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的第一天。
陰天,微風(fēng)。
一大早,久未露面的梁管家親自登門,給林驚雷送上了當(dāng)月的‘俸祿’,足足有五百個元幣。
林驚雷有些臉紅,他在梁府又吃又拿,他都感覺不好意思了。
話雖如此,他還是很開心地收下了那五百個元幣。
畢竟有白拿的元幣,傻子才會不要呢。
春秋兩姐妹也收到一個月的俸祿,她們臉上的抑郁明顯淡了許多。
不過她們顯然沒有梁管家親自送上門的這份待遇。
午膳過后,林驚雷牽著白雪來到別院外的花園。
花園里有一池塘,池塘里種滿了蓮花,正中央則有一涼亭,可以供人休憩會友賞景。
此時正值花期,池塘里,紅白紫三色蓮花爭相斗艷,美不勝收。
它和白雪在池塘邊散步,春秋姐妹遠(yuǎn)遠(yuǎn)跟在后面。
說起來,這些天林驚雷一直忙著學(xué)習(xí)魔法,多多少少忽略了白雪這位一起長大的小伙伴,所以林驚雷打算今天好好陪陪它。
經(jīng)過這幾天的相處,春秋兩姐妹和白雪熟悉了不少。
不知為何,白雪顯然對那沒心沒肺的秋實更親近些,而不是做事周到,溫柔如水的姐姐。
大半個小時之后,林驚雷來到?jīng)鐾ど闲ⅰ?p> 姐妹二人給林驚雷奉上茶水后,又退回驚雷身后一步之外的地方。
林驚雷對二人說,她們可以找地方坐下,兩人回復(fù)說不用了,站著挺舒服的,直到林驚雷發(fā)了火,說要抬著頭跟她們說話不方便,兩人這才有些不太情愿地坐到林驚雷的對面,但也只有半個屁股落在了椅子上。
林驚雷現(xiàn)在手中有了錢,自然開始盤算著怎么把錢花出去,收錢的時候,很爽,花錢的時候,更爽。
“不知道彩月郡這個地方有沒有什么特產(chǎn),別的地方?jīng)]有的那種?我想叫你們給我去買點來嘗嘗?!绷煮@雷明知故問道。
如果沒記錯的話,她們兩人都非常喜歡吃一種名叫離枝的水果。
春水聞言,想了想開口問道:“不知道林公子問的是哪一種?吃的還是其他什么別的?”
彩月郡的特產(chǎn)當(dāng)然有不少,但春水把握不了林公子的心思,她也不敢貿(mào)然推薦。
林驚雷想了想,開口說道:“瓜果之類的吧,剛剛吃得太飽,吃點水果幫助消化。”
春水聞言,正想開口,一旁的秋實就一臉天真地問道:“可是府上什么瓜果都有啊,林公子想要的話,差奴婢去取回來就好了,為什么要去外面買,浪費那個錢呢?”
春水氣急,這個光長個子不長腦子的傻妹妹,這般口直心快,要是碰到那種死愛面子的主人,可有你的苦頭吃了。
然后春水在桌子下悄悄狠狠地擰了秋實一把,秋實吃痛,但林公子就在面前,她也不好發(fā)作,只好強(qiáng)忍著。
“自己花錢買的東西,更美味一些?!斌@雷回復(fù)道,然后他問向秋實:“秋實,你有什么好的推薦嗎?”
秋實眉飛色舞地開始介紹道:“特色瓜果的話,肯定是離枝了,我們彩月郡的離枝可是聞名大唐帝國的,“離枝之鄉(xiāng)”說的就是我們彩月郡了,我們彩月郡的另一特產(chǎn)醉仙酒就是用離枝釀的,還有那個‘彩月郡三醉仙’的故事,不知道林公子有沒有聽說過?”
驚雷輕輕地?fù)u了搖頭,“不曾聽過,你說來聽聽看?!?p> “林公子,是這樣的,我跟你說啊,‘三醉仙’說的是……”
秋實正想向驚雷好好說說彩月郡家喻戶曉的事,一向很有規(guī)矩的春水卻突然打斷了她的話語,“你說了這么多,口干了吧,先歇歇吧,“三醉仙”就讓我和林公子說吧!”
秋實雖然不太情愿,但一向聽命于姐姐的她,也不敢違背姐姐,只好閉嘴不語了。
林驚雷疑惑地看了春水一眼。
春水似乎沒看到林驚雷的神情變化一般,面不改色地將三年前的故事娓娓道來。
春水聲音始終平淡如水,一個旁人說得唾沫四散的故事,硬是被她講的波瀾不驚。
林驚雷聽完后,腦海中立馬出現(xiàn)了兩個形象,氣焰囂張的郡守公子和任人宰割的行商。
那位郡守三公子蔣開甲,林驚雷在郡守蔣澄澤登門的那晚見過一次,他對這位郡守公子的觀感不是很好。
林驚雷的反應(yīng)既不像有些人那樣拍手稱快,也沒有義憤填膺去指責(zé)什么,只是輕輕的喝了口茶。
這一刻,他突然理解了春水,故事中的無奈的行商不就是她們二人的真實縮影嗎?
他也明白了春水為何會打斷秋實,因為這個故事由秋實口中說出的話,按照秋實的性格,很容易禍從口出。
她們這種貧寒人家,哪里招惹得起郡守府?
春水看到林驚雷的反應(yīng),暗暗告訴自己,以后一定不要和這個林公子走的太近了,因為這種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很可怕,旁人根本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林驚雷把跑偏了的話題拉了回來,“說回離枝,怎么越扯越遠(yuǎn)了,又是酒啊又是三醉仙的?!?p> “對對對,要說離枝啊,那可是……”秋實滔滔不絕地說起了離枝的好處,什么補(bǔ)腦健身啊,開胃益脾啊,最后越說越離譜,連延年益壽都出來了。
秋實說完之后,悄悄伸手抹去嘴角邊的快要流出來的口水。
跟白雪一樣,都是個小饞貓,林驚雷心想道。
林驚雷打斷秋實的自賣自夸,調(diào)侃道:“你把它說得這么好,我看是你想要嘗嘗鮮吧?”
因為幾天的朝夕相處,三人之間熟悉了不少,而有時候,林驚雷也會分點瓜果給她們。
當(dāng)然了,只有林驚雷主動給她們,兩人才敢要,她們是絕對不敢主動去開口的。
被說中了心事的秋實小臉微紅,扭扭捏捏地說道:“奴婢只要遠(yuǎn)遠(yuǎn)聞到它的味道,就很開心了,哪里還敢奢望更多?”
“既然這樣,還不出去買點回來,讓我嘗一嘗?”
秋實臉色有些為難,“只是……”
林驚雷善解人意說道:“只是什么,但說無妨。”
秋實誠實說道:“只是賣離枝的鋪子離我們這有點遠(yuǎn),林公子你是知道東區(qū)是禁止商販的,我怕林公子你等不及,而且它價格也有點貴……”
“只要真的有那么好吃的話,我就是等到天黑我都等得起,至于價格嘛,這倒是個問題,不知道它怎么賣?”
秋實顯然對離枝的價格了如指掌,驚雷剛問完,她就迫不及待地回復(fù)道:“五個元幣一斤,貴也不會貴多少,便宜也不會便宜多少?!?p> 五個元幣,差不多是貧寒人半個月的衣食花費了。
怪不得秋實對離枝念念不忘,因為就她的那點微薄俸祿,根本買不起這么昂貴的離枝。
林驚雷手里有價值十幾萬的靈獸丸,他根本不會心疼十幾個元幣的小小花銷。
驚雷從懷里掏出十五個元幣,放在桌面上,對秋實說道:“那你去給我買三斤離枝回來嘗嘗鮮,如果我滿意的話,吃完再買?!?p> “好的!”秋實從桌面上拿過元幣,蹦蹦跳跳地出去買離枝了。
估計她連林驚雷的那句——不用趕著回來,都沒聽到吧。
春水見狀,似乎有什么不放心,借著換茶水的理由想要離開,得到林驚雷的允許后,春水小跑著出去追秋實了。
等到春水回來后,林驚雷難得說了句發(fā)自心底的真心話,“你啊,還不如你妹妹討人喜歡?!?p> 面對林驚雷突然的發(fā)自肺腑的真心話,春水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裝作沒聽見。
秋實口中說的很遠(yuǎn),果真不是虛話,這一等就是三個多小時。
好在林驚雷一直在默默背記點陣圖,倒也不覺得時間難熬。
秋實人還未到,聲音就到了,“林公子,我……我回來……了?!?p> 秋實小跑進(jìn)了涼亭,把裝著離枝的袋子放在桌面上。
此時的秋實,一副氣喘吁吁的模樣,她的額頭上,鼻尖上,一點點小汗珠清晰可見,估摸她一路上都是這么跑過來。
這個傻姑娘!
林驚雷拿過一個干凈杯子,主動給秋實倒了杯茶,輕聲說道:“喏,先喝杯茶!我不是說了我不著急的嗎?”
“謝過林公子。”秋實將茶水一飲而盡,“我是怕林公子等不及了?!?p> 林驚雷氣笑道:“我看等不及的人是你才對吧?”
林驚雷一邊說話,一邊打開袋子,取出一大串離枝。
那離枝約莫雞蛋大小,果皮有鱗斑狀突起,顏色為青色中夾帶些許微紅。
秋實摘下一顆離枝,細(xì)心地剝掉上方的果皮,然后遞給林驚雷,一臉期待地說道:“林少爺,你快嘗嘗味道怎么樣?”
林驚雷知道秋實是想讓自己嘗過了鮮,開口喊她一起吃。
這個小饞貓,林驚雷也不點破,接過離枝細(xì)細(xì)品嘗了起來。
離枝的果肉呈半透明狀,入口柔軟鮮甜,的確是一道人間美味,味道對得起它的價格。
林驚雷慢悠悠的吃了幾個離枝。
秋實在一旁眼巴巴地望著桌面上的離枝,猛咽口水……
林驚雷也不好再繼續(xù)逗弄她,便對二人說道:“你們也一起吃吧,光看我一個人吃有什么意思?”
秋實聞言,立馬動了起來,如同出籠猛虎般,動作之迅速令旁邊的林驚雷贊嘆不已。
相比之下,春水的吃相就淑女多了,始終小口小口地細(xì)嚼慢咽。
看著吃相難看,但人好看的秋實,林驚雷調(diào)侃道:“我記得之前你說過,只要聞到離枝的味道就很開心了,那現(xiàn)在吃起來是不是更加開心?”
“嗯……嗯嗯?!?p> 林驚雷知道自己這句話是白問了。
現(xiàn)在的秋實眼中,除了離枝再也沒有其他什么東西了。
林驚雷連續(xù)吃了七八顆離枝,突然感覺到小腹似乎有團(tuán)火在燃燒一般,吞吐的氣息也微微灼熱,他連忙制止了正在大吃特吃的秋實,并且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秋實這才想起家鄉(xiāng)關(guān)于離枝的一句誡語,一粒離枝三把火。
望著一臉不舍的秋實,林驚雷氣笑道:“明天少不了你的?!?p> 秋實這才雀躍起來。
姐妹二人趁著添水的閑暇功夫,在離林驚雷五六丈之外說起了悄悄話。
不知道怎么回事,林驚雷感覺他的視力耳力大增。
所以春水秋實兩人說的話,遠(yuǎn)在一旁的林驚雷聽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你剛剛把俸祿交給媽媽沒有?”
“交了,媽媽說老爸的病好多了,叫你不用擔(dān)心家里?!?p> “剛剛你有沒有拿離枝給弟弟吃?你跟我說實話?”
“沒有,沒有,我知道規(guī)矩的,剛剛買離枝的時候,張叔給我的三厘元幣折扣,我都沒敢拿,全部換了離枝了?!?p> “那就好!”
林驚雷搖頭苦笑,這個行事謹(jǐn)慎,處處提防著旁人的春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