眾大戶皆是焦急起來,他們都是城中的富貴之人,雖然家財萬貫,但也卻是最是怕死,最是留戀這花花世界。
“賊人來了,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卻是那周大戶大聲嚷嚷起來,他可以說是這些人中最富有的一人,家中良田無數(shù),田宅、莊子更是七八九座,兼著往來南北的做著生意,乃是這鹽山縣當(dāng)之無愧的首富。
所以這些人當(dāng)中獨是他最是惜命,也最是焦急。
“不行!我要回家,家中還有些家丁和莊戶,需得護佑我家小逃出城去,萬不能被賊人困死城中!”
忽的有人站起來道,事到如今,他也顧不得給這位縣尊打招呼了,站起來抬腳便要出門。
他這一起來,包括那周大戶在內(nèi),一眾來賓便要起身回家。
“慢著!”
卻是那鹽山知縣喊道。
那人腳步一頓,卻也沒有再走,心道這狗官若是敢攔我,我的家丁仆人在此,少不了要打翻這廝。
轉(zhuǎn)而轉(zhuǎn)過臉道:“不知縣尊還有何事?”
“不知趙員外貴府還有多少家丁莊戶?”
那鹽山知縣也不顧其如此無禮,忙是急急問道。其實他心中是看不起這些土大戶的,更不屑稱其為“員外”,想那員外郎是如何尊貴的官職,竟讓這些臭蟲用錢買了去,當(dāng)真是惡俗至極。
“員外”一詞最早來源于“員外郎”這個官職名。顧名思義,“員外郎”就是說設(shè)于正額以外的郎官,就是在定員外增制的官。
到了明朝的時候,朝廷為了應(yīng)付財政危機,就允許把一些閑職的名號明碼標(biāo)價的出售給有錢人,這其中就有員外郎的名號。而有錢人也有光耀門楣提高自己政治地位的需求,雙方一拍即合。于是許多富商巨賈出資捐官,為自己博得一個員外郎的名號。隨著人數(shù)的增多,冠名的泛濫,員外郎就簡稱為員外了,員外在之后就成為了富裕人家的稱呼,不在乎有沒有捐過錢,成為了一個統(tǒng)稱。
又因為明朝時期市井生活豐富,到處是說書寫傳奇話本小說的,通過這些渠道的傳播,員外一詞更加流行。
值此危難關(guān)頭,那趙員外也不愿意多廢話,道:“家中只五六十家丁并莊戶還是有的?!?p> “那真的是太好了,在座的各位,想來家中都是有家丁護院的,這二十多人的家丁們和在一起,卻不得有千八百人?如今之計不是棄城而逃,而是聚城而守??!我等要是逃了,這萬貫的家產(chǎn),諸位便真能舍棄?”
“諸位若是信我,便把各自的家丁聚到縣衙門口,我再召集些衙役團練們,我等奪回東、北二門,將賊人趕出城門,可保住我等身家無虞??!”
鹽山知縣見眾人都欲要回家,便急忙說道。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倒也又幾分的說服力,直讓這卻欲要回家出逃的大戶們一時遲疑了。
“諸位,兵貴神速,戰(zhàn)機莫失,諸位還遲疑什么!”
鹽山知縣見眾人遲疑,痛心疾首道,看見這些大戶的那肥油油的臉?biāo)缓薏坏蒙锨耙粋€人一個耳光,將這群肥豬一般的狗東西給打醒過來。
“我聽縣尊的,我家中還有一百家丁并莊戶,我這就回家將他們帶至縣衙來!”
卻是那首富周大戶,他家財最多,首數(shù)便是城中的這處宅院,乃是他家祖宅,里面積累了數(shù)代人的財富,若是城外的那些莊子倒也還好,可是這城內(nèi)的宅院,他是斷然不愿意舍棄了。
這周大戶一開口,其他人此時心中更像那無頭蒼蠅,也沒個主意,紛紛開口贊成,就連那欲要回家的趙員外也是又走了回來。
在關(guān)系到各自切身利益的時候,他們竟然少有的團結(jié)在了一起。
鹽山知縣見此,心中只道一聲“妙哉”,便急令那衙役拿了他的官牌去了,只令他接任了捕頭一職,將當(dāng)班不當(dāng)班的衙役團練全都招來縣衙抗擊賊人,能來的全都賞銀二十兩,戰(zhàn)功另算。
又命令趙典吏將衙門所有的門子、禁子、庫子、廚子、馬夫、鼓夫、車夫等雜役也全都召集來,凡是能來的賞銀子十兩。
眾人見縣尊都已安排人去了,且出了如此大的血,便紛紛告辭,向家中趕去。
鹽山知縣卻從墻壁上拿了一把鑲滿寶珠的長劍,只言要在縣衙門口等待眾人,那些往日里心中暗暗瞧不起知縣的大戶們見他如此“勇敢”,心中齊道:這狗官卻也是一個剛烈的。
待那些大戶們走遠(yuǎn),鹽山知縣揮手斥走了那些嚇得瑟瑟發(fā)抖的舞女歌姬,卻舍了那寶劍,順著東華廳,翻了個矮墻,向內(nèi)宅而去,看那矯健的身姿,哪還有半分醉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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