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第二日。
沈羽黑著眼圈來到臨風(fēng)書院,見諸位同學(xué)早已經(jīng)到來苦讀,自己也坐在門外,耐著性子看看書。這大寧之書,與自己所學(xué)漢家典籍全部不同,即便文理相同,但其中文字表達則是不同,比如漢家文化中說‘仁者無敵’,大寧則言‘仁制萬物’??傊拖裢环N酒,用兩種瓶子罷了。
孔老夫子走過沈羽身旁,見他也在仔細(xì)翻看著書籍,笑笑,輕輕走到了學(xué)堂內(nèi),所有人立刻起立恭敬行禮,沈羽也意識到,連忙站起來行禮。
“都坐吧!”
沈羽看著所有的學(xué)生,尤其是董白坐下來,自己也跟著坐下。
孔老夫子看著下面的學(xué)生,一會兒,才慢慢說道:“各位學(xué)子,今天,為師要來講講‘詩’,身為讀書人,我相信你們各個都能吟詩作賦,但是,要寫出傳頌千年的詩卻不是那么容易的。董白??!你先為沈羽解釋下何為詩?他才來兩天,我看他似乎不大懂?!?p> 董白站起來,轉(zhuǎn)身面向沈羽,行文人禮,然后道:“詩,是一種文體。大寧的詩多以四句為主,可長可短,可工整,可無序,但講究平仄押韻,每句字?jǐn)?shù)以三、四、五、七為最普遍……”
沈羽聽著董白像念經(jīng)一般啰啰嗦嗦,其實前幾句他已經(jīng)聽明白了。這大寧的詩其實就是漢家的三字令、四、五、七言詩,還有宋詞的集合體,長的詩,恐怕應(yīng)該是楚辭。
董白說完,沈羽已經(jīng)暈暈然。
董白轉(zhuǎn)身對孔老夫子行禮道:“老師,我已經(jīng)向沈兄解釋完畢?!?p> 孔老夫子點頭示意道:“坐下吧!今天,我們就來講講詩,講講它為什么會產(chǎn)生?講講它到底在表達什么?最后探討下它的以后!”
沈羽在門外聽著董白的解釋已經(jīng)昏昏沉沉,如今孔老夫子又要講如此沉悶的話題,沈羽不由地黑眼圈更深了起來。
孔老夫子慢慢道:“戰(zhàn)國之前,祭祀時用的甲骨文上刻有文字,當(dāng)時不過幾個字,意思簡單,后來,慢慢演變成成熟的詩體。詩的本質(zhì)是把人內(nèi)心美好情感表達出的語言……”
沈羽昏昏欲睡,強支撐,根本聽不進去,心想:我生活的時代也就只能看看《詩詞大會》,早已經(jīng)沒有了詩詞,聽這些東西,要是在現(xiàn)代都市,那便是附庸風(fēng)雅,而那些搞不清意思又無病呻吟的現(xiàn)代詩,反而比詩詞更惹人關(guān)注。美感,現(xiàn)代的美感就是肉欲,能讓我下體反應(yīng),那便是美。能讓我比別人看起來獨特,那便是美。你這老夫子,講的這么一大堆我體會不到。不過,古人為何能創(chuàng)造那么多美而動人的詩詞呢?
孔老夫子掃視一周,看到了沈羽低頭欲睡的模樣,臉上不由得有些生氣,敲敲桌子道:“沈羽,你起來,解釋下詩在表達什么?”
沈羽被孔老夫子這一驚,立刻站了起來,醒醒嘴,逼著自己振奮一下??粗戏蜃右荒樕鷼猓纯赐瑢W(xué)們都在看自己,想了會兒,只能用當(dāng)時上語文課的記憶,回答:“老師,詩是用來言志和傳情的。一開始,由一些勞動人民在干活時唱出,貴族們舉行祭祀活動時巫師們唱出。這時,表達的不過是最淳樸的感情,后來,文人們將自己的志向賦予其內(nèi),從而形成了真正意義上的詩?!?p> 孔老夫子一臉詫異,心想:沈羽明明聽講不認(rèn)真,但似乎對詩和儒家了如指掌,莫非,他真是天才,才氣高而不顯山露水。若這般,我得試一下他。
“沈羽,既然你如此懂詩,不如你就起來按照春、夏、秋、冬四季依次按照七言,五言,四言,三言當(dāng)場寫四首詩,如何?”
沈羽一聽,心想:春,背過,夏,也知道,秋,有有,關(guān)于冬,三字?漢家文人有寫關(guān)于冬的三字令嘛!不知道啊!
沈羽在那想關(guān)于冬的三字令的時候,孔老夫子摸著胡子笑道:“董白,你就當(dāng)場作詩四首,給沈羽看看,他可能一時不熟悉,腦袋轉(zhuǎn)不過來。”
董白起身,對著孔老夫子行禮道:“是!老師!”
董白轉(zhuǎn)身對著沈羽行了個文人禮,道:“沈兄,我先來了。”
沈羽連忙回禮道:“董兄,請!”
董白想了一會兒,道:“春。百花開后百花天,肯愛春風(fēng)度芳年。何似美人不解意,若無輕笑若無歡。”
沈羽一聽,看著董白,見其容貌清秀瘦弱,心想:人家才是真正的書生啊!不過,這小子也是悶騷,是不是有了意中人?
董白繼續(xù)道:“夏。鳥睡風(fēng)林醉,花開悅露瑩。孰能書一曲,夏日得秋聲?!?p> 沈羽不由地佩服起董白,心想:看他穿著樸素,但是干凈整潔,果然讀書人都文雅啊。
董白繼續(xù)道:“秋。時予人兮,悲涼之初。雨雪紛兮,秋色盡無。凄凄荒草,俱風(fēng)浮沉。滄浪清兮,秋波濯心。”
沈羽覺得董白臉色有些悲傷,但仍保持著自己的風(fēng)度,心想:他的家境應(yīng)該不好吧!想通過科考獲得人生的改變,不過,自己不也是走過高考嘛!
董白繼續(xù)道:“冬。皚皚雪,冬梅清。若似君,傲骨成。”
董白四首詩作完,行文人禮,然后向孔老夫子道:“老師,學(xué)生作完?!?p> 孔老夫子摸著胡子笑笑,道:“很好,坐下吧!沈羽,你就像董白一樣,作詩四首。”
沈羽連忙行禮,然后慢慢道:“春。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fēng)。”
孔老夫子聽后不由抬頭看起沈羽,董白聽后,有些自愧不如地低低頭。所有同學(xué)不約而同看著沈羽,等著他作其他的詩。
沈羽想想笑道:“夏。夏條綠已密,朱萼綴明鮮。炎炎日正午,灼灼火俱燃。”
沈羽看看所有同學(xué)睜大了眼睛,繼續(xù)想關(guān)于秋的詩,不過四言詩,就在語文上學(xué)過一首,便慢慢道:“秋。東臨碣石,以觀滄海。水何澹澹,山島竦峙。樹木叢生,百草豐茂。秋風(fēng)蕭瑟,洪波涌起?!?p> 沈羽又看看孔老夫子,見孔老夫子摸著胡子,臉上出現(xiàn)了懷疑之情。沈羽也不由心想:能不懷疑嗎?三首詩風(fēng)格不同,三個人寫的。算了,第四首,我自己來吧!因為,我實在不記得有學(xué)過三個字的關(guān)于冬的詩。
沈羽想了一會兒,支支吾吾道:“冬……冬……冬來了,一切好。雪水化,土地飽?!?p> 說完,沈羽看著同學(xué)們,見他們一個個張大了嘴巴,下巴快掉了下來,眼珠子瞪大,一臉吃驚。
孔老夫子聽后,嘆口氣道:“看來沈羽擅長七言,五言,四言詩,三言,不大會啊!你坐下吧!”
孔老夫子看看董白,見董白低著頭,臉上有些失落,笑道:“董白,你不必放在心上,沈羽不過胡亂蒙的,你倆各有千秋?!?p> 董白抬頭,謙虛道:“老師,學(xué)生佩服沈羽之才,覺自己不如。學(xué)生定當(dāng)努力勤學(xué),希望他朝能與其旗鼓相當(dāng)?!?p> 孔老夫子笑著點點頭,然后看著同學(xué)們,準(zhǔn)備繼續(xù)談關(guān)于“詩”的表達技巧。
忽然,臨風(fēng)書院的大門被打開。李依兒一身黑衣,后面跟著兩個捕快走了進來。
沈羽回頭看看李依兒,想起昨日與其橋頭對視,不由地深情看著她走來,李依兒邊走邊看沈羽,到了學(xué)堂,扭頭進去,喊道:“老師,打擾了,我來找董白,誰是?”
董白慢慢站了起來,看著李依兒,有些疑惑道:“李捕快,找小生所為何事?”
李依兒冷冷道:“給我?guī)ё?!劉侍郎家大小姐和二小姐告你偷了她們的肚兜,并企圖猥褻她們?!?p> 董白臉色一變,連忙擺手道:“沒有?。∥遗c劉侍郎家兩位小姐又不熟悉,只見過劉家三小姐劉云一面?!?p> 李依兒不愿聽董白解釋,立刻吼道:“快給我抓走!這是劉知縣的命令?!?p> 兩個捕快立刻上前將董白押起來,往外拖。董白一臉恐慌,喊道:“我沒有,我沒有?。 ?p> 孔老夫子起身走到李依兒面前,詢問道:“李小姐,董白為人正直,不可能……”
李依兒對孔老夫子行禮道:“老師,請不要為他求情。若他沒做,我們不會冤枉好人?!?p> 說著,李依兒就要離開。
眼看著兩個捕快要把董白拖走,沈羽也不顧對李依兒內(nèi)心的微妙感情,走上前道:“呦!幾天不見,李捕快又能耐了!又開始胡亂冤枉人了?!?p> 李依兒看著沈羽,眼睛凝視著他。
“我沒空聽你廢話!我要帶犯人回去!”
沈羽看李依兒冷冷的,一副不愿搭理自己,讓自己閃開的模樣,心里莫名感到失落。李依兒內(nèi)心很是糾結(jié),心想:他到底是不是我命中注定的夫君,是的話,我要怎么對他呢?
沈羽和李依兒兩個人互相盯著對方,一會兒,前方兩捕快押著董白喊道:“李捕快,咱們該走啦!”
李依兒一把推開沈羽,冷冷地走上前,道:“走吧!”
沈羽看著李依兒和兩個捕快帶著董白離開,身后的學(xué)堂紛紛議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