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暗潮
沈尚書則謙卑道：“不敢當(dāng)，相國客氣了?！鼻叵鄥s擺擺手，驀地，酒盞倒了，秦相手中的酒濺到了沈尚書的衣袍之上，秦相便連忙道：“沈兄真是對不住?！闭f罷便一個勁地給沈尚書擦了起來，宋知衍淡淡地掃了一眼席下的騷動，微微皺了皺眉。
眼見著太后喜歡，趙貴妃便也附和道：“母后還不知道呢，這沈小姐可不止是知禮，詩書上更是出色。先前還奪了踏青會上頭的詩文頭魁呢?！?p> “哦？”太后笑瞇瞇地看著沈霽秋，趙貴妃便順勢看了看宋書清又看了看沈霽秋道：“依臣妾之見，沈小姐已經(jīng)及笄，那倒不如……”
太后卻笑道：“墨書，你可是要讓哀家補(bǔ)上及笄禮？”
趙貴妃愣了半響，只當(dāng)太后會錯了意，隨后倒也釋然道：“臣妾可不敢，倒是如今若是母后您真的補(bǔ)上了，那臣妾倒也少不得厚著臉，也順帶著沾些光。”
“你呀你呀……”太后笑道。
“回太后，皇上，皇后娘娘。臣妾有些不適，恕臣妾先行告退?！鼻刭F妃道。
皇后關(guān)切道：“妹妹若是不適還是早些回去歇息為好。”
秦貴妃帶著侍女退下了，太后深知秦貴妃的性子，倒也隨她去了。
半響，酒意正酣，皇帝看了看席下的人群，突然瞇著眼開口道：“謝卿家，我記得你這外孫今年也該有十九了。”
謝將軍道：“回圣上，不錯?！?p> 隨后皇帝便開口道：“好，正與四公主相配?！?p> 此言一出，臺下嘩然，一干人對沈府更是嫉妒，不少小姐聽了心下暗自傷懷。四公主愣住，不知該如何是好，而沈漪筠則是緊鎖眉頭，趙文染更是連手上的糕點都掉了下來。
眾人誰也不知圣上是醉酒的玩笑話，還是真的賜了婚，一時之間只有謝將軍略顯得意地捻須，而沈尚書深知自己兒子的心性，一時之間暗暗下定了決心。
而趙貴妃則笑道：“四公主天真爛漫，沈公子少年英才，當(dāng)真是般配，陛下，果真是門好親事?！?p> 而沈霽秋則在腦海里轉(zhuǎn)了千百回……圣上為何突然賜婚給哥哥？若是一時興起倒也說得通，可是這是無上的榮光，雖說謝家剛剛立功，可是……
二皇子宋書清也頗感意外，若論尊貴，自己的四妹出身遠(yuǎn)遠(yuǎn)不如五妹，且在謝家立功的這個時候賜婚，只怕父皇是有敲打之意。
石溪堂內(nèi)。
泠風(fēng)跪下道：“回主子，圣上似乎有意賜婚四公主，駙馬便是那沈府的公子?！?p> “哦？謝家此時正是立功之際，我這個四妹既無出身也無依靠，空有個公主的名頭罷了?！笔判Φ馈?p> “主子覺得，圣上想要抬舉沈府？”
“抬舉？”石溪九似笑非笑道：“沈謝兩家本就互為表里，這沈漪筠又是不可多得的將才，只怕日后無論娶了哪家小姐這朝堂都得重新洗牌，倒不如……把兵權(quán)牢牢地收在手里為妙?！?p> “不過……如今人人眼睛都盯著沈公子，其實，關(guān)鍵在于……”石溪九說罷，便拿走了棋盤上的一顆白棋。
“您的意思是……沈小姐？”
大殿之上，皇帝顯然已是不勝酒力，此刻人人都各懷心思，沈霽秋坐在太后身邊，看著自己的哥哥眉頭緊鎖……四公主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可是……
趙文染坐在席下，心里仿佛一下子被什么東西砸中了，旁邊的春月忙道：“小姐，您喝慢著些?！?p> 不知為何，四公主雖然嬌俏可人，到底不過一面之緣，沈漪筠的心中卻漸漸浮上了少年時候那個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從軍多年，服從早已成了一種習(xí)慣，可這一次，方才知曉了何謂身不由己。
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趙文染勉強(qiáng)地和周圍的小姐們說著話兒，手中的手帕早已經(jīng)攥緊了，看著對面的沈漪筠，勉強(qiáng)笑了笑，端起酒略略地舉了起來，一飲而盡，算是道賀。
此刻的謝將軍拍了拍沈漪筠的肩膀道：“孩子，男兒志在四方，不可被兒女情長牽扯。身為男子，家國就是責(zé)任，若是你真的看上了哪家小姐，日后收入府中便是，君命，不可違?！?p> 沈尚書皺了皺眉，突然似乎下定了什么決心出列道：“請圣上恕罪，犬子粗人一個，怕是辱沒了公主，還請圣上恕老臣教導(dǎo)不善之罪?！?p> 此言一出，場上一片寂靜。
沈霽秋嚇了一跳，從這幾日在宮中的所見，心知圣上絕非一個好說話的人，父親應(yīng)該比自己更明白這點才是……
四公主聽了眼神暗了下去，倒也不意外。
謝將軍則是皺起了眉頭，心下對沈尚書這個行為很是不滿。
秦相悠哉地和錢大人斟了一杯酒，冷笑著著圣上的反應(yīng)。
圣上果然臉色微微一變：“哦？沈卿家是覺得寡人錯看你兒子了？”
“微臣不敢，只是犬子常年在軍中，怕是會冷落了公主。微臣愿和犬子為陛下效犬馬之勞，還望陛下恕罪才是?！鄙蛏袝吘乖诨实凵磉叾嗄?，一下子就對圣上賜婚的用意了然于胸。
圣上臉色這才稍微緩和了些，隨后便開口道：“沈漪筠，你自己怎么說？”
沈漪筠正色道：“臣多謝皇上公主抬愛，只是臣早已習(xí)慣軍旅生活，一心只想為陛下效忠，從未考慮過兒女情長之事。”
圣上聽了這話這才滿意地點頭，揮揮手道：“你退下吧?！?p> 沈霽秋聽了哥哥這番話卻驀地反應(yīng)過來，從未考慮兒女情長？為何哥哥說的是兒女情長，不應(yīng)當(dāng)說終身大事么？難道說哥哥心里早已……
念及此，沈霽秋看向了沈漪筠，只見他回席后卻轉(zhuǎn)了個身，并無不妥，難道真是自己多心了？
“你今日也太冒險了。何況筠兒也到了成婚的年齡，你推得了這一回，那下回呢？若是圣上不快，咱們這把老骨頭都得陪葬?！敝x將軍不悅道。
沈尚書卻只是語重心長地看著沈漪筠：“孩子，你記住，你的婚事，如今我和你母親雖然未必能說了算，但是，我若能開口的，就一定會以你的心意為先?！?p> 沈漪筠自責(zé)道：“說到底是孩兒無用，還得讓父親為我擔(dān)憂……”
秦貴妃回宮后，卸下了頭上的裝飾，喝了太醫(yī)開的藥，便有小宮女走上前道：“娘娘，縷翠閣派人送來了今年的冬衣還有一些時新緞子?！?p> “叫她們進(jìn)來吧?！鼻刭F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