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見到宋吟的第一面起,北堂赫亦就開始懷疑宋吟的身份,炎彬有的顧慮,他怎么可能沒有呢?
那些人在他身上用的美人計還少嗎?
現(xiàn)在又送過來了一個,這個只不過更漂亮更多才多藝罷了,她跟她們也沒什么區(qū)別。
但是后來他漸漸迷茫起來,尤其是經(jīng)過她跟白洛霆的事兒,北堂赫亦已經(jīng)很肯定這個女人不是沖著自己來的,但這也不代表北堂赫亦不懷疑她。
如今看到宋吟的反應,北堂赫亦更加疑惑起來。
她是從雁楓樓出來的女人,雁楓樓是什么地方,他派人追查了有五六年,仍然沒摸清底細,深不可測。
那里的女人什么場面沒見過,可是宋吟呢,卻像未經(jīng)世事的孩子
“為什么不夾別的菜?”北堂赫亦又問了一遍。
這時候丫鬟拿來了一雙新筷子,宋吟接了過來,說道:“這就夾。”
宋吟夾了點別的菜,然后又只夾眼前的那幾盤菜。
這一頓飯吃得宋吟滿頭大汗,膽戰(zhàn)心驚。什么是鴻門宴,她終于領教過了。
眼看著北堂赫亦吃完飯站起來要離開,宋吟慌忙站起來說道:“我有話要跟你說?!?p> 她不知道怎么稱呼北堂赫亦,跟著他的手下叫緹帥,她叫不出口。她更不肯跟著夏錦瑟和秦宇叫他將軍,所以只能“你”“你”的稱呼。
北堂赫亦回頭看了她一眼,便又坐到了位置上。宋吟低著頭思索著要說的話。
夏錦瑟和秦宇還有一眾丫鬟小廝很識趣地出去了,秦宇還不忘把門關上,這引得夏錦瑟瞪了他一眼。
外面漸漸沒了聲音,宋吟這才開口問道:“白公子怎么樣了?”
北堂赫亦很閑適地看著雕著精美花邊的菱形窗欞,簡短地說道:“他很好?!?p> 宋吟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卻又聽得北堂赫亦說道:“他已經(jīng)跟華裳公主定下婚約,不日即將完婚?!?p> 宋吟有些驚訝地抬頭看著北堂赫亦,北堂赫亦也遠遠地看著她。
其實他們的距離很近,就隔了一個凳子,可是宋吟依舊感覺北堂赫亦遠遠地審視著她。
兩個人只對視了一兩秒鐘,宋吟便低頭擺弄自己的手指,只不過她的頭埋得更低了。
“傷心了?”
房間里陷入了沉寂,北堂赫亦打破了這份駭人的沉寂,有一種不一樣地空氣在流動。
宋吟吐出了一口氣,因為擺弄得很用力,手指的關節(jié)泛著白。
“她才是最配他的人,我根本就配不上他,只會拖累他?!?p> 只有喜歡一個人到極致才會說出這樣的話吧。
“我想回雁楓樓?!彼我髀裰^說。
說完便抬起頭瞅著北堂赫亦,希望從北堂赫亦臉上看出什么,但是結果只會令她失望,北堂赫亦永遠都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宋吟失望地低下了頭。
北堂赫亦看到宋吟有一顆眼淚滴落下來,是為白洛霆流的。
他還清楚地記得在白沙堤上,白洛霆很是溫柔地低下頭,側著耳朵,貼近宋吟,在聽她說些什么。
良辰美景,郎情妾意??墒遣恢醯?,北堂赫亦覺得有些刺眼。
“現(xiàn)在還不行?!?p> “我不要留在這里,寧愿死也不要留在這里?!?p> 宋吟說著抬頭看著北堂赫亦,兩滴眼淚順著面頰流下來,接著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落了下來。
大珠小珠落玉盤,嘈嘈切切錯雜彈。
北堂赫亦不知怎的看到宋吟的眼淚,便想到了這句詩。他整個人靠在椅子背上,拿起桌子上的酒杯把玩著。
“因為白洛霆?”
宋吟擦了一下眼淚,吸溜了一下鼻子,說道:“是,我要離開這里,我要回雁楓樓,我要回去。”
宋吟說到最后是帶著哭腔的,說完這句話便吸溜吸溜地低聲哭起來。
這分明是一個女人的撒潑,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這個樣子。
在北堂赫亦的印象里,宋吟是那種大聲都不出的人,即使哭也是默默地流眼淚,就像在映月閣那樣。
宋吟依舊低頭抹著眼淚,抹完眼淚便繼續(xù)擺弄自己的手指。然后新的眼淚又涌出來,她又去擦。
她一直重復著這一系列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