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芷茉留在大廳里慢慢地欣賞著墻上的字畫。這些字畫都被鑲嵌在精致的絲竹之上,一幅幅,都是詩畫雙絕的極品佳作。這大廳中的所有裝飾品和這墻上的每一畫掛畫都章顯著,這間屋子的主人有著極高的文化素養(yǎng)和對書畫古董珍品的鑒賞能力。哪怕只是收藏,能如此奢侈地將這些珍品隨意地擺在大廳里,那至少也要有雄厚的家底和蘊涵。
蘇芷茉一一看去,發(fā)現(xiàn)主人挺喜歡梨樹,難怪外面庭院種的都是梨樹,象個梨園了。其中有一幅畫上,一個少年白衣如雪,站在一棵開滿了梨花的大樹下,輕風吹來,梨花紛紛揚揚而下,飄落在少年散落垂泄在身后的長發(fā)上。少年抬眸的側面身影美如詩卷般,仿佛在想著什么,那絕世的姿容竟讓人瞧著久久移不開眼睛,細看,這幅畫還配上了一首小詩。
紗窗日落漸黃昏,金屋無人見淚痕。
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
蘇芷茉看到這里時,秀眉便蹙了蹙,心中竟生出一絲同感來。這首詩所描繪的“寂寞空庭”四個字讓她想起自己在黑峰山上生活的十三年。而阿君也還只是一個少年呢,怎么喜歡收藏著這種詩畫?細想,阿君也是十三歲,沒有娘親,他爹又非要他做乞丐不可,這里應當是他瞞著自己的爹爹所置的產(chǎn)業(yè)。他是怎么做到的?小小的年紀,已經(jīng)能體會“寂寞空庭春欲晚”這樣的詩中意境了。
才這么想了一下,她自然略過,去看別的詩畫。如此一幅幅看了又看,讀了又讀,每一幅畫都讓人覺得耐人尋味,賞了又賞,不愧是值得收藏的珍品,每一幅都讓人看得能入境入迷。
不知不覺中,時間過得很快。
玄影進來請?zhí)K芷茉時,蘇芷茉才隨玄影出了大廳。出了大廳之后,阿芷一眼便看到一幅比剛才任何一幅畫卷都要美的畫面呈現(xiàn)在她的眼前。四合庭院中,滿庭的梨樹此刻皆綠葉鴦然,而在其中一棵梨樹之下,一個少年將兩張四方桌子合成了兩張,拼成了一張長桌,在長桌上面擺滿了七,八個合著蓋子的碟菜。桌子上擺著兩個經(jīng)頸的白瓷花瓶,花瓶上各自插著一束紫色的風鈴花。
蘇芷茉小臉上的神情怔了一下,眸中有此著驚喜之色。她沒想到阿南請她吃一頓晚飯還搞出這么一個動人的畫面出來。猶記得,上次在黑峰山上,他都還不會做菜呢。轉眼之間,他變成大廚師了嗎?如此的有模有樣,有板有眼的。不知為何,這一看,阿芷有一個感覺,阿君瞬間變得形象非常尊貴,那樣子就象一個小帝王在擺弄一個宮宴,在宴請他的貴妃一樣。
阿芷因自己腦補出來的臆境失笑,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走到餐桌前,實質是有些驚喜莫名的。鳳君天見到阿芷便繞過桌子,給她拉開椅子,讓她先坐下來,自己才又繞回去坐在她的對面。等他們都坐好了,玄影才一一地,給他們揭開了菜色的蓋子,頓時一陣香味熱騰騰地撲鼻而來,阿芷不禁瞠目結舌道:“哇!阿君,這真的是你做的?還是,你請了廚子?”
鳳君天看到阿芷驚喜的表情,一邊揮走了流口水的玄影,一邊自己站著倒酒,有些羞澀的一笑:“有廚子指點過,這是我親手做的?!彼麤]有跟阿芷說,他中午就花了大價錢去跟一個大廚學了這幾個菜,是專門要做給阿芷吃了?!?p> 被揮走的玄影十分不甘心??!他一直在等著吃這一頓,沒想到南爺居然沒有讓他坐下一起吃,這太過份了!南爺這是喜歡上那個宮小姐了吧?他十八歲了都還沒有個姑娘呢,南爺就是南爺,十三歲就有心上人了嗎?有了心上人就沒有了他這個兄弟的位置,心塞吶!
阿芷還看著花瓶上的紫色風鈴花笑問:“你在這餐桌上擺著兩束紫色的風鈴花,這是要感謝我的意思嗎?風鈴花的花語是感恩。你的感思就適可而止吧,我收下你的心意了?!?p> 鳳君天倒沒想到風鈴花的花語是感恩。他只是覺得這風鈴花很美,剛剛盛放,又是紫色的,就摘了一束插上了,感覺阿芷會喜歡。更多的是,他覺得阿芷姑娘應當配上這世間最美的東西,享受最好的美味,穿最好的衣裳,住最好的房子。而這世上的所有東西跟阿芷姑娘都沒法相提并論,任何東西到了阿芷的身邊都會黯然失色。
阿芷說是感恩,他笑了笑,搖了搖頭:“用膳不算是感恩?!?p> 蘇芷茉看著這么多的菜色,饞得都直接要流口水了:“不管了!這么色香味俱全的樣子,你很有做大廚的天份嘛。我先試試這味糖醋魚?!辈懦粤艘豢?,阿芷吃得口角都沾了汁,大拇指伸了出來,“嗯,不錯!好吃!太好吃了!又鮮又酥又脆,甜辣適中,太美味了。想不到,你上次還不會做菜,轉眼就真的變成了頂級大廚?!?p> 阿君不動聲色地說道:“那以后你午餐在書院吃,晚餐都到這里來吃,我給你做吧。我不喜歡書院的菜,我打算晚上自己做菜自己吃,反正都要做,做一個人的份不好做,做兩個人的份也是一樣做,你愿意過來和我一起吃嗎?”
“好??!”阿芷受不住這種美食的誘惑,馬上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阿芷埋頭在美食中,沒注意到,阿君一直有些緊張,一雙手都是握緊的,只至她說了“好啊”這兩個字時,才眉眼真正地放松起來。
阿芷說道:“你怎么不吃?”
“吃!我當然要吃?!卑⒕R上動了筷子。但是,他吃起來卻沒有阿芷的感覺那么好。他沒有說出,他醒來之后,老感覺每頓吃的東西都不太好吃,味道不對,至于哪里不對,他又說不出來。就連他自己做出來的菜,阿芷贊不絕口,吃得那么津津有味,可到了他的口中,他便覺得馬馬虎虎,甚至有些難以入口,都懷疑阿芷是不是看在他辛苦做出來的份上,說好話哄他才說好吃。
“阿芷姑娘,你真的覺得不錯嗎?”
“那當然啊!這可比書院的菜好吃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