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粉,是一位沉著冷靜的姑娘,特別是一些突發(fā)事件發(fā)生后,她表現(xiàn)的異常冷靜。隨著合作社規(guī)模的擴大,一些想到想不到的事情都會發(fā)生,我常常感到很累,決定提議王粉作為“綠色養(yǎng)驢合作社”副理事長,協(xié)助我管理合作社的日常事務,并準備新雇傭一名女性接替王粉原來的工作。我的提議得到了理事會和監(jiān)事會成員的一致同意,王粉正式成為了“綠色養(yǎng)驢合作社”副理事長。新雇傭來的大娘,叫馬陰蘭,四十五歲,貧困戶,她的主要工作是,給合作社員工做飯,打掃生活區(qū)衛(wèi)生。合作社現(xiàn)在除了五位理事會成員外,還有新來的馬英蘭,協(xié)助張燕燕給驢添加草料的張丑娃,打掃養(yǎng)殖場衛(wèi)生的黃國林,屠宰驢的李東,總共九個人,都來自我村貧困戶,工資每人每月3000元。我不但要解決54戶貧困戶的分紅問題,而且要解決以驢入股的102戶的分紅問題,更要解決包括我自己在內(nèi)的9個合作社成員的工資。我感到肩上的擔子越來越重,我常常告訴自己,要將眼光放遠,再遠點。只有站的更高,看的更遠,才能夠比較全面的掌握市場運行規(guī)律。
山谷已經(jīng)有了4G網(wǎng),我給我買了一個智能手機,給我的媽媽也買了一個智能手機。微信開始進入了我的生活,霞堅持每天和我視頻,偶爾也和媽媽視頻。我有時候感到無比的累,包括心累;有時候感到害怕,害怕養(yǎng)驢失敗了;有時候感到無比的孤獨,孤獨的讓我不愿意說話。而每次和霞通話視頻后,我便獲得了新生,沒有了累,沒有了害怕,沒有了孤獨。愛情的力量太大了,可以驅走我心中所有的陰影,讓我重新煥發(fā)出活力。我不知道沒有霞,我的生活會怎么過。我有一個強烈的欲望,就是想每天和霞在一起,聽她對我說沒完沒了的話,看她美麗的大眼睛,欣賞她愛她??陀^而言,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出了貧窮,現(xiàn)在已經(jīng)盈利一百多萬元了,我準備提前分紅,在對方愿意的前提下,提前兌付本金。生意講的是信和義,無論是資金入股,還是以驢入股,這些人能夠在合作社最困難的時候入股,只有兩個原因:一方面他們害怕驢價再跌,另一方面也是對我的信任。我應該用實際行動把別人對我的信任無限的擴大,才會贏得別人更大更多的信任,而這種信任會被信任者不斷的一傳一,十傳十,傳遞到更遠的地方。被顧客和合作者信任,是合作社得以長久發(fā)展的堅實基石。
“借雞下蛋”經(jīng)營模式,已經(jīng)讓我獲得了盈利,我應該歸還一部分“雞”,這樣可以讓我肩上的擔子減輕,也有利于我今后的前行。經(jīng)過理事會和監(jiān)事會的同意,我決定召開股東大會,我邀請了駐村工作隊隊長汪隊長、村支部書記黃書記、鄉(xiāng)包村領導賈所長。
盡管太陽高照,天空瓦藍瓦藍的,但冬天的風吹過,依然冷嗖嗖的。我看見了入股的54戶貧困戶走進了合作社大院,看見了“以驢入股”的102戶農(nóng)民走進了合作社。這102戶農(nóng)民,有貧困戶,也有非貧困戶,有本村的,還有外村的,還有25戶外鄉(xiāng)的??匆娙藗兌嫉烬R,我發(fā)表了我的講話:
“各位綠色養(yǎng)驢合作社股東:
在政府扶貧資金的幫助下,在幫扶單位的扶持下,在各級幫扶干部和各位股東的支持下,綠色養(yǎng)驢合作社經(jīng)過11個月來的努力,已經(jīng)盈利,經(jīng)過和合作社理事會和監(jiān)事會商議,我社決定提前給大家兌付本金和分紅金。當然大家如果想繼續(xù)按照協(xié)議走,不愿取走本金,只分紅,也是可以的。如果大家不要本金,想養(yǎng)驢,我社給大家對付等價值的驢。這些驢盡管在合作社養(yǎng)著,但都吃的是山谷沒有污染和沒有農(nóng)藥的飼草,沒有喂過飼料添加劑,并且每頭驢我都給買了保險,現(xiàn)在驢價已經(jīng)上升了幾次,我想,驢價在最近兩三年是不會下來的。如果大家有養(yǎng)驢的愿望,我社可以和大家簽訂收購合同,合同上寫清最低收購價,如果在合同期驢價掉了,我社按照最低收購價收購,如果漲了,你們可以賣給合作社,也可以出售給其他收購商。下面,由我社王粉副理事長和李東給大家看的對付本金和分紅金,選擇什么樣的方式由大家選擇。我該說的都說了,現(xiàn)在散會?!?p> 我的話剛講完,院子的人便紛紛議論起來:
“我們要驢,不要本金,驢價現(xiàn)在直線上漲,以后一定還會上漲。”
“要驢,有最低收購價,我們怕啥?!?p> “我不要驢,要下也沒有人養(yǎng),反正就繼續(xù)按照協(xié)議把本金放到合作社,分紅?!?p> “我要把錢取出來養(yǎng)羊?!?p> “云,這小子,不知道碰到那路神仙了,幾個月前還貧窮的叮當當?shù)?,現(xiàn)在搖身一變,成了富翁。”
在大家的議論聲中,我把鄉(xiāng)包村領導賈所長、村支部書記黃書記、駐村工作隊隊長汪隊長送出了“綠色養(yǎng)驢合作社”大門。
“合作社能夠如此神速大發(fā)展,是我們都沒有想到的。”
“是呀,沒有想到驢價跌了六年多,突然上漲了。”
我在人們的議論聲中走進了辦公室,拿起了一本經(jīng)濟學雜志,雜志上介紹的“二八法則”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繼續(xù)瀏覽了下去:
19世紀末20世紀初意大利的經(jīng)濟學家巴萊多認為,在任何一組東西中,最重要的只占其中一小部分,約20%,其余80%盡管是多數(shù),卻是次要的。社會約80%的財富集中在20%的人手里,而80%的人只擁有20%的社會財富。這種統(tǒng)計的不平衡性在社會、經(jīng)濟及生活中無處不在,這就是“二八法則”。
“二八法則”告訴我們,不要平均地分析、處理和看待問題,企業(yè)經(jīng)營和管理中要抓住關鍵的少數(shù);要找出那些能給企業(yè)帶來80%利潤、總量卻僅占20%的關鍵客戶,加強服務,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企業(yè)領導人要對工作認真分類分析,要把主要精力花在解決主要問題、抓主要項目上。
“理事長,人們搶的要驢,不要錢,你說咋辦呢?”王粉氣喘吁吁跑進了我的辦公室,紅紅的臉蛋流著汗水。
“喝點水,不急,粉。”我微笑著遞給她一杯開水。
王粉放下杯子,依然急乎乎地對我說:“我們這幾個月的盈利,全部靠殺驢,出售驢肉賺來的,可我們把驢給農(nóng)戶,我們?nèi)ツ抢镔嶅X去呢?”
“剛才院子人們議論紛紛,我聽見一部分人要取本金養(yǎng)羊,一部分想繼續(xù)把本金放在合作社分紅嗎,怎么突然都要養(yǎng)驢呢?”我奇怪地問王粉。
“云,我也不知道,剛開始有個別人來拉驢,多數(shù)人看著議論著,后來一部分人開始排隊要驢,最后都排著隊搶著要驢?!蓖醴垡廊粴獯跤醯卣f,“你聽,云,外面李東已經(jīng)和大家吵起來了,你要趕緊拿主意呀。”
“我們就要驢,你們理事長已經(jīng)說了,不能說話不算數(shù)。”
“要驢,我們要驢?!?p> “可你們滿把驢趕去了,我們合作社沒有驢,還叫什么養(yǎng)驢合作社?!蹦鞘抢顤|的聲音。
“我們可不管,本來協(xié)議沒有到時間,你們通知我們來,我們大老遠來,你們董事長說,以驢折價對付本金。我們拉不上驢,是絕對不回去的。”
我突然想起來了,這就是經(jīng)濟學中的“羊群效應”。頭羊往哪里走,后面的羊就跟著往哪里走。羊群效應最早是股票投資中的一個術語,主要是指投資者在交易過程中存在學習與模仿現(xiàn)象,“有樣學樣”,盲目效仿別人,從而導致他們在某段時期內(nèi)買賣相同的股票。
“羊群效應?!蔽倚睦锵胫炖锬钸读顺鰜?。
“云,你在說什么?趕緊拿主意吧,外面都亂成一鍋粥了,你還想著什么羊呀!”王粉這個一貫冷靜的姑娘,突然亂了陣腳。
“不要急,粉,我們?nèi)タ纯?。?p> “理事長呀,你可不能說話不算數(shù),我們商量來商量去,還是跟著你養(yǎng)驢唄。驢我們都養(yǎng)慣了,抗病能力強,現(xiàn)在牛流行口蹄疫,羊流行布病,就驢沒有聽說有啥病,何況現(xiàn)在驢一天一個價,天天漲價,我們也沒有其它致富路,求求你把驢給我們,我們和你簽訂收購合同,喂養(yǎng)好了,下了小毛驢了,以后原交給你們合作社。”
“云,你就看在咱們是一個村的份上,幫幫我們,最近養(yǎng)羊的又貼了,羊價下跌了,牛有了口蹄疫,運不出去,價格也跌了。我們商量來商量去,覺得你剛才說的話有道理,驢價這二三年是跌不了的,所以我們養(yǎng)驢,跟著你養(yǎng)驢。”
“放在合作社分紅,兩萬塊錢一年能見二千元,也干不了啥,你就讓我們把驢趕回去喂吧,喂好了原給你交回來?!?p> 當一個物品的價格一跌再跌時,人們會爭先恐后搶著出售;當一個物品的價格開始漲時,人們就會惜售,等著再一次漲價。最近已經(jīng)收不下驢了,這些驢都是我在驢價低谷期,頂著壓力收購的?,F(xiàn)在有大驢656頭,小驢235頭。人們爭先恐后要驢,是我沒有想到的,我當處害怕人們爭先恐后要本金,為此我還問黃叔叔借了60萬呢,看起來,我的判斷錯了。人們的呼聲一浪更比一浪高,我必須果斷拿出主意。
“你們把驢拉走,我們沒有驢了,那還叫什么養(yǎng)驢合作社!”李東開始咆哮起來。
“大家不要急,也不要吵。我已經(jīng)說過,要本金還是驢,由大家選擇,我說過的話絕不更改。合作社現(xiàn)在有大驢656頭,小驢235頭。小驢比大驢一斤貴四元錢,關于驢價在養(yǎng)殖場信息欄里都寫著,我不會突然漲價,就按照那上面的價過磅秤,你們的本金和分紅的錢能買幾頭就拉走幾頭。當然,也沒有那么合適的驢價錢就等于你的本金,就采取長退短補吧。關于驢,你要那頭,由你自己選擇,要小驢也可以。我原來講過的話,還是算數(shù)的,合作社會和大家簽訂最低收購保護價,驢價如果下跌了,我社按照最低保護價收購,如果上漲了,大家可以賣給我社,也可以賣給他人?!蔽椅⑿χ鴮σH的人們繼續(xù)說,“大家不要急,我非常感謝大家在我社處于運營低谷期時,對我社和我的信任。我想我們今后還會合作的,我們的信任還會繼續(xù)下去的?!?p> 我聽見了熱烈的掌聲,在掌聲中我把全社成員叫來,拉驢的拉驢,過磅秤的過磅秤,記賬的記賬,付錢的付錢。中午大家匆匆吃了點方便面,重新開始算賬出售驢?!熬G色養(yǎng)驢合作社”的驢走出了合作社,走進了本村,走進了外村,走進了外鄉(xiāng)。
經(jīng)過多半天的忙碌,下午五點鐘,終于對付完了所有入股戶的本金和分紅金。“綠色養(yǎng)驢合作社”剩下了178頭大驢。
根據(jù)理事會成員報酬協(xié)議,合作社產(chǎn)生的盈利,在支付了入股群眾的分紅金外,下剩的扣除理事會成員工資后,按照理事會成員入股資金按比例分成。一旦虧損,按照理事會成員入股股金按比例承擔虧損資金。四個理事會成員都害怕虧損,所以沒有入股。這就意味著,如果盈利了,支付了入股群眾分紅金和成員工資后,剩下的錢就是我的;如果虧損了,我需要全部承擔所有的虧損資金。
這次驢價的突然上漲,讓我在價格差中變成了富人,合作社下剩的178頭大驢,還有結余資金145萬元,變成了我的財富,當然這里面有我投資的55萬元。除過霞借給我的10萬、我出售黃花菜的15萬、黃叔叔借給我的30萬,我最終的財富是:178頭驢,人民幣90萬。
“云,睡了沒?”
“沒有,請進?!?p> 王粉推開門走了進來,白色的燈光照在她的臉上,她的臉紅撲撲的。
“云,我發(fā)現(xiàn)你每晚睡得很遲,現(xiàn)在才晚上九點,我估計你沒有睡,過來和你說說話,沒有打擾你吧?!?p> “沒有,反正我正在胡思亂想著,你過來,我們聊聊天也好。”我微笑著面對她說。
“云,今天把那些驢從社里拉走后,我和其他幾位員工心里空落落的?,F(xiàn)在驢價這么好,出售了多可惜,而且我們還把所有的小驢出售了。我和社員都想不通,他們也不好意思問你,我問問你,你不要介意,就當我們是隨便聊聊?!?p> “粉,說實在話,我起初以為他們會要錢,不會要驢,所以就說可以用本金拉驢?!?p> “那你也不用用信息欄上的價格出售呀,那是昨天的價,今天驢價格一斤又上漲了五角錢?!?p> “粉,一個企業(yè)要長久發(fā)展下去,必須要讓它的顧客時時感到甜頭。我們的合作社,盡管名字叫合作社,但歸根到底也是一種小型企業(yè)。政府和幫扶單位給我們投資錢建好廠房,不但是要讓我們富裕,而且要我們帶動其他貧困戶一起富裕。曾經(jīng)他們吵著要本金去發(fā)展其它產(chǎn)業(yè),我想現(xiàn)在我們盈利了,就盡快把本金和分紅金給貧困戶,讓他們?nèi)グl(fā)展其它產(chǎn)業(yè),早日脫貧,可他們今天嚷著要養(yǎng)驢,這是我沒有想到的。養(yǎng)驢就叫養(yǎng)去吧,放在合作社也是養(yǎng),他們拉回去也是養(yǎng),到時候還會交給我社的。我們的草料正好缺點,他們拉去也好。”
“云,你讓我們在合同上寫了最低收購價,可同時寫了價格上漲時,他們可以把驢賣給第三方,這不是把我們社放在兩難境地嗎?”
“粉,我在黃飛的幫助下,我習慣叫他黃叔叔,已經(jīng)和南方的一級經(jīng)銷商有了合作上的往來,他們出的價錢是全省最高的,沒有人會拿出比我們高的價錢去收購的,你就不用擔心了。”
“云,你的想法總很獨特,可仔細想想,也是有道理的?!?p> “我現(xiàn)在擁有了178頭驢,90萬元,總覺得對不起你們,你們都兢兢業(yè)業(yè)的,卻拿了不到4萬元的工資,我想明天給你們4個人每人10萬元,你們可以用這些錢入股合作社,也可以自由支配,剩下的錢和驢,我要留下作為今后發(fā)展合作社的家底。你多次在合作社困難時候,能夠冷靜處理問題,幫過我許多忙,本來想給你多分點,可考慮到……”
“云,不要說了,你的心情我理解。盡管我愛錢,也希望拿到那10萬元,但我建議不要給我們分錢了。我們合作社剛剛把驢分了,現(xiàn)在驢價格上漲了,人們開始養(yǎng)驢了,我們的發(fā)展前景并不明朗,我們抵御市場風險的能力依然很弱,就那么點錢,放在一起,還能干點事,分了就越來越少了。還有我們四個人,就不想承擔風險,分給我們,我們也不會入股,市場本來就是機遇和風險并存,三個月前,群眾搶的給我們賣驢,今天搶的要買驢。這些錢,都是你頂著壓力和風險賺來的錢,你拿著,誰也不會說啥的。”
“是呀,粉,驢越來越難收購了。我最近在考慮下一步怎么做,考慮好了告訴你。關于錢,你說的有道理,就不分了,明天我給你們四個理事會成員每人折子上打2萬元,就當成是獎金吧!”
“謝謝,理事長!打擾你了,我們改天聊,再見?!?p> 王粉走出了我的辦公室,我跟著她走出了辦公室門,獨自走出了合作社大門,在寂靜的山谷里走來走去,思考著“綠色養(yǎng)驢合作社”下一步的路,怎么走才會越走越遠?