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畫舫橋

　　且說沈霽秋回府后，看著手里的糖畫和“糖球”哭笑不得，正準(zhǔn)備丟掉，畫柳卻喊道：“小姐，這丟了多可惜啊，你看這畫上的流水的糖絲勾得真是逼真，依奴婢看就是用墨水，別人都未必畫得比石公子好?！?p>　　沈霽秋聞言，細細端詳了一番，果然如畫柳所說，奔騰處用筆桿微微帶過，細微處的糖薄如蟬翼。想到他手指上的疤，沈霽秋斷定石溪九的功夫不淺。

　　“畫柳，拿紙來?！?p>　　畫柳鋪開宣紙，沈霽秋拿著筆，照著糖畫的樣子又畫了一幅，畫完便止不住地跺腳嘆氣：“我的畫技真是……”

　　“小姐，奴婢不懂這個，只覺得小姐畫得也好看?！碑嬃戎鴥蓮埉嬁戳税胩臁?p>　　“畫柳，你說，我是不是真的不像個小姐的樣子。”沈霽秋托著下巴無奈道。

　　“哪有，小姐，我看吶咱們京中都沒有哪家小姐才學(xué)比得上您呢，您在踏青會上的名聲可都傳開了?！?p>　　“是啊，我們都聽說了呢，說沈家小姐好才思，連太子殿下和二皇子都贊不絕口呢?！碑嬏掖蛑T簾笑道。

　　“好了好了你們饒了我罷……”沈霽秋只覺得頭疼，便歇下了。

　　“姑娘歇下了嗎？”外面守夜的嬤嬤隔著窗子問道。

　　“天哪……”沈霽秋頭朝下埋著。

　　“睡了睡了?！碑嬃B忙把蠟燭熄了。

　　三個月的時間很快便過去了，高汀云果然不在候選名單里，沈家自然歡天喜地。沈尚書自不必說，謝姨母知道了是沈霽秋的主意以后，先是翻箱倒柜尋了不少好東西要送給沈霽秋作謝禮，在沈夫人極力是勸說下才作罷，但是謝姨母堅持至少也要給沈霽秋打套首飾，沈夫人責(zé)怪道：“妹妹，這是應(yīng)該的豈能讓你破費?！?p>　　“姐姐，我過來這么久也沒給秋兒帶什么見面禮，權(quán)且當(dāng)我這個做姨母的一點心意。何況，不說秋兒這孩子本就看著可人疼，就單說她救了云兒，就是救我的命啊?！敝x姨母拉著沈霽秋的手，不由分說地坐上馬車上了街。

　　到了吉祥街，沈霽秋挑了一家最不起眼的鋪子，走了進去，謝姨母看了看首飾的樣式，選了一對赤金團扇紋的對簪。掌柜的連忙夸贊：“夫人好眼力呀，這對簪子是鋪子里成色最好的一對了，您看看上頭的紋路多細致，只要五十兩銀子?！?p>　　“阿彌陀佛……”謝姨母眼睛跳了一下，開口道：這么貴啊……

　　沈霽秋笑道：姨媽，這對簪子不太合我的心意，不如再看看別的吧。

　　謝姨母如獲重釋，順勢放了回去，拿了角落里的銀絞絲鐲子問道：多少錢？

　　“十兩?！闭乒竦目粗蜢V秋頭上的八寶琉璃月石簪遠遠超過了他鋪子里最貴重的首飾，卻在此處挑選，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秋兒啊這對鐲子真是襯你?！敝x姨母拿著鐲子在沈霽秋手腕上直比劃。畫柳看了心里暗暗發(fā)笑。

　　“姨母，就要這個好了?！鄙蜢V秋開口。

　　“好好好，你喜歡就好！”謝姨母連忙地喊掌柜包起來，從手帕里捏出一塊銀子遞給了掌柜。

　　“小姐，那謝姨媽也真是的，小姐幫了她那么大的忙，她也太小氣了?！碑嬃财沧?。

　　“姨母本身就一個人帶著表妹，已是不易，左右我也不缺首飾，心意而已?！鄙蜢V秋轉(zhuǎn)著手上的銀鐲子：“何況這對銀鐲子真的是很別致呢?！?p>　　“小姐，今兒我們好容易出門了……”畫柳小心翼翼地看著沈霽秋。

　　“說得也是！”沈霽秋隨后便開口：“你去謝姨母的馬車上告知一聲，說我再多逛片刻?！?p>　　“是，小姐。”小丫頭們應(yīng)聲過去。

　　“小姐，這兒都是衣服首飾，沒什么可玩的了，前頭畫舫橋那邊有好多好玩的，不如我們?nèi)ツ莾喊??！?p>　　“好啊。”沈霽秋戴上面紗，走到畫舫橋附近。

　　畫舫橋下邊是一條繞京中半個街市的長河，上頭船只往來十分熱鬧。

　　臨街都是鐵匠鋪子茶水鋪子和驛站，供來往的生意人歇腳。橋上大多是挑著擔(dān)子沿街叫賣的小生意人，也有胡商往來，衙門專門在這里設(shè)立了船舶司，供來往出境的夷狄人西戎人等外商登記貨物船只，與吉祥街的精致安靜不同，這里說是京中最發(fā)達的街市也不為過。

　　“小姐快看，那兒有個胡人在跳舞！”沈霽秋看過去，與大燕女子裝束的裙襖不同，她們都身著短打，頭發(fā)散開編成一股股小辮，帶著流蘇飾品，紅短靴和皮護腕，看上去英氣十足。

　　“來來來看一看了，好聽的手鼓好聽的手鼓，哦這位美麗的小姐，你想買一個手鼓嗎？”胡商看著沈霽秋走了過來殷勤道。

　　沈霽秋看著胡商手里的手鼓，羊皮面子配上銀串子，上面還有紋飾，十分小巧可愛。

　　“與你們中原的樂器不同，我們的樂器是給人帶來快樂的～”胡商自顧自說著：中原的樂器聽起來太悲傷了，我們喜歡快樂的曲子，這手鼓就是跳舞的時候用的，多好聽?。　?p>　　沈霽秋來了興致，便讓畫柳買了下來。

　　“算卦算卦了哎算卦算卦……”

　　又到處逛了幾圈，買了幾個精致的泥人和剪紙，“小姐，你這些東西少爺送得還少么？咱們干嘛還買這些……”畫柳抱著手里一堆，心下卻想著待會兒沒手提糕點了。

　　“好了畫柳，你忘啦，上次文染幫了我們的忙，還沒有謝過她呢。”沈霽秋數(shù)著懷里的泥人。

　　“那咱們買這么多剪紙做什么……”

　　“這個嘛……保密。”沈霽秋笑著說道。

　　“算卦算卦……小姐要不要算一卦呀？”一個白胡子老人穿著破爛的青藍外袍，身上披著個空蕩蕩的褡褳帶子，瞇著眼問道。

　　“不用了，多謝?！碑嬃_口，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沈霽秋卻說：“畫柳，給一吊錢吧?！?p>　　“小姐！”畫柳不解，沈霽秋緩緩開口：“左右快到中秋了，看老人家今日仿佛還沒開張?！?p>　　“老人家，這快到下午了，還是早些回去歇息著吧?！鄙蜢V秋道。

　　“小姐是善人呀……”老人接過錢，隨后看著沈霽秋離開的背影唱著歌走了：

　　“因果——皆因緣來報

　　銀錢——福禍來相招

　　功名——到頭黃粱繞

　　人情——冷暖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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