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章 寧泰
其實云修君想的不錯,宓兮煌嘴上說著不喜歡他,實際心里卻不知多糾結(jié)。這個人長的太好了,不霍霍都對不起他云修君的良苦用心。可是萬一真的霍霍了,日后再想離開這侯府就更沒機會了。為了以后的自由,兮煌決定忍一忍。嘴邊的美人不能吃,但是看還是不要錢的嘛。兮煌在心里為自己這個絕好的想法得意。面上便帶出些小小驕傲來。
“夫人這是在想什么?”云修君好奇。
兮煌客氣答:“沒什么。”
云修君挑挑眉,便不在開口。這個小女子心思多變,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兮煌見他不問,樂得輕松。
“今日寧泰郡主應(yīng)當(dāng)也在慈安宮,夫人若是遇到了得小心些?!痹菩蘧蝗惶岬綄幪┛ぶ?,兮煌看著他,問:“為什么要小心?我又沒惹她。”
聽到兮煌這樣說,云修君突然來了些興趣:“夫人確定?”
“當(dāng)然確定,你說說我什么時候惹過她了?”兮煌無所謂道。
“原來夫人一向避著我,那日卻偏偏相邀,難道不是答應(yīng)了寧泰郡主什么?”
“云侯這話就不對了,我那日只不過是覺得京城里那么多世家公子都去了,若是云侯沒有接到請柬,對云侯的面子也是給不小的打擊。我可是為了云侯好?!辟饣托Φ谜嬲\,就差指天發(fā)誓了。
云修君看著眼前耍著小小心思的兮煌,心里覺得可愛。你看,能屈能伸,撒謊都能那么真誠,唯恐你不信。
云修君對兮煌點點頭,一臉認(rèn)同:“好吧,夫人既然不怕。那本侯也沒有什么要囑咐的了。為夫前去拜見陛下,之后在宮門外等著夫人。夫人可得小心些。宮里可不比侯府?!?p> 兮煌點頭:“謝云侯,我明白。會早早出來的。管家說過府里的鋪子什么時候讓船出海么?”
“不著急,還得兩三日?!?p> “好吧。”
兩人話剛說完,陸離便在馬車外道:“侯爺,夫人。該下車了?!?p> 兩人便知已然到了,宮城之中不可騎馬,不可駕車。
云修君下了馬車,便轉(zhuǎn)身伸手去扶兮煌。兮煌站在車上,看著云修君伸出來的手,沖他笑了笑:“謝云侯。”
“夫人不客氣。”
兩人裝模做樣的樣子被跟隨寧王進宮的寧泰看了個正著。
“郡主還真是嬌弱,下個馬車還要侯爺扶。身邊的下人都眼瞎了?”寧泰口氣嘲諷。寧王作為長輩卻沒有絲毫阻攔的意思。
云修君溫文爾雅地和寧王見禮:“寧王殿下安好。郡主安好。”
寧王笑著點點頭,好似對云修君很是欣賞:“侯爺好福氣,我這侄女素來貞靜嫻淑,是位掌家的好夫人。”
這夸的真是太言不由衷了,兮煌站在云修君身后。對寧泰的話權(quán)當(dāng)沒聽見,畢竟人家老爹都說自己貞靜嫻淑了,若是對人家反唇相譏,太不友好。
她倒是想息事寧人,但自覺吃了虧的寧泰卻不想就這么放過她。
“寧安你怎么不說話?先前在太后宮里你不是狂得很么?說什么鎮(zhèn)國侯是你的人,如今怎么成了個據(jù)嘴葫蘆了?!?p> 云修君聽了寧泰的話,雖說明知寧泰是胡說,卻還是一臉驚喜地看向兮煌,深情脈脈:“夫人當(dāng)真說了此話?”還不等兮煌反駁,便又開口:“夫人心意本侯明白,此生定不會負(fù)了夫人?!?p> 且不說其他人是個什么表情,兮煌心里嫌棄的雞皮疙瘩落了一地。面上卻還是得裝得嬌羞:“寧泰瞎說的,侯爺不要放在心上。”
艾瑪,等會可得多喝點茶壓壓反胃,這酸的胃都有點疼。
寧王宓玨自然是明白自己女兒的,寧安既然想了法子也想拒婚,便絕不可能說出這種話,但先前自家女兒已然受了委屈,這會讓她發(fā)泄發(fā)泄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若不是寧安挑唆,今日這事也不會發(fā)生。但此時卻不是好時機。
“侯爺,本王還要去拜見陛下,這就告辭了。太后今日召寧泰進宮,不妨讓寧安與寧泰一起吧。她們姐妹,也有時間說說體己話。”
體己話?那位郡主怕不是想吃了煌兒。云修君在心里想。他倒是沒說話,兮煌卻微笑著說:“好啊,太后若是見了我們姐妹一定會很高興的。”
寧泰在寧王說那句話時便要氣死了,這會子見兮煌一臉地善解人意。咬牙切齒地看著她。待會看我怎么收拾你。寧泰自進京以來,待人接物皆是一派溫柔嫻淑的模樣,再加上有康寧郡主這個冒冒失失的性子,相互比較之下,寧泰便得了個心地善良,溫柔賢惠的名聲。兮煌的名聲跟人家比起來,那真是一個天一個地。
這會子,兮煌帶著自己的侍女護衛(wèi)和寧泰走在一起。
雖說寧泰對兮煌幾次出言辱罵,但兮煌心里對寧泰卻沒什么氣憤。畢竟這姑娘也就是喜歡了個人,還搞得深陷京城。當(dāng)然,若跟寧泰成婚的是云修君,兮煌相信寧泰絕對會死心塌地留在京中??善隽瞬铄e,怎么就和許懷信睡到一張床上去了?兮煌也是不明白。
寧泰的貼身婢女不會不認(rèn)識云修君。就算當(dāng)日云修君和許懷信的衣服很相似,但是臉就不在一個檔次好吧?這都能認(rèn)錯?那眼睛是多少度的近視???當(dāng)日寧泰肯定是用了些亂七八糟的藥的,但是不可能不確認(rèn)下被婢女引進來的人是誰啊?難不成在許懷信進來前寧泰就被自己的藥迷的神志不清了?不對呀,當(dāng)時云修君不是抱著我進了寧泰的閨閣的么?還把我給摔了呢。那時候我聽著寧泰的神智可是很清醒的。云修君反倒是暈了。沒道理后來云修君換成了許懷信的呀?寧泰對云修君早就垂涎三尺了,這么好的機會還能放過他?兮煌抱臂摸著下巴想,又搖搖頭,不對,那日云修君在馬車上說演戲,演什么戲?難道這事是云修君干的?可是他怎么保證那小宴許懷信就一定去?怎么保證那婢女把許懷信給引到寧泰那里?總不會寧王府里有他的下屬吧?但這種朝中重臣跟藩王聯(lián)姻的事皇帝會同意?聽說皇帝前日還下旨讓許懷信給余州送輜重去,這可不是小事。若是辦好了,少不得要封官。但是定國公府可是和父王有聯(lián)系的。皇帝會不知道?既然知道,為什么還選許懷信?現(xiàn)在這種情況,送給各藩王的輜重越少越好?。窟€是說皇帝想拖延時間?兮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倒是能說的通??稍S懷信肯定會加快速度,這樣一來,皇帝要拖延時間的想法不就實現(xiàn)不了了么?
兮煌一旦想起自己的心思,對外界的事便沒有那么上心了。此時的寧泰并不覺得王府那日的事是自己貪心太過的緣故,她只當(dāng)兮煌騙了她,又引誘得鎮(zhèn)國侯對自己不屑一顧。自然將所有的恨意都集中在兮煌身上。
“寧安,我告訴你。不要覺得現(xiàn)在嫁給鎮(zhèn)國侯,你就安枕無憂了。你的父王是什么心思,天下人都知道。到時候,我看鎮(zhèn)國侯還喜不喜歡你?!睂幪┛粗饣?,眼里是兮煌覺得無奈的恨意。這姑娘,真是,溫柔是真溫柔,可天真也是真天真。
“我自然知道他娶我沒這么簡單啊。本來我就沒指望他是真的喜歡我才娶的我?,F(xiàn)在的情形,你都明白,我怎么會不明白啊?!?p> 兮煌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寧泰,你若是真的喜歡鎮(zhèn)國侯,不妨隨寧王叔先回定州。日后我肯定是得把鎮(zhèn)國侯夫人的位子讓出來的。到時候你在來,若是鎮(zhèn)國侯也同意,你自然就能嫁給他了不是?”
“你說真的?”寧泰喜出望外。
兮煌聳聳肩:“自然是真的。京城這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你還不如讓寧王叔找個借口退了賜婚。回定州去呢。我若是你,就一定回去?!?p> “陛下賜婚,又如何能推脫?!?p> “哎呀,這不是還沒過門么?到合八字的時候,找個神棍就說相克不就得了。這么簡單的事?!?p> “宮里可是有欽天監(jiān)的。哪里的神棍敢放肆。”寧泰生氣地說。
兮煌沒折了,說到底,她不希望寧泰嫁給許懷信的原因也只是因為明白,皇帝和寧王叔對寧泰的婚事各有心思罷了。許懷信或許是不善武事,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更兼目光清明,心有擔(dān)當(dāng)。當(dāng)然這樣的世子對定國公并不是好事。對寧泰來說,說不定也是壞事。少女慕艾,許懷信又是正人君子,一表人才。說不定寧泰會喜歡上他。
但問題在于,定國公恐怕還和惠王有關(guān)系。和父王暗通款曲便罷,說不得皇帝為了朝中安穩(wěn)還能容忍,可跟惠王有關(guān)系。那可真是要命了。說不定等不到皇帝對父王動手,就要提前清理定國公府了。但這樣,寧泰的結(jié)局恐怕不會比自己好到哪里去。但若是寧泰回了定州,說不定在陛下削弱了藩王權(quán)力后,會另封一塊封地給寧王叔。這樣的話寧泰還是她的王府郡主。比現(xiàn)在嫁給許懷信,可是要好得多。
寧泰對兮煌的話很是心動,這時雖反駁了兮煌,心里卻想著等會跟父王商量此事。若是寧王不同意,此事是絕對成不了的。
寧泰想什么兮煌不知道,這是她才突然想明白,為何皇帝和云修君會任由定國公府與寧王府聯(lián)姻,若自己猜的不錯,皇帝對寧王是心有防備的,而對定國公,恐怕近日便要下手診治了。許懷信自余州回來后,肯定會得個讓定國公無法拒絕的賞賜,比如皇帝親軍羽林衛(wèi)的軍職,至于要給哪個,要看皇帝是不是要借此將定國公與惠王府一網(wǎng)打盡了。擁立中宮嫡子坐上皇位,對現(xiàn)在的定國公府來說,能得到的可是潑天的富貴。而與寧王府聯(lián)姻,便是再次麻痹定國公府與惠王府的一步棋。畢竟皇帝可是親口贊過寧王叔忠貞許國的,這樣得圣心的藩王,皇帝怎么可能任由與其子女聯(lián)姻的家族是心有反意的呢。以前的打壓只是為了加強皇帝權(quán)威,現(xiàn)在卻可放松一些了。族中子弟若是想掙軍功,便可盡皆送到寧王手下。這可是皇帝的恩典。
至于寧王是個什么想法,并不重要。甚至于,皇帝還可借寧泰的婚事將寧王拖在京中。秦王又素來緊跟寧王。一封圣旨,得了這許多好處,皇帝不可能不下手。老實說,云修君不過一晚的時間,便能將這許多事想明白又及時做出處置,不可謂不厲害。兮煌心有戚戚,若是自己想在云修君眼皮下玩花樣,可得萬分小心。太慘了我。郡主姑娘不禁為自己以后的命運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