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失眠,是時候該慶祝了。慶祝那些你想都不敢想,但還是過去了的日子。隨便挑一天,然后,舉起酒杯,感謝太陽、月亮的陪伴。你不會存在如果沒有他們。最終,今晚也會成為過去中的,隨便一夜?!?p> 這是丈夫在他們共享的第一個不眠夜時,對她說的。即便剛相識不久,他們倆之間從沒有過羞澀,皮膚與皮膚彼此坦誠的呼吸著,沒有世俗的隔膜。那是一晚性感與美麗結(jié)合的黑夜,就連初晨的光也無法驅(qū)散它的薄媚。
而此時鄭淼雨只能一人自飲。剛從酒柜里拿出來的雪樹LSN,入口微灼。如果不放上一塊冰塊,醉的速度會加快。Fran?ois Thibault說過,以他對酒的一知半解,伏特加是絕對不能放在冰箱里的(廉價的隨意),喜歡的話,可以喝前加個冰。她光著腳,踏在地板上,因為之前倒酒時不小心灑落了些,每走一步,腳心親吻的地板都會發(fā)出‘嘶啦’聲,她喜愛這個聽起來陌生卻又親切到頑皮的陪伴。就像她第一次喝酒時,發(fā)出的聲音。
冰箱是雙開門,中間有個凹槽,專門制造冰塊。和酒店里的制冰機(jī)一樣,一按按鈕,就會‘噼里啪啦’的有一大堆迫不及待想要派對的家伙們蹦出來。如果不是鄭淼雨了解,她一定會認(rèn)定它們是一幫酒鬼。而現(xiàn)在,只有一聲脆響,接著就是‘咚’的一叫,夾雜著沉著的警告,“快喝我,快喝我…”
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大,隔窗而入,映的整個客廳銀裝素裹。“如果它能吞了整個地球,那么是不是每個人都生活在了月球,那么是不是每個人就都是阿姆斯特朗了?”她嗔想著。繞著月光,來到窗臺上——淼雨剛剛站著的位置,放著一本塑膠包裝的粉紅色本子。就是它,讓這個夜晚變得如此不同。
這是她晚飯后,閑暇無事整理雜物時,在一個黑色皮箱里翻到的。皮箱放在臥室中的上衣柜,最里側(cè)。之前她從未把注意力放在過這個黑東西上,也許是無聊操控著她的身體,她把箱子拿了下來。箱子半米寬,搭扣鎖。因為夏天潮氣重的原因,金屬已經(jīng)生了些銹花。雨淼打開后,那個本子就緊貼在頂端放著。第一眼看到時,她還以為這是哪個女生送給丈夫的情物。本想讀一讀,取笑一下她那正在出差的愛人??瑟q豫了片刻,總覺得不妥。腦子里東想西想的,決定到底要不要翻開來看。
“這應(yīng)該算是隱私,不然他不可能不和我說?!?p> “或者,我可以看幾眼,然后也不告訴他。這樣我們就扯平了。誰都有好奇心,不是么?并且我也不是只貓?!?p> 她的選擇,此刻是顯然易見的。以她的辯解,她是有掙扎過。特別是當(dāng)她翻開本子的第一頁,看見上面用連筆字飛寫著‘生日快樂,許薇’的瞬間。她以為是丈夫哪個朋友送給他的惡作劇禮物,和后面一頁抄寫周杰倫的歌詞——字跡雖然潦草,但能看得出來每個字寫下的時候,比工工整整寫出來的字還要仔細(xì),用心??伤龔膩矶紱]聽他說過他喜歡周杰倫。之后幾頁紙便都是空白。
待她把本子放回去,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誰會把一個惡作劇的禮物那么小心的收藏起來。或許是時間讓人覺得難熬,抑或是秘密帶給人一種全新的刺激。雨淼又踩著凳子,把放回去的皮箱,重新折騰出來。本子有‘悲慘世界’那么厚,第一頁還是那六個字,一個標(biāo)點符號。第二頁一長篇的歌詞,加上作詞家的名字。第三頁——空白,第四,五六七八九十,白,白白白白白。每一頁好似從工廠里,剛剛加工好準(zhǔn)備出售給想要得到它的人般,嶄新平整。她的耐心被一點點磨滅。最后,她把本子合起來,左手攥著,右手拇指在扉頁上一劃。幾秒鐘后,里面開始出現(xiàn)密密麻麻海水的顏色。
果然,本子到頭還是用來記錄秘密的……
雨淼還在消化看到一半的內(nèi)容?,F(xiàn)在,她每呼出一口氣,酒精都會把它們變成之前的文字。她揮了揮手,看著它們蒸發(fā)。
在這個偌大的客廳,一個孤身的女人,手握酒杯,坐在水晶吊燈下。端詳著眼前霧氣繚繞的世界。那里沒有她,有的是一個她深愛的男人,和她所不知道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